腿軟想尿尿
三日之期很快就過了,大婚這日,江柔天不亮就被采香喊起來絞面梳妝。
江柔規規矩矩的坐著,下人讓舉胳膊就舉胳膊,讓抬腿就抬腿。
由於江柔是直接被沈十三帶回來住在府里,她在盛京也沒個娘家,就省了接親這一環節,直接從暗香榭出門,從側門送進攬月閣。
采香從一早就開始忙前忙后,看起來比江柔還要緊張,郭堯臨來接人的時候,她還在滿房間里找江柔的蓋頭。
紅紗帳纏綿的梳妝台前,江柔坐在一方銅鏡前,挽青絲,雙環結,粉紅嫁衣,臉上是采香描了一早上的妝容,拂煙眉水杏眼,紅唇皓齒,四指金線繡花的腰封環住柳腰,衣擺曳地三尺,上面的精緻的牡丹在腳邊綻開。
花轎停在暗香榭門口,郭堯派人進來請新娘上轎,采香才急急忙忙把找到的蓋頭覆在江柔頭上,在她耳邊輕輕道:「夫人,奴婢扶您上轎。」
江柔輕輕點頭,把手遞給采香。
只有在娶正妻的時候,新婦才能穿大紅嫁衣,花轎才能從正門入,沈十三才會親自接人,而娶江柔是納妾,所以沒有拜堂禮等環節,直接由郭堯來接人,江柔被蓋頭遮住了視線,臨上花轎前,垂下眼眸,只看到了郭堯的腳。
粉紅蓋頭,蓋得住的是千行淚,蓋不住的是哀愁。
前人說寧為窮家婦,不為官家妾。
然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暗香榭到攬月閣的距離不遠,轎子走了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江柔被送進喜房等待。
雖然是納妾,但該操辦的喜宴還是要操辦的,沈十三同樣穿了喜服,在正廳宴客。
旁側都是往來的賓客,只他一人喜服灼艷,胸前掛了一朵同色繡花,玉冠束髮,眉間舒展開來,不像以往那樣時時緊蹙,顯得人格外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這滿府的氣氛感染,他平靜的面容也微微帶了喜色,臉龐輪廓分明,劍眉微微上揚,漆黑的眼珠里彷彿都是星辰。
按理說只是納妾,原本不該這麼大陣仗,但沈十三是個聖寵不衰,重得不能再重的重臣,沈府又少有喜事,因此早就蓄積力氣想巴結的各路官員,逮著機會紛紛都來了。
再者說,沈十三向來都是只吃不認,不娶妻不納妾是出了名的,當初皇帝硬塞給他兩個都費了老鼻子勁兒,現在他居然能主動娶一個,個個都想來看看是什麼天仙,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娶了。
雖然明知道是納妾,他們也見不到新婦,但彷彿只要來了,就是看過了。
沈十三招呼客人也是很任性,全憑自己的心情,對於看得順眼的,就去喝兩杯,看不順眼的,直接甩都不甩,跳過去下一桌,搞得人家吃個酒席還弄得挺尷尬。
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那個性子,尷尬一會兒過後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反正禮是送過了,意思也到了,吃完就走人。
他娶親,在京城裡的武將都來了,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鬧起來沒那多顧忌,手下也沒什麼分寸,完全怎麼高興怎麼來。
一直熱鬧道申時末,府里的賓客才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平時跟沈十三出生入死的幾個武將還賴著不走,非要把他灌醉了才算完。
沈十三今天心情不錯,被一群人一激將,乾脆也甩開膀子跟他們一起喝。
一桌人從中午喝到晚上,最後全都被沈十三干趴在桌子上,喝得自己爹媽是誰都不認識。
沈十三把踩在凳子上的腳放下來,一撩衣擺,十分瀟洒。
哼!老子號稱千杯不醉!憑你們幾個小逼崽子也想干倒我?!
郭堯見他們總算喝散場了,趕緊走上來,遞上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
沈十三端過碗一飲而盡,然後問了郭堯一個問題,「攬月閣在哪個方向?」
郭堯一聽。
得!還是喝大了,連自己老窩都找不到了!
「將軍,我扶您去。」郭堯扶了他的手,想帶他去新房。
沈十三推開他,「在哪邊?」
老子又沒喝醉,扶什麼扶?!
郭堯沒辦法,給他指了方向,沈十三就朝他指的方向去了。
腳步微微有些踉蹌。
沈十三明顯是喝高了,郭堯哪敢就這樣放他一個人去,趕緊跟在後邊,等親眼看到他進了攬月閣,才囑咐守在外邊伺候的下人,「上心些。」
又匆匆忙忙趕回喜堂,處理那些在府里醉得找不著北的一群人。
江柔在喜床上蓋著蓋頭等了一下午,腰都坐酸了,才聽見房間們被推開的聲音,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她就知道沈十三來了。
她一天沒吃東西,早就餓得渾身發軟,被沈十三一身酒氣一熏,差點沒醉過去。
納妾沒有娶妻規矩多,一般都是送走賓客就直接洞房。
沈十三向來都是直接的人,上來壓在她身上就開始脫衣服。一頭珠翠頭飾在床上碰撞得叮噹作響,硌得江柔腦袋瓜疼。
看著眼神有些迷離的沈十三,江柔突然很委屈。
打心眼兒里的委屈。
她嫁了一個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的男人,做妾。
從此和一群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她認了。
可是他能不能,對她有一點點的憐惜?
哪怕一日半日的都好,讓她知道有丈夫疼愛的感覺是什麼樣?
不用長久,讓她知道就好。
江柔這半年嘗盡了世事無常,飽受屈辱顛沛,變得有些敏感,沈十三不經意的行為,讓脆弱的她在這一刻深受刺激。
泥人尚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人?
江柔這半年對沈十三的怨氣,全在此刻爆發了。
她明明是一個十分能忍的人,可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她就是毫無理由的忍不住了。沈十三的靠近讓她突然覺得特別噁心,下意識的想遠離他,她掙了兩下被抓住的手,沒掙開。
沈十三剛把手伸進她衣裳里,江柔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力氣,居然掙開了被制住的手,一把抓住的對方手腕,狠狠的反瞪著他。
沈十三眼中酒氣散了一些,擰眉看著她。
對方身上迫人的氣勢使江柔突然一下清醒過來,手瑟縮了一下,眼神四處亂飄,不敢直視他,結結巴巴道,「我,我今天……不方便。」
沈十三盯著她,眼中染上怒氣。
我方便就行了,還要等你方便?
江柔被他看得腿軟想尿尿,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我月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