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太嚴
華英招的紮營地點不遠,就在十里地之外,沈十三命人輕裝上陣,直接十里奔襲,只用了一個時辰,就抵達了地方。
這次起義軍的聲勢浩大,朝廷相當重視,華英招作為來賑災的欽差,也是罪魁禍首,盛京自然是回不去了,回去必然就是一個死字。
所以他私下集兵兩萬,應該是想等著風頭過去,散了軍隊,自己找一個地方藏匿起來。
也算的是打了一副好算盤。
他貪的錢已經夠他吃穿不愁一輩子,士兵被他忽悠得團團轉,到時候他趁著一個夜黑風高的夜裡直接棄軍逃跑,誰還找得到他!
不過天道好輪迴,惡人是自有天收的,千算萬算,最後沒有想到,竟然撞上了沈十三!
這下可就全玩兒完了。
他的斥候發現沈十三的時候,對方已經攜著雷霆之勢殺了過來,斥候都來不及回去報信,就已經被斬於馬下!
等華英招發現敵軍蹤跡的時候,再拆營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這世道,若說是誰最討厭戰爭,絕對是士兵。
士兵們剛打完蜀國之戰不久,還沒能好好在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就又被拉著上了戰場,他們對華英招這個原罪,可是憤恨得很。
現在好死不死的撞上了,不用沈十三說,就使出了十二萬分的力氣,作戰那叫一個勇猛,勢頭收都收不住。
華英招雖然招攬了兩萬士兵,但由於條件有限,他能夠召集兩萬人,就已經是奇迹,在裝備上,自然不能和沈十三這種官方撐腰的正規軍比。
華英招不是沈十三,沒有用步兵戰勝騎兵的指揮能力,沈十三一個人沖在最前面,幾乎是在他們的陣營裡面七進七出,砍頭如同切瓜,不費吹灰之力。
這兩萬士兵的凝聚力並不是很強,看見沈十三,又看見來軍的勢頭,很快就成了一盤散沙,一旦有了起頭投降的人,整支軍隊很快就喪失了鬥志。
華英招是皇帝欽封的欽差,他的嘴皮子利索,這兩萬人,大多是被他忽悠著上了賊船,具體是怎麼回事,還大多不知道。
沈十三也沒趕盡殺絕,直接把投降的士兵招降了,編入平定起義軍的隊伍裡面,總計共一萬餘人,又多了一萬多的戰鬥力。
華英招見勢不對,搶了一匹馬,匆匆就想逃跑。
但沈十三是什麼人,專程來捉他的,會讓他有機會跑了?
剛跑出沒兩步,就讓人包圍著追了回來。
華英招見到沈十三的那一刻,幾乎是滾下了馬,不斷的磕頭俯首,嘴裡卻又開始胡編亂造了:「將軍!您可算來了,是陛下讓您帶兵來支援的嗎?您可不知道,這幾天,我可是守哭了,那伙起義軍,完全就是幌子!什麼起義軍!就是造反軍!,我……」
他的話沒說完,沈十三跳下馬,在他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刀斬下了他的頭。
沈問還坐在馬背上,獃獃的望著這一切。
他已經被嚇傻了。
他坐在沈十三懷裡,身量只有他爹的胸膛這麼高,沈十三殺人濺起來的鮮血,全都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一張稚嫩小臉上,全都是斑駁的血痕,那樣子,狼狽極了,一些旁觀的士兵,都開始忍不住心疼這個小孩子。
沈十三一手抓住華英招的頭髮,提著他的頭顱,翻身上馬,一把將頭顱塞到沈問的話里,「抱住了,不許丟!」
然後吩咐士兵打掃完戰場就回營地,他當先打馬,率了一小部份人,回到了大本營。
夜裡的風很涼,沈十三駕馬很快,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沈問被吹得直往他懷裡倒,但是因為害怕,又緊緊的挺直背脊樑,努力的離沈十三遠一點。
他懷裡還抱著一顆人頭。
那人頭的鮮血還是溫熱的,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流,打濕了他的褲腿,和手臂。
風吹乾了他臉上的血痕,乾涸成一塊一塊的血痂,像是乾旱了很久的大地皮一樣,他臉上只要有一丁點兒的表情,血痂就會落下來。
然而,他的臉上並不會有表情,他只會愣愣的抱著這顆漸漸冰冷的頭顱,內心害怕得想要發瘋,一萬個想丟掉的念頭,可是因為沈十三的那具『不許丟』戰勝了身體的本能,他坐得像一條木樁子。
勝利的消息已經有人傳回來,大本營的士兵們很早就開始慶功,沈十三一回來,他們就迅速的圍上來,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
但等看見沈十三面前神色恍惚還抱著一顆人頭的沈問,歡呼聲就漸漸弱了下來。
他們意識到,沈問被帶走做了什麼,觀看了什麼,經歷了什麼。
不得不說,將軍的家教,實在是太嚴了。
就算孩子皮,可是這麼早讓他見識世界血腥殘暴的一面,是不是太為激進了一些。
畢竟,他也只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