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更
你說它難弄吧,世上能人異士海了去了,這也不是非要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才能找到的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捨得出點兒血也不是完全找不到。
關鍵就是,你不知道它是用來幹嘛的。
它就如同一支高嶺之花,日夜在峭壁上經受風吹雨打,而你就獨坐家中,抓耳撓腮的想這眼睛到底怎麼治,就是不知道它在懸崖上等你。
方小槐當時就是瞟了一眼,好多內容沒記清,想回來仔細翻一翻吧,結果翻不成了,氣得直瞪方院判。
方院判就在女兒彷彿要伸出刀子來得到眼神下,討好的笑著,硬著頭皮講完了恭桶裡面的內容。
方小槐無奈,只能靠著這點兒口述鑽進書房裡翻翻還有沒有其他的書記記載。
方院判則是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上去,討好的笑道:「小槐,闋夏草在哪兒呢,讓爹開開眼界唄。」
方小槐一邊搭了個梯子翻上書架一邊道:「桌子上吶,你看不到啊。」
方院判立即過去,像在打開什麼世紀寶貝一樣吧藥包打開,研究了一會兒,覺得跟書上寫得差不多,覺得沒趣兒就走了。
方家的醫書最多,書架上面還單獨開了一間小閣樓,裡面兒全是藏書,方小槐在書房一呆一整天,書架上沒找到要找的內容,就鑽進閣樓裡面找。
閣樓有些大,下邊兒就是書架,在設計上很節省空間,就是每次搬梯子有些麻煩。
她一鑽進去,沒來由的,房頂上的戴和就覺得機會來了。
四下看了看,周圍沒人,他悄悄從房頂上梭下來,悄悄從窗戶鑽進屋,看到了那架長且厚重的梯子。
他走過去,手腳麻利且果斷的狠狠一推,把書架推到在地,然後以偷雞摸狗被發現后狂奔逃命的速度,『嗖』的一下,重新從窗戶裡面鑽了出去。
『嘭』,梯子倒地發出一聲巨響,把閣樓里的方小槐嚇了一跳,她匆忙出去看,卻見供她自由出入閣樓的梯子已經躺在了地上。
她又不會輕功又不會武功,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死也要半殘。
「爹~」
「爹?」
「老頭兒~」
沒人回應。
她要是早點兒喊,可能還會有人應她,可這會兒方院判都已經背上小藥箱去了太醫院,除非父女倆有心靈感應,否則她是喊不回來人的。
而方家並不是特別富裕,做不到像沈家那樣三兩步一小廝,五六步一丫鬟,自從上次水煙叛變后,方小槐連貼身伺候的人都不要了,此時才在後悔起來。
喊破喉嚨都沒人應聲,早知道還是該在身邊留個人。
而罪魁禍首戴和,此時正在飛奔回江府的的路上。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去,回家逮著個人就問,「樓主呢?」
被逮的那人回答,「在卧房……」
話還沒說完戴和就一溜煙兒的跑沒影兒了,那人吶吶的說完剩下的話,「在卧房……沐浴呢。」
「嘭」一聲,戴和跟製造了一場小爆炸似的,把江蘊的房門弄出一聲巨響,由於沖得太快,直接把門閂都給撞斷了,毫無阻礙的衝進房間。
「樓主!快走!好機會,小槐姑娘果被困在閣樓上了,等著您去解救她呢!」
還沒看清楚眼前的景象,突聞嘩啦啦的水響,一件兒衣服從天而降,劈頭就蓋住了他的臉。
他正懵著,守在門口的江山才反應過來,衝進來把這個蠢貨拎了出去。
「你幹嘛,趕著投胎呢?樓主在沐浴啊你知不知道!」
戴和被嚇得有點兒懵,吶吶道:「我,我不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長十個膽子,向天再借五百個,都不敢這麼闖進去。
關鍵是現在已經闖了啊……
江山留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戴和痛苦的抱住頭。
正在這時,門開了,江蘊衣衫整齊的出來,看了一眼蹲地撓頭的戴和,「罰一年的月銀。」
戴和頓時不痛苦了。
竟然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江山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聽到江蘊說,「還有你,一併。」
江山狠狠的瞪了戴和一眼,只見對方正笑嘻嘻的看著他,一臉欠揍樣子。
戴和跟上去,誠懇的認錯,「樓主,屬下知錯了,屬下是想告訴了小槐姑娘被困在閣樓上了,如果您的動作不搞快一點的話,很有可能就要被方府那個五十多歲的並且缺門牙的燒火老頭兒搶先了。」
兩刻鐘后,江蘊出現在方府的大門口,對門侍道:「勞駕,江父江蘊,拜訪小方大夫。」
那門侍長長的哦了一聲,露出見著了親姑爺的驚喜表情,歡天喜地的把人往裡面領。
到了書房外的時候,門侍道:「小姐就在書房裡面,江大人稍等,小的幫您敲門。」
江蘊道:「不用了,昨日我已經跟小方大夫約好,你先下去吧,這兒不用你了。」
不用你在這兒礙眼了……門侍一聽早先已經約好,立即露了個曖昧的表情,滿臉都寫著『我懂的,我懂的』,然後捂著嘴邊笑邊退下去了。
江蘊輕輕的推了門。
比起江府的卧房,書房算是比較大的了,三面牆都是書,閣樓就在書架之上隔了一層出來,此時閣樓的門正敞開著,地下倒著一架實木梯。
方小槐喊了幾聲沒人應,乾脆又坐了回去,繼續找書,反正等會兒下人會來。
下人要是實在不來,晚上方院判總要回家的,回家總要用書房的。
在自己家裡,難道還能困死了不成?
江蘊看了看那閣樓的高度,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然後後退兩步,腳尖一點,在書架上借力兩步,很輕鬆的就攀上了閣樓。
從外面倒是沒看出來,閣樓的空間竟然很大,連他這種門矮了都要低頭才能進的身高在裡面也不顯局促。
方小槐正背對著閣樓的大門,面前擺了一堆厚厚的書籍,正在認真的翻看著。
四角都點了油燈,燈芯還有很長一節,她手邊擺了支蠟燭。
滿屋都是紙質或竹質的易燃物品,防火工作倒是做得很到位,所有的火源都扣上了打孔琉璃罩子,連她面前的蠟燭都不例外,燈影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認真的樣子看起來很美麗。
她十分入神,江蘊的又可以收斂了氣息,走到她背後她都沒發覺。
終於翻完一本換下一本的時候,她一抬頭,覺得頭頂上壓了個高大的影子,心裡一驚,下意識的一腳踹出去。
她這一腳並沒有什麼威力,純粹是條件反射,江蘊很容易就擋了下來,對她笑道:「小方太醫,好久不見啊。」
方小槐被嚇得不輕,脫口而出,「見你姥姥啊!你經過別人同意了嗎就隨便進人家家裡!」
說完,察覺前面五個字有損斯文,乾咳了兩聲,意思意思的掩飾了下。
江蘊在她旁邊坐下,道:「我經過別人的同意,又不經過你的同意,所以你同不同意也沒什麼意義。」
方小槐差點兒被他給繞進去,正要發怒,江蘊又道:「我經過你家門侍的同意了。」
方小槐簡直氣得肝兒疼。
「你給我下去。」她指著閣樓的出口。
江蘊道:「我專程上來陪你的啊!」
方小槐扭曲的微笑,咬著后槽牙道:「不要你陪,江大人,您請吧。」
本來以為她會死皮賴臉的不走,沒想到他竟然很痛快,「既然小槐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留下。」
說罷,當真就轉頭出去了。
方小槐將信將疑的伸頭出去看了一眼,只見對方已經穩穩的落在地上,腳踩著那架實木的梯子,笑吟吟的看著她。
意思就很明顯了——沒有我,你今天是下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