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
季修然有些著急,使勁兒的將自己的手抽了抽,發現江蘊明明就是兩根手指頭風輕雲淡的按在他手上,他的手臂卻半分也移不動。
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明明武功高強,怎麼會站立不住?
正在這時,人群躁動了起來。
「快看!晉國的使團進城了!」
「是啊,好多人呢?還有好多車,拉的都是好東西呢!」
季修然下意識的朝城門口看過去,果然是晉國的使臣進京了,為首高頭大馬上的,應該是他們的首輔孟錦業。
據說這人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但凡給他開口的機會,不論意志多麼堅定的人,都得被他牽著鼻子走。
晉國派這人來,恐怕就是想讓他來忽悠的。
孟錦業一入城,他身後的城門立即被關上,他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心中登時有了讓他絕望的猜想。
再回頭一看,果真無數精兵手握長槍大刀,迅速的將他們包圍起來。
周圍響起百姓的吸氣聲,「嘶,原來陛下不是同意議和,是想要瓮中捉鱉!」
「不止,他還想騙人家的金銀珠寶!」
「肯定是了,不然當時為什麼要答應晉國的議和請求,肯定就等著人家帶著錢財過來,殺人越貨!」
孟錦業的臉色相當難看,他腦中迅速轉過各種應對方法,也只在兩個眨眼之間,他便對著立在陣前的沈十三大喊,「沈將軍!除了十二個州郡和錢財,我們還帶了更真誠的誠意來給貴國賠禮。」
哪成想沈十三跟壓根兒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大手一揮,「片甲不留!」
一時間,殺聲震天。
為了避免引起百姓的恐慌,皇帝足給了三千精兵,全都是屍山血海里拼殺出來的好手,對付孟錦業帶來的五百使團士兵,壓根兒就不費吹灰之力,不到小半個時辰,一場廝殺就歸於平靜。
城門口橫七豎八的躺了上百具屍體,沈十三打馬奔上前去,抓住跑得鞋都掉了的孟錦業,揮刀砍下。
孟錦業瞳孔猛縮,大吼道:「沈戰!你殺了我,就永遠別想知道沈毅的真正死因!」
刀尖在孟錦業面前半寸定住了,沈十三擰眉看向他。
孟錦業冷汗直冒,抓緊機會道:「你以為沈毅的死因真的那麼簡單嗎?你太天真了,你被劉放騙了!」
眼見著有機會,他準備再說下去的時候,卻見面前的刀重新高舉,狠狠揮下!
人頭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的時候,傳說中能夠顛倒是非黑白的那張嘴,還大大的張著,沒有閉上。
沈十三用刀尖將人頭挑起來,扔給近旁一個士兵,道:「吊在城樓上掛三天。」
老百姓受不了這麼血腥的場面,除了少許膽子大的,大多數都哄散離開,人群稀疏了,差點被擠成人乾的方小槐才得以回來,挎著藥箱,沖向剛才那片戰場。
那裡躺了些受傷的大秦士兵,雖然不多,但也有些數量,他們太醫院一共來了十個太醫,足夠了。
在經過季修然身邊的時候,她駐足憂愁的看著摟摟抱抱的兩人,「師兄,你們這是……?」
季修然像被燙著了一樣,飛快的縮回手,這次沒再被按住,很輕鬆的就收了回來,他解釋道:「江大人說站不太穩,讓我扶他一下。」
江蘊點頭,「是這麼回事,你別多想。」
季修然發現,師妹眼中的憂愁更濃了。
方小槐打住了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道:「已經開始救治了,師兄,我們走吧。」
季修然恍然若夢,趕緊點頭,將藥箱往肩上抬了抬,「走吧。」然後就跟著方小槐一同開始參與救治。
江蘊看著兩人的背影,拍了拍肩頭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負手踱步跟了上去。
沈十三今天的火氣似乎很大,一戰完后,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提著刀在戰場中巡視,見著有還躺在地上抽抽、沒有斷氣兒的晉軍,就補上一刀,一路走下來,跟插蘿蔔一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江蘊走過去,問,「今天吃炸藥了?」
沈十三憋著哼了一聲,「老子的賭場瞞了這麼久,被你家侄子一鍋端了。」
江蘊聽說過這個事。
好像是說沈問為了圈錢,舉報某賭場窩藏小偷,官府把賭場抄了,結果後來發現小偷是唐十六,雖然沈十三出面后京兆府了有了壓力,不敢抄他的賭場,但最近皇帝在變著法兒的想從他手裡撈這塊肉。
小偷不能打死,兒子不能打死,難怪他一副別人欠了他百八十萬的樣子。
江蘊嘲笑道:「一個賭場就心疼成這個樣子,看你那點出息,我名下有好幾個,你想要的話全給你,回家不準再拿小問撒氣。」
沈十三冷哼了一聲,道:「你懂個屁,老子名下八個賭場十九個酒樓外搭無數動產不動產,馬上就要便宜劉放那個吸血鬼了,你全賠給我?全給回家就不揍他。」
就算他那日棄車保帥,捨棄了那個賭場,他私營產業的事兒也瞞不住了,官府不注意還好,一旦注意到了,肯定得把窩藏大盜的賭場查個底朝天,反正橫豎他都得舍財。
氣啊!氣死他了!
江蘊的麵皮抽了抽,「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走,半句情也不幫沈問說了。正好,地上躺了個還在哼哼的晉國士兵沒有斷氣,沈十三怒氣騰騰,一刀插進了這個士兵的腦袋,鮮血合著腦漿子飈在他的鞋面上,他罵了一句,丟刀,吩咐手下把這裡收拾乾淨,就丟下這一攤事兒,回家去了。
江蘊看著他這架勢,心裡為沈問默哀了三分鐘。
一頓毒打,又是逃不掉的了,小侄兒,希望你能活著長大。
江蘊左右晃蕩著,慢慢往著方小槐這邊走過來。
她正給一個受傷的秦軍士兵包紮手臂,士兵靠著牆角坐著,左邊手臂被砍了一刀,她就蹲在左邊,認真的清理傷口。
她一邊動手,一邊問,「疼不疼?疼你就說,我盡量輕點兒。」
上次給皇帝抱著手指頭,被人嫌棄手重,現在的小方太醫,不僅要專攻婦科,連外科也必須精通——皇帝命令的。
這次外科包紮演練,她也是被點名弄來的。
士兵憨厚的笑著,說,「不疼,小大夫細心又細緻,一點兒都不疼。」
「是嗎?上次還有人說我手重,被人嫌棄了一通。」
士兵道:「誰那麼金貴,這麼輕還嫌疼,不是你的問題,是他的問題。」
方小槐贊同,「我也覺得,有的人就是矯情毛病多。」
士兵笑了笑,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小大夫,你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多少歲了,我叫李霖,你……哎喲~」
正說著,擱在地上的右手一疼,他一看,發現一隻腳正踩在他右手上,左右來回的碾著,手背都給他碾紅了。
「哎喲~誰啊?踩著我……」一抬頭,剩下的話吞進了喉嚨,「江、江大人?」
江蘊微笑的看著他,「是我,有什麼問題嗎?」
李霖疼得臉都扭曲了,卻只能咬著牙回答,「沒、沒問題。」
方小槐蹲在李霖左側,沒見著江蘊的小動作,一聽說是江蘊,頭都沒抬,假裝沒聽到。
江蘊道:「看人家小夥子疼得臉都青了,小方太醫這毛手毛腳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江、蘊!怎麼哪兒都有你?你跟著我到底想幹嘛?!」
江蘊笑道:「沈戰叫我留下來打掃戰場,怎麼就叫做跟著你?我是見你這樣毛躁的對我的兵,我心疼。」
方小槐狐疑的看著面色痛苦的李霖,「你剛才不是說不疼嗎?」
「不,不……」李霖本來是想說不疼,結果剛說了個不字,右手背上就傳來一陣被碾踩的劇痛,不由自主的就改了口,大喊道,「嘶~疼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