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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咄咄逼人

  沈問的道開始跟楊嘉許不同了,他要照顧江柔的感受,他不想再看到娘親那種失望又無奈的眼神,說了兩回,楊嘉許絲毫沒將他的態度當真,於是他就自動的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過了一段時間,楊嘉許發現沈問是真的要跟他斷交了,又跑來質問,這次問著問著,兩人就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兩人又打了起來。


  從此褲衩交就變成了死對頭,只要有沈問在的地方,楊嘉許必須要給他添堵,光在太學里,兩人就打了好幾架,最嚴重的一次把先生都驚動了,沈問不想氣江柔,跟在先生身後主動乖巧的承認了錯誤,先生才答應不往家裡通知。


  他這一行為,深深的刺激了楊嘉許,那天沈問被罵了一句他們以前覺得最狠的話,「沈問,你就是個孬種。」


  是楊嘉許罵的。


  就一個先生,也值當這般好聲好氣的哄他?不過就是打了一架而已,回家頂多被罵一頓,他到底在怕什麼?

  除了殺人他們什麼沒做過?原先恣意妄為的沈問怎麼變得這麼慫了?


  他看不起這種人。


  慫蛋!


  跟那些規規矩矩只知道死讀書的書獃子有什麼區別?

  這次來采景之前,楊嘉許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能讓沈問好過。


  玩兒了多少年了?說斷就斷,行啊,斷可以,有你沒我!


  沈問前腳租了船渡江,他後腳也帶了一幫狐朋狗友租船跟了上去。


  渡江的船很大,只坐沈問和沈思和張佑安,實在是太浪費了,有跟沈問稍熟一點的,都紛紛來蹭船。


  大家家裡都有背景,不差那兩個錢,只是希望和沈家拉上點兒關係。


  豪門權貴家的孩子,享受得多,承受得也多,生理上雖然還沒有完全成熟,但心理和精神上,已經是成年人的思維方式。


  沈問不會去計較這些,點頭就讓他們上了。


  沈思和太學里的許多少爺都是熟人,很自然就聊開了,眾人聊聊詩詞歌賦,聊聊廣陵江壯闊的江景,聊聊剩下的兩場比賽,有人趁著氣氛,還提出了小賭兩把。


  沈問和沈思對視一眼,賊笑著答應了。


  上次被沈十三從賭場裡面逮回去就下了禁賭令,這玩意兒好久都沒摸了。


  沈思那個賭術,誰跟她賭就是專程來送錢的,這些公子哥兒,哪個身上的錢少了?

  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有人提議到了對岸下船找個地方好好賭兩把,多年沈問想了想,沒同意,就讓船家開著船在江面晃悠,不靠岸。


  今天都知道太學學子在這兒采景,下了船當眾賭博影響不好,船上的空間私人一點兒。


  渡船在江面上轉了十來個來回,沈思贏得眾人慘叫連連,沈問給她打個眼色,意思是讓她歇一歇,給這些小菜鳥留條活路。


  兩兄妹就退下來了。


  沈問坐太久了,肩膀有點僵,便起身在甲板上眺望江景,聽著眾人七嘴八舌,偶爾調笑應和兩句。


  沈思也想看江景,但人矮,視野不夠遼闊,她蹭到沈問腳邊,張開雙臂,「二哥哥,你抱我呀。」


  沈問彎腰就把她抱起來,沈思從兜兒里掏了一把瓜子,分給了張佑安一點,就開始卡擦咔嚓的磕瓜子。


  「哎,二哥哥,那是嘉許哥哥哎。」


  沈問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了楊嘉許。


  他站在另一艘與他們相隔不遠的大船甲板上,江風吹得他衣袍翻飛,正看著他,眼神中都是桀驁和鄙視,不知道跟著他們的船轉了多久了。


  「別理他。」然後抱著沈思往裡走了點兒,和其他的公子哥兒們交談去了。


  沈思只知道楊嘉許和沈問鬧矛盾了,但具體是什麼矛盾,她不太清楚,這兩人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玩兒了這麼久,沈問沒跟她說清楚,她自然也以為他們只是暫時置氣,要不了多久就會和好,所以連稱呼都沒變。


  見沈問的態度,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了轉,敏感的嗅到點兒硝煙的味道。


  而另一艘船上,楊嘉許見沈問掉頭就走,臉都黑了,直接直接他們的的船,對旁邊一個公子哥兒道:「讓掌舵的撞上去!」


  公子哥兒嚇得不輕,不敢置信,「撞、撞上去?」


  楊嘉許陰惻惻的看著他,「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這公子哥兒叫徐新光,拼爹拼不過楊嘉許,平時跟著就做點兒小跟班兒的活兒,不敢直接違逆他,便轉身去了。


  這艘船上有以前跟著沈、楊兩人混的,有新加入的,性格家世各不相同,但就一點,以楊嘉許馬首是瞻,徐新光去找船夫的時候,連忙對眾人打眼色,讓他們勸著點兒。


  眾人烏拉拉的圍上來,假做不知情,和楊嘉許東拉西扯,等聽聞要撞船,立即驚呼相勸。


  平時為他做點兒是沒什麼,但這可是在廣陵江的中心,兩艘船要是撞沉了,他們哭都沒地兒哭。


  這表面平靜的江面底下,全都是亂流旋渦,一旦被卷進去,十有八九隻能設個衣冠冢。


  但楊嘉許死盯著對面的那艘船不鬆口,眾人正在勸著,突然感覺到船突然急速的動了起來,霎時嚇得面無人色。


  「嘭」


  悶沉沉的一聲響,船上眾人站立不穩,東倒西歪的摔了一地。


  徐新光匆匆的跑上來,見沒出什麼大事,才鬆了一口氣。


  他當然不傻,船沉了誰也別想活,但楊嘉許的命令又不能不聽,他給船夫塞了錢,讓他把握好力度,意思意思就碰一下就行了,別真撞。


  當然了,船夫也不傻,你就是讓他真撞,他能真撞嗎,本來人家連假撞都不同意,還是徐新光拿家族來威脅才成了事兒。


  一個平民百姓,哪惹得起當官的,就意思意思了一下。


  多年的老船員了,力度把握得很好,僅僅只讓這些公子哥兒晃了晃身子,瘦弱點兒的摔兩個屁股墩兒。


  沈問他們這艘船受到衝擊,也摔了不少人,沈問擰眉一看相撞的兩艘船,再看對面船上站了那些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把沈思交給張佑安,沉著臉走到甲板前方,楊嘉許竟然沖他得意的笑了笑,翻過甲板上的護欄,一個跨越,就跳到了另一艘船上。


  眾人心中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這就是個極端的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兩艘船剛剛相撞,雖然距離像隔得不是特別遠,但這樣跳過去,很容易站不穩,一個不小心,落下去就撈不起來了,他還跳得這麼隨意,生像這條命都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楊嘉許挑釁的對沈問道:「我以為沈二公子不跟我們這些紈絝敗類玩兒了,轉投了哪個書獃子的陣營呢,結果還是一群紈絝,嘖嘖。」


  沈問從小皮到大,跟好學生怎麼玩兒得來,他不和楊嘉許一起胡鬧,主要還是因為這個人鬧得太過了,什麼都很高調,屬於戰鬥級紈絝。


  像他現在的這個圈子,最多也不夠走雞逗狗,花銷奢侈了些而已,而楊嘉許,跟著他混,件件事都能鬧得滿城風雨。


  一人走上前來和沈問並排,對楊嘉許道:「楊公子,各有各的玩兒法,你何必咄咄逼人?」


  楊嘉許瞟了一眼那人,「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楚侍郎的公子啊……你算那根蔥?滾!」


  「你!」楚金煥就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正想再開口,沈問攔住他,對楊嘉許道:「你不想活了找個隱蔽點兒的地方吊死,別牽連了別人。」


  「喲喲喲,我們這麼多年的矯情個,吊死也得拉你墊背啊。」


  沈問道:「死基佬,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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