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害你?
詔城已經從三年前的地陷搖災情裡面恢復了過來,新帝上位后將太上皇時期起草的各種新政都推行了起來。
制度完善過後,各大封地的政務都輕鬆了一半,沈度的朝會開到巳時就結束了,他估摸著時間,準備出宮。
今天早上他老爹幹掉的那兩頭豬……他很早就想這樣做了——
實在是太臭了!
他要回去吃紅燒肉。
何英勸道:「朝會都開一早上了,殿下用碗粥墊墊肚子了再走吧。」
沈度擺手拒絕,「不必了。」
他要回家吃紅燒肉。
主子都說不要了,奴才總不能按著他的頭說『你必須要』吧,何英無法,跟在他身後送他出宮。
哪成想,還沒有走出丈那麼點兒距離遠,突然從旁邊撲過來一個小太監,噗通一聲就跪在沈度面前了,大聲道:「殿下,奴才求您救命!求您帶奴才一同出宮。」
沈度回沈府的時候從來不帶奴才,三年來都是自己一人來去,連何英也不帶,這是宮裡頭都曉得事情。
這個小太監忒大膽。
他低頭一看,這不是今早跟管事太監打架的那個傻愣小太監嗎?
沈府指著他,一時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便看向何英,何英不得不回答道:「回殿下,這小太監原先在司造坊做事的,叫張揚。」
沈度點頭,「果然一點都不低調……你剛才說救命?誰要害你?」
張揚一下把腦門兒懟在地上,道:「殿下,是蘇兆。」
何英與蘇兆有點兒交情,尋常若是差事上出了點兒差錯,可能會訓斥上一兩句,但無傷大雅,他是宮裡的太監頭頭,哪個太監都罵得,蘇兆也不會因此生出怨恨情緒,只會將姿態放得更低跪舔。
這張揚紅口白牙一句話,可就是往蘇兆身上潑了盆刷馬桶用的髒水,且不說早上這小太監早上和蘇兆爭執的起因似乎就是因為他,光倆大太監私底下的那點兒交情,怎麼都是要幫上一嘴的。
何英道:「你這小太監,忒沒規矩了,沒憑沒據的就膽敢這樣污衊別人,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你這樣亂說話的?」
張揚瞪他,毫不示弱,「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憑據了?」
何英正想讓他拿證據,卻被沈度突然打斷,「你一個小太監,蘇兆為什麼要害你?他害你有什麼好處?」
張揚道:「今天早上殿下讓我往後到太和殿伺候,蘇兆怕我在殿下面前露臉之後說他的壞話,趁著剛才想把我往井水裡面推,他說,我要是飛黃騰達的了,肯定饒不了他。他想先下手為強,趁殿下還記不住我的時候,直接殺掉我。」
何英倒吸一口涼氣。
這龜孫兒還真他媽敢說啊!
宮裡么,踩高拜低是很正常的事,若是自己經常欺負的小手下有朝一日要鹹魚翻身了,最好的辦法不是巴結,而是直接neng死。
你欺負別人的時候有多爽快,別人心裡邊兒就有多恨你,要是等他踩到你肩膀上去了,以後的日子是絕對不會好過的。
主子貴人事忙,大多時候點名要哪個小太監小宮女兒了,多是轉頭就忘了,等被點名的小太監小宮女兒在眼前晃的次數多了,才會漸漸記住。
像蘇兆這樣的情況,直接找個機會殺了張揚,就算等沈度轉頭問起來的時候,直接推說兩句這小太監突然病了,或者崴了腳什麼的。
榮親王日理萬機,等張揚『病好』或者『能走路』之後,哪還能記得他?
到時候蘇兆再直接把他按在手底下,不讓他有機會接近主子,這小太監也差不多就到頭了。
這種事情,別說是蘇兆,就連何英都做過兩回。
可沒想到這蘇兆枉為管事太監,竟然連這麼點兒事情都做不利索,張揚這次再在殿前露臉,沈度想記不住他都難。
不過沈度也不會只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他問:「你有什麼證據?本王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陷害蘇兆?」
「宮女青青看見了,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傳召青青來問。」張揚回答得底氣十足。眼看著沈度就要答應,何英連忙道:「殿下,這點小事,就交給奴才來做吧。」
沈度惦記著回家,就道:「行,好好查證清楚,正正宮中的風氣。」
說罷,他抬腳便走,何英知道蘇兆暫時是保住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哪成想,一口氣還沒松完呢,張揚那個殺千刀的突然站起來,跑到沈度面前攔住路,依舊跪下道:「請殿下帶奴才出宮吧,不然等您回來的時候奴才肯定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