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
沈十三沒上床,就靠著窗邊的小榻坐了一晚上,到後半夜的時候,漸漸不自覺的靠著小榻睡著了。
昨天晚上洞房裡發生了血腥事件,今天一早也沒有人敢來喊沈十三起床。
沈十三一覺醒來,天光已經大亮了,他往床上一看。
好嘛!這女人是豬嗎?!
還在睡?!
他坐端正了,就這樣看著在睡夢中的江柔。
你睡,老子今天就看你睡,看你他媽能睡多久!
初時,過了一刻鐘的時候,沈十三的臉色還算好。
三刻鐘的時候,有點不耐煩了。
大半個時辰后,極其不耐煩。
一個時辰的時候,臉已經比鍋底還黑了……
江柔不負所望,整整再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
她一醒來,記憶斷線了片刻,獃獃的望著床頂。
我是誰?
我在哪兒?
緩了一會兒,昨天的事情才漸漸湧進腦海。
她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空著的半個床位,沒發現沈十三的身影,於是鬆了一口氣。
她掀開被子,想穿衣服,卻看見了手上大片的暗紅色、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江柔覺得有點瘮的慌,拉了被子來擦手,企圖擦掉手上的血跡。
但過了一晚上,幹掉的血就這樣乾擦是擦不掉的,她手都蹭紅了,手上還是有大片大片的暗紅。
她腦袋往床外一探,看見了自己昨天穿的繡花鞋,於是坐回床內,先穿衣裳,再準備在房間里看看有沒有水。
喜服她是不想再穿的了,就只穿了中衣,下床的時候,下身的異樣感又讓她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她搖搖腦袋,不再去想。
穿好鞋子,一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小榻上,直勾勾的盯著她的沈十三。
起床的時候床上沒人,她以為他已經走了,這冷不丁的看見了以為不在房間里的人,把她嚇得一哆嗦。
沈十三明顯看見了她哆嗦了一下,心裡不光憤怒,還鬱悶了。
老子長得很嚇人嗎?這狗東西怎麼在他面前的時候不是哆嗦就是抖。
偶爾還結巴!
江柔原本是想找點水擦乾淨手上的血跡,看見沈十三后也不敢動了,坐在床邊低著頭,手指不安的絞動,就是不看他。
沈十三肩頭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看見她的樣子,心情隱隱愉悅了一點。
好嘛!還知道錯了!
態度還不錯!
欣賞了一會兒江柔內疚的姿態后,沈十三覺得看得滿意了,才開了尊口,「下月回京,跟我回去,給你做將軍夫人。」
江柔豁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她在沈府呆了幾天,隱約知道這樣的門第規矩大得很,采香和她說過,卓雅秋是兵部尚書之女。
但她是個妾。
江柔不太懂朝堂之上的事,但六部尚書是個什麼官階,她是知道的。
尚書之女只能給沈十三做妾,可想而知這個正妻的位置,要什麼樣的人物才能坐上去。
而她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
江柔並不稀罕這個位置,只是覺得十分意外。
沈十三對她一直都不算好,甚至還相當的壞。
這一別幾個月,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反常。
當然了,江柔也不敢問,沈十三這句話,不是徵求她的意見,而是通知她。
江柔當然也知道。
他一直都是這麼霸道。
不允許別人反駁,並且不接受反駁。
江柔的心情很低落,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間思緒萬千,淡淡的哀愁籠罩著周身,揮之不去。
這一下,怕是再也不會自由了吧……
沈十三的神經比麻繩還粗,仍然感覺不到江柔的透骨酸心,通知過了正經事,他現在只想知道……
你他媽為什麼捅我?!
但他知道江柔膽子小到不如老鼠膽,質問之前,他很貼心的鋪墊了一番,想著別嚇著了她。
「我沈家,歷代從軍,將門世家,老子從小在戰場當刀里來劍里去,這兩年,已經很少有人,能成功的在背後捅老子的冷刀子了,昨晚上,你捅了我一刀,雖然這點痛老子還是承受得起,但是老子平白無故見了血,還是要知道為什麼的!」
沈十三隻是想知道江柔為什麼捅他,他話少,為了怕嚇著江柔,嘰里咕嚕說這麼一大堆,已經很難得了。
原本是個好意,但由於情商低下,言語表達能力不忍直視,反而把人嚇得瑟瑟發抖。
這番話聽在江柔耳中,翻譯過來就是——老子在戰場上都沒人能暗算我,居然栽在你這麼個雜碎手裡,說罷,你想要缺胳膊還是少腿?
可她轉念又一想,想起沈十三剛才才說過,要她做他的正經夫人。
這妻子缺胳膊斷腿兒的,領出去他面上好像也無光。
應該……不會把她怎麼樣……吧?
江柔連罵人都不會,更何況讓別人見血!昨晚上那純屬是悲憤過了頭,一下子激情傷人,等今天早上腦子一冷靜,怎是后怕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還有後悔……
沈十三再一嚇她,雖然覺得對方應該不會把她怎麼樣,可是恐懼、懊悔、自責等情緒一起湧上來,她依舊是那個膽小如鼠的江柔,在沈十三面前發抖依舊是她的習慣。
是的!
她已經習慣了,習慣看見沈十三就控制不住的發抖。
沈十三見她又抖起來了,情緒也開始不能控制了。
老子都已經這麼溫和了,你他媽捅了我一刀,老子還要反過來哄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合著老子平白無故被捅了一刀,連為什麼都不能知道了是吧?!
沈十三今天就固執的想從江柔嘴裡面聽到一個為什麼,見她抖,乾脆就坐在那兒等著。
你今天就抖!等你抖完了,老子還要問為什麼!
可是等了一刻鐘又一刻鐘,房間裡面越來越安靜,江柔還是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沈十三不耐煩了,他一拍桌子站起來,正想罵人,卻看見江柔被他拍桌子那一聲響嚇著了,又是猛地一哆嗦。
他是徹底沒招兒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一拂袖走了。
他媽的!捅了就捅了吧!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她想捅就捅,老子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
等沈十三走了,江柔才敢再抬頭,等了好久,見他是徹底沒有回來的跡象了,才敢開始活動。
她不能穿著一身中衣在外面走,所以首先,要找套衣服遮羞。
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有女子的衣物,實在找不到了,她把目光投向房間里唯一的那個衣櫃。
猶豫了會兒,她慢慢走過去,一咬牙,打開了衣櫃。
她最先被沈十三擄到軍營的時候,沒有衣服穿,就是穿的他的衣服,那時他也沒有說過什麼,本來是想找件男人的衣服先將就穿一穿,一打開衣櫃卻愣住了。
衣櫃里整整齊齊,左邊擺放著男人的衣物,右邊……擺放著女人的衣物。
她只愣了一瞬間,然後從衣櫃里隨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從茶壺裡倒了些茶水,擦乾淨了手上的血跡,出了房間。
黑風寨原先就是個土匪窩,沈十三從蜀國回來后,在襄陽沒有地方落腳,就帶著沈家軍打下了這個寨子,把原先住在這裡的土匪趕走了,自己佔了別人的房子。
由於是搶來的東西,要隨時當心著別人反撲,黑風寨的防守很嚴密,一百餘沈家軍分成三隊,三班倒,輪流值守。
江柔一出房間,每隔不遠就能看到值守的沈家軍。
昨晚新房的血腥暴力事件已經在黑風寨傳開了,所有人看江柔的眼神都很不友善。
江柔的心思細膩又敏感,這些人針扎一樣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她自然是感覺得到的。
殺過人的人,氣場跟常人不一樣,要狠惡太多,江柔頂著眾人的目光硬著頭皮走了一段路,就再也受不了了。
她埋著頭轉身朝房間沖回去。
剛剛沒跑兩步,跟一人撞了滿懷。
她抬頭一看,是沈十三。
沈家軍她怕,沈十三她也怕,青天白日,沒有人罵她,也沒有打她,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嚇的。
她往回沖的勁頭不小,撞得沈十三後退了一步,衝擊力牽動了肩膀上的肩頭,他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
沈家軍常年跟著他,彼此之間很熟悉,見他皺眉就知道是被撞痛了。
頓時看江柔的目光愈加不善了兩分。
江柔就算背對眾人的目光,也被刺得縮了縮肩膀,繞過沈十三,飛一般的跑回了房間,嘭一聲關上了門。
沈十三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再轉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威嚴又認真,對面前值守的幾個沈家軍道:「你們以後再嚇她,老子軍法處置。」
幾個親衛不服氣,仍想反駁,「可是將軍……」
話沒說完,就被沈十三搶了話頭,「少幾把廢話!一人下去領二十板子。」
說完也不再看他們,徑直走了。
但眾人知道,這二十個板子,是非挨不可了。
沈十三罰得不重,戰場上浴血的人,二十棍對他們來說就跟撓痒痒一樣,保管他們上一秒挨了打,下一秒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但這是一個態度。
讓沈家軍重視江柔的態度。
而罰得太重,又會傷了兄弟們的心,所以只有二十棍。
眾人雖然不服氣,但從此以後,面子上絕不敢跟江柔過不去。
江柔跑回房間后,懊惱不已。
昨天張姚氏被霍清先接走了,江柔知道她肯定這在這裡,但卻不知道具體位置,如果沈十三真的只是要娶自己,張大娘應該還安全。
只是沒見著人,她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本來是想出去找人問一問,可是那些人的目光太兇惡,像要吃人一樣,她實在受不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鼓起勇氣再去問問張姚氏在哪裡,沈十三推門進來了。
只有簡單明了的三個字——去吃飯。
沈十三剛剛一出門就碰到了霍清來喊他吃飯,正準備去的時候,對方提點了一句,「夫人昨日忙著婚禮,可能已經兩日未曾進食了。」
於是他折回來喊江柔一起去吃飯。
卻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她被那群混小子嚇得丟了魂一樣。
被人一提醒,江柔才想起自己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飯了,頓時覺得胃裡的飢餓感排山倒海而來。
沈十三不凶她的時候,她勉強能在他面前做個具有正常行為能力的人。
更何況現在不僅沒凶她,臉上的表情還能算得上柔和,並且是來喊她吃飯。
她好餓……
江柔只猶豫了一瞬間,就像個乖寶寶一樣走到沈十三面前,低眉順眼的準備跟他一起走。
沈十三很滿意。
這就對了嘛!
抖什麼抖?!
沈十三像個帶著孩子上幼兒園的家長一樣,領著江柔往飯廳里去。
江柔再從值守的沈家軍面前路過的時候,莫名的發現輕鬆了很多,不過她還是不敢跟他們對視,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十三的後背,一刻都不敢四處亂看,生像要把這背上盯出一朵花兒來一樣。
平時沈十三是跟霍清一起吃飯,但作為一個智者,霍清很有眼色,知道他要跟媳婦兒一起過二人世界,於是懂事的選擇不打擾。
飯廳的飯菜已經備好,霍清早就退了下去,只留了沈十三和江柔兩個人在裡面。
江柔和沈十三生活過一段時間,勉強算是比較熟悉了,對方落座后,她也坐了下來。
因為在黑風寨不比在盛京,有專門的廚娘燒可口的飯菜,這裡的伙食都是沈家軍的親衛自己操辦。
這群拿砍刀的怎麼拿得慣菜刀,所以飯菜的口味……一言難盡。
沈十三歷來都是吃一段時間的山珍海味,又吃一段時間的殘羹冷炙,有時候甚至連吃都沒得吃,早就習慣了,這面對豬食一樣的伙食,完全能做到吃得面不改色。
可江柔就不一樣了,她向來是粗茶淡飯。
然而!粗茶淡飯雖然是不比珍饈美食,可它只是食材不怎麼珍貴,好歹它是正常的飯菜啊!
但是現在吃的是什麼?!
鹹的鹹的齁,辣的辣得哭,而且!居然還有苦的!
根據江柔觀察,那盤跟焦炭一樣,苦得跟葯一樣的東西,應該是糖醋排骨無疑了。
掌勺的大哥沒掌握好火候,熬糖色的時候,熬過頭了,直接把糖熬成藥了……
這位大哥,你不會做飯就不要做難度係數這麼高難度的菜嘛!
何苦為了難自己又要為難別人?!
江柔想在一大桌子菜裡面撿兩道能吃的菜,心酸的發現……沒有!
在餓了兩天的情況下,你就是給她端一盆白水煮黃瓜,她都不挑。
可偏偏!掌勺大哥知道沈十三是個重口味,所有的菜都把調料放得特別重。
而不會做飯的人,對調料放多少這種事情,心裡是沒點逼數的。
比如放鹽。
先來一勺。
在鍋里霍霍發現鹽巴花花都不見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這麼大一鍋菜,這點兒鹽夠嗎?
那就再來點。
這菜跟剛才完全沒什麼區別嘛!這麼點兒鹽真的夠嗎?
那就還來點兒。
所以江柔現在吃的這盤清炒絲瓜,她就夾了一筷子,灌了三大杯水。
再看沈十三,居然神色不動的吃得很認真。
江柔這時候,對沈十三十分敬佩,覺得不愧是能當將軍的人,果然不是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比的!
他他他!他居然還夾了一筷子一股子中藥味的糖醋排骨?!
佩服佩服!
江柔餓得不行,菜不能吃,就只能吃飯了。
扒拉了一口飯,手一僵……
這米,蒸得好像略微……生了一點。
江柔實在忍不住了,她放下筷子,怯怯的看向沈十三,半響,試探著開口,「將軍,這飯菜……你吃的還合胃口嗎?」
沈十三一臉淡定的看向她,又往嘴裡塞了一筷子糖醋排骨,「還行,怎麼了?」
江柔嘴角抽搐,默默拿起剛放下的筷子,悲壯的咽了半碗夾生的米飯,勉強墊了肚子。
江柔低頭吃飯,沈十三見她沒看自己,嘴一張,把糖醋排骨吐回碗里,不動聲色的倒在了腳邊,然後悄悄灌了一壺茶漱口。
媽的!今天是哪個狗日的做的飯!
給老子他媽的拉出去祭軍旗!
江柔強行咽了半碗夾生的米飯,再也吃不下去了,於是放了筷子。
沈十三聽霍清說她昨天就沒有吃飯了,見她只吃了這麼一點,忍不住皺了眉,「飽了?」
江柔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無奈道:「飽了.……」
沈十三把筷子一丟,「那就走吧。」
老子也吃不下去了……
半碗飯實在不怎麼填肚子,江柔沒吃飽,肚子還在咕咕直叫,沈十三走在前面,聽見她肚子的動靜,挑眉看向她,有點想笑,滿臉都是揶揄,「飽了?」
江柔的臉噌一下就紅了,低垂著頭,耳朵尖都紅了,「一點點飽.……」
沈十三憋住笑,等轉身再大步往前走,背對江柔的時候,才忍不住笑出了八顆大白牙。
其實老子也還餓著……
江柔趕緊跟上去。
沈十三七彎八拐,把她帶了了小廚房裡。
現在正是飯點,人都出去吃飯了,廚房裡面只有一個還在抄著大勺子炒番茄雞蛋的大兄弟。
沈十三以為廚房裡沒人了,一見居然還有一個,就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大兄弟看向江柔,語氣有些幽怨,「昨天跟夫人一起來的娘倆,做飯的時候把她倆給忘了,飯菜都被搶完了,只能另給她做一份。」
江柔想到苦到想哭的糖醋排骨,表情有些扭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這麼難吃的飯菜,他們居然還是用搶的……
沈十三往鍋里看了一眼,隱約還能看見炒雞蛋上面依稀掛著幾塊雞蛋殼,以及幾大塊黑黢黢的番茄蒂……
他往後退了一步,「快點做完快點滾蛋。」
這是給人吃的玩意兒?
大兄弟有些疑惑,「將軍要用廚房?」
不是吃過飯了嗎?
沈十三眼睛一瞪,「關你屁事。」
大兄弟的腦筋比較活絡,沈十三這一瞪眼,在他看來就瞪得十分有靈性了。
吃過飯了,還帶著媳婦兒來廚房……
俗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飽暖思淫慾。
這吃飽喝足了,大概就該思淫慾了。
我們的將軍大人一直是個追求刺激的男人,十分敢於挑戰極限。
這個情況.……是想在清天白日,試試在廚房的感覺?
再一看,將軍夫人的臉咋這麼紅?大冬天的,總不可能是熱的吧?
肯定是將軍給人家挑逗的!
嘖嘖嘖,想不到將軍還有著愛好啊.……
衣冠禽獸啊衣冠禽獸!
大白天都不放過人家!還要在廚房!
怪不得嫌棄我礙事……
沈十三見這大兄弟眼神四處亂飄,就知道腦殼裡面肯定沒尋思什麼好東西,頓時一大腳就過去了,「還不趕緊給老子滾!」
大兄弟不敢躲將軍賞踹,站直腰桿生受了一腳,弱弱道:「這菜還沒熟.……」
剩下的話在沈十三殺人的目光中咽了回去,果斷的抄起勺子,兩三下把鍋里的菜盛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見人影了。
江柔聽這番茄炒雞蛋是給張姚氏和小安安啊的,忍不住的思考.……你說這孩子能嘗出菜的好賴味兒嗎?
這要是吃了別拉肚子吧?!
沈十三見江柔在發獃,踹了她小腿一腳,「發什麼愣?」
沈十三自我感覺,他這一腳的力度,真的已經控制得相當小了,他真的只是想喊人而已。
只是腳賤兮兮的,習慣了用踹.……
可是他對自己的力氣也是真的沒點兒逼數,平時踹士兵的時候,士兵的膝蓋都要控制不住的彎上一彎才能站穩。
現在踹江柔,他覺得自己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結果……把人碰地上躺著了……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兩人相對無言。
江柔倒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看著沈十三,水汪汪的大眼睛分明就是在控訴『你為什麼踹我?』
眼睛一眨一眨,眼淚花兒眼看著看著就要滾出眼眶了。
沈十三:「.……」
我.……他媽的!
江柔昨天的委屈都還積壓在心裡,現在又莫名其妙被一腳踹倒在地。
想哭。
沈十三見她眼淚要落下來了,有些手足無措。
他看不得江柔的眼淚,一看就無緣無故的心煩和暴躁。
江柔委屈得不得了,一大顆眼淚『啪』就砸地上了,沈十三心裡莫名的煩悶,低聲吼她,「不許哭!」
江柔原本還哭得壓抑,聽他又吼自己,臉色一白,乾脆坐在地上嗚嗚的啜泣。
沈十三見吼她沒效果,反而還哭得更凶了,他也更暴躁了……
江柔哭了兩聲沒有停歇的意思,沈十三腦袋都是她傷心的哭聲,如同有細細的絲線慢慢纏繞在他心上,覺得被勒得要喘不過氣,可是沒有辦法解脫。
壓根兒沒招啊!
沈十三暴躁的在廚房裡來回踱步,時不時就呵斥一聲,「不許哭!」
可江柔根本不聽他的,他越吼越哭,越哭越吼,幾個來回下來,哭泣聲甚至還越來越大。
沈十三這個想日天日地的心情啊~
江柔嗚嗚的哭泣聲愈大,沈十三就越心煩,最後實在煩得受不了了,乾脆一把將人從地上拉起來,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去捂她的嘴巴。沈十三比她高出一個頭,她被他扯住手臂捂住嘴巴,頭被迫的揚起,與他對視。
江柔被捂住了嘴,發不出聲音,傷心卻一點都不少,眼睛里像有玉液湖,傾泄不盡的淚水從裡面裡面湧出,落在沈十三寬大的手掌上。
沈十三被她的淚目看得心裡一緊,下意識的把手從她的嘴上移到她的眼睛上,遮住那雙淚眼朦朧的瞳。
手心漸漸變得濡濕,有冰涼的水漬從他指縫中滲出。
他心裡愈加慌亂。
他媽的沒完了?!
老子不就是輕輕踹了一腳嗎?也沒把你腿給踢斷了!
沈十三放下捂住江柔眼睛的手,在廚房的角落找到了張小凳子,於是單手摟住她的腰,抱著她走到小凳子上坐下,然後把江柔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手環住她的腰,「別哭了。」
這次說得很溫柔,語氣中儘是無奈,甚至隱隱有些哀求的意思。
江柔哭久了,有點收不住風,一抽一嗒的問他,「你,你為什麼踢我?」
沈十三一噎,心虛道:「我不是故意的。」
老子哪知道你底盤這麼不穩?!
一句『不是故意的。』顯然不能夠解決問題,江柔還是低著頭抹眼淚,沈十三急了,「你別哭了,老子以後不踢你了。」
江柔半信半疑的抬頭望著他,「真的?」
沈十三悶悶的點頭,「真的。」
得到對方以後再也不踢自己的保證了,江柔才抬起袖子擦乾了眼淚。
沈十三總算鬆了一口氣。
過了會兒,一想。
咦~
不對嘛!
老子什麼時候淪落到對個女人低聲下氣的說話了?!
我草!
一看江柔,雖然止住了眼淚,但明顯還是悶悶不樂的,沈十三又一想。
算了,老子是怕她哭死了還要挖坑埋。
兩人坐了會兒,沈十三覺得餓了,於是把江柔從腿上推起來,準備弄點吃的。
哪成想他剛一站起來,就看到江柔又朝他用力的方向栽過去。
他心裡一凜,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把人往自己懷裡摟了過來。
沈十三瞪著雙眼看著江柔,「你幹嘛?」
卧槽,你想碰瓷兒啊?!
老子他媽的真沒用力!
江柔被他拉了一把才站穩,明顯也是受了驚嚇,沈十三一質問她,她垂下眼睛,聲音悶悶的,「腿疼。」
「平白無故的怎麼腿又疼.……」沈十三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顯然是想起來自己剛才往她腿上『輕輕』踹的那一腳。
他把江柔扶了一下,確認她站穩了,又默默的坐下去,聲音也跟江柔一樣悶悶的,「抬腳。」
江柔聽他的話,輕輕的把被踹的那條腿往上抬了抬。
真的只是抬了抬,地面還沒有一公分的距離.……
沈十三覺得一陣氣悶。
老子遲早要被這個狗東西氣死!
他恨恨的伸手提了一把江柔懸在半空中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把她的褻褲往上擼了擼,露出了剛才被踹的位置。
白嫩的小腿上,一塊巴掌大的烏青分外扎眼,看起來就像一塊潔白無瑕的玉器上,沾了一塊惱人的墨跡一樣。
沈十三摸了摸鼻子。
老子真的沒有用力……
他站起來,把江柔按到凳子上坐著,自己轉身出了廚房。
江柔不知道他幹嘛去了,但只要他不打罵自己,她就很開心。
走了的沈十三不久就回來了,手裡端了個比江柔坐的凳子稍矮一些的小馬扎,以及一隻小小的藥罐。
他把小馬扎安在江柔面前,自己坐下,把江柔的傷腿放在自己膝蓋上,從小藥罐裡面挖了一塊藥膏,抹在那塊扎眼的烏青上。
突如其來的優待讓江柔忐忑不安。
他在幫自己上藥?
不不不!他可不是這種人.……
可是他確實在幫自己上藥.……
沈十三用受了傷,不太能使上力的那隻手輕輕的握住江柔的腳踝,另一隻手把她腿上的藥膏抹勻,然後來回按摩藥膏到吸收。
男人的面色很難看,濃密的眉擰在一起,眼中滿是不悅,手上的動作也不算輕柔。
江柔被他按住烏青的地方,好幾次疼得忍不住縮腿。
每次都是一縮腿,狠狠的一巴掌就拍了下來,幾個來回下來,不僅小腿上的烏青還在,旁邊還添了一大塊兒紅色。
這葯擦的……
江柔抿了抿唇。說好了不踹我的……
沈十三:是啊,老子沒踹你啊!
江柔老是疼得忍不住縮腿,纖細的小腿在男人寬大的手掌中摩擦,好好的上藥漸漸變了味道。
沈十三滿眼都是白花花的腿,身上漸漸燥熱。
糟糕!
想日。
他的眸光幾番明滅掙扎,最後把江柔的褲子扯下來,遮好細長誘人的小腿,然後綳著臉把手上的藥罐扔到一旁。
她肚子里還有蛋,老子要忍住.……
------題外話------
本書已經兩次翻車了,三次我就要完蛋,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