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睡
顧霜霜且走且停,遠遠的看了一眼,想看看涼亭裡面到底有沒有人,奈何光線實在不太好,看不真切。
她試探著走近,才鬆了一口氣。
涼亭裡面確實沒人。
她靠著涼椅乘了會兒涼,怕又像那天晚上一樣睡著了,就起身準備走了。
哪知,她剛剛起身,黑暗中突然響起聲音,「顧小姐著急著走,是怕碰見我嗎?」
四下無人,突然冒出個鬼里鬼氣的聲音,顧霜霜嚇得一激靈,尖叫聲沒經過腦袋就衝出了口。
只是剛剛發出短促一聲叫,有人突然從背後靠近,捂住了她的嘴,「別叫!」
但並不是他讓不叫,顧霜霜就不叫了,被捂住嘴,她張口就是一嘴咬在那人的手上。
被咬之人吃痛,連忙道:「是我!是我!」
顧霜霜聽出來了,這就是那天晚上的貴人,這才鬆了口。
貴人抱著手掌跳腳不已,「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顧霜霜反唇相譏,「好一個猥瑣下流的偷窺男!」那人被氣笑了,「好一張利口!」
顧霜霜毫不退讓,「好一隻咸豬手!」
那人聞言,當真把自己的手放到嘴裡舔了舔,還煞有介事的問,「咸嗎?還好吧!」
顧霜霜本來還是綳著一張臉,突然憋不住的笑了。
那人見她笑了,這才解釋道:「我這是見你處心積慮的躲著我,怕出來讓你尷尬,並不是故意要偷窺你。」
他一直站在涼亭的柱子後面,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顧霜霜往哪邊走,他就往哪邊藏,他有心躲避,她自然看不到人影子。
顧霜霜道:「既然怕我尷尬,又為什麼要出聲?」
「自然是還想看美人兒,捨不得你走」他說得理直氣壯。
顧霜霜羞惱怒質問:「還說不是偷窺!」
他說:「我叫住你,是為了光明正大的看,自然不是偷窺!」
「你!你看就看,為什麼要對我動手動腳!」顧霜霜氣得頭頂差點要冒煙,想到剛才他從背後環抱住她的溫度,幾乎都要跳腳。
他呵呵笑了兩聲,意味深長道:「顧小姐,容我提醒你,我要是不捂住你的嘴,你引來了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夜會男子恬不知恥,往後的清譽,顧小姐還要不要了?」
顧霜霜指著他,「你!你才夜會男子!你才恬不知恥!」
他從善如流,「我夜會女子,我恬不知恥。」
顧霜霜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
氣急了,她甩袖就走,他撿起她掉落的摺扇,在背後喊道:「明日戌時,我還在這裡等你。」
顧霜霜跺了跺腳,「鬼才要來,你就等吧!等死你!」
次日夜戌時,顧霜霜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望著花園涼亭的方向咕噥了一句,「鬼才去!」說完轉過身,又睜眼了好久才睡著了。
就這樣在房間里窩了兩天,第三天,她半夜熱得迷迷糊糊,似睡著了又似沒睡著,突然聽到窗戶輕輕的『吱呀』了一聲。
有人進來了!
顧霜霜瞬間驚醒,假做翻了一個身,眯起眼睛看來人。
今晚有一層毛月亮,但來人背對窗戶,逆著光,她看不真切,也就不敢輕舉妄動,假裝睡著。
等那人走到床邊,顧霜霜突然跳起,一個枕頭甩向那人的頭,趁他被枕頭襲擊,光腳就往外面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叫:「來人啊!有賊!」
那人連忙追上去,「是我!別叫了!」
顧霜霜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才住了嘴,驚恐的情緒瞬間全變成氣憤,「你個登徒子,這種事情竟然也敢做!」
他大馬金刀的往顧霜霜的床上一坐,道:「我白等了你兩日,你不來找我,只好我來找你了。」
顧霜霜沒有什麼罵人的辭彙,只能不停的重複,「你!你無恥!你下流!」
他道:「是啊,我無恥,我下流,我半夜偷香竊玉!」
顧霜霜說不過他,把門一開,指著門外說:「你出去!不然我……不然我……」
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來不然怎麼樣。
他便幫她說,「不然你就叫人了?沒關係,我幫你叫啊!來人啊~有……」
剩下的話沒喊完。
因為顧霜霜撲上來,捂住了他的嘴。
她因為心急,一時沒有把握好力道,直接把他連人撲倒在床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她竟然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突然,顧霜霜感覺掌心一癢,有什麼東西舔過她的手。
她的臉一下就紅了,要不是被黑夜遮掩著,就該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等她手腳並用從床上爬起來,使勁兒用手帕擦乾淨自己的手,卻見對方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似乎正在看著她。
她忍不住有些結巴,「你,你出去!」
他這次竟然沒有為難,說:「那我就走了,別想我。」
顧霜霜狠狠的呸了他一口,道:「想得美!」
他走出去,顧霜霜望著敞開著的大門,居然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
近中堂的迴廊上亮著燈,他竟然也正在往回走!
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濃眉挺鼻,不像現在時興的那種奶油小生的長相,他很英俊,也很有氣魄。
她看愣了一瞬間,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做了什麼,立即羞得一口氣跑回房間關上門,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臉上飛燙。
次日,她出門回來,有個面生的小廝給他送了一封信。
這是一封情書。
內容上的大意是半日不見如隔三秋吧啦吧啦吧啦。
但是到了晚上,他卻沒來。
情書每日一封,小廝雷打不動的送到她的手上,只是再也沒來過。
顧霜霜一打聽,才知道龍虎關西北尾部一段地方發生輕微的地陷搖,龍虎關的城牆受自然環境的影響,塌了一段,不只是那兩個貴人,就連她舅舅,也跟著去了西北,估計要好幾天才能回來。
果然,接下來的五六日,都不見他。
直到第七日夜,她剛合衣睡下,她的窗戶又被從外面捅開,一陣熱風吹來,那個熟悉的人影熟練的從窗戶翻了進來。
顧霜霜有些羞,只想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便坐起來,去點桌子上的燈。
但燈剛一點亮,有人從背後抱住了她。
不是輕輕的抱,而是一個踉蹌上來,狠狠的將她撞了一下子,如果不是面前的桌子擋住了她,恐怕兩人都得滾到地上去。
桌子被撞得劇烈往前面一動,桌上的燈燭落到地上,倔強的晃了兩晃,還是熄滅了。
但她卻沒有心思再撿起來點亮,他身上的溫度灼熱,混合著一股讓人心醉的酒氣,她緊張得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喝酒了?」
他說,「是,是啊,喝了不少,跟你,你爹一起喝的呢。」
提到顧吏,顧霜霜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但很將此事拋諸腦後。
因為,背後的人環住她,頭顱在她臉頰旁邊輕輕的蹭,蹭著蹭著,他突然抱著她一個旋身躺在床上,手從她的薄中衣探進去,「我會娶你的,你願意嗎?」
她感覺到他忍得很辛苦,但他的手只是伸進一個衣服邊,就不在往前動,而是問她,「你願意嗎?」
顧霜霜把他往外推,頭稍稍向側偏,躲開他呼吸間的熱氣和酒意,「不行、」
他問,「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她不敢看他,但嘴裡下意識的回答,「不是,我……我……」
他繼續逼問,「喜歡我?那為什麼不願意?」
「我……我……」
她吞吞吐吐,總不好意思說害羞,半晌,他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蹣跚著腳步往門外走,一邊撞到凳子桌子,一邊說,「我不勉強你,你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