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沈嫣判刑,砍人者誰
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等知道的時候,沈嫣已經滿身鮮血地被送進手術室搶救,而楊嵐幾乎哭暈在染血的病床旁。
「你還好嗎?」一名護士見狀,伸手去扶她。
楊嵐一把攥住對方的衣袖:「我女兒呢?」
「剛進手術室。」
「帶我過去。」
「可是您現在的情況……」
楊嵐雙眼浮腫,臉色蒼白,不斷有淚水滑落,彷彿下一秒就會暈倒,護士原本想勸她好好休息,可話到嘴邊,對上女人凌厲近乎兇狠的眼神,她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
手術從凌晨五點一直持續到早上八點,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和護士從裡面出來,楊嵐迎上前,急切地問道:「醫生,我女兒沒事吧?」
「病人身上多處刀傷,其中兩處傷到頸部動脈血管,導致大量失血,一處在左臂,砍斷了手筋,還有一處傷在右側臉,從顴骨的位置延伸到上嘴唇,縫了二十一針。目前病人還在昏迷中,只能送進加護病房繼續觀察。」
醫生每說一句,楊嵐的心就沉重一分,聽到最後身體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中年醫生嘆了口氣,目露惋惜:「最致命的還是頸部動脈那兩刀。另外,病人剛送進手術室的時候,我們發現她反應遲鈍、精神不佳,在口鼻兩處都有白色藥粉,經過成分辨別,藥粉中含有甲基苯丙胺,哦,就是迷幻劑的主要成分,會讓人短時間內致幻,從而喪失痛覺。如果病人能早一點呼救,情況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
迷幻劑所造成的效果有兩點——
第一被砍的瞬間無法及時清醒。
第二被砍之後反應遲鈍,不僅耽誤救治,還給了兇手逃脫的機會。
歹徒明顯有備而來,也不知道這姑娘得罪了什麼人,對方竟然追到醫院,連致幻劑都用上了,可見這仇不是一般深,怨不是一般重。
楊嵐:「那我女兒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醫生表情凝重。
楊嵐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你……要有心理準備。目前的情況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醫生說完,搖了搖頭,錯身離開。
楊嵐僵在原地,如遭雷擊。
什麼叫「盡人事,聽天命」?
她的小嫣明明昨天還活蹦亂跳,不……她不信……
楊嵐搖頭,不斷後退,眼看就要撞上旁邊的垃圾箱。
這時,匆匆趕來的沈春江伸手扶住她后腰,楊嵐看清來人,情緒徹底崩潰,將頭埋進丈夫胸膛放聲大哭。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怎麼會睡著了……我為什麼沒有發現有人進來?明明我也在病房裡啊……」
沈春江在來的路上已經了解了事情經過,作為父親他很痛心,畢竟是親生女兒,但同時也疑竇叢生。
誰會跟小嫣過不去?
或者說,誰跟沈家過不去?
又恰好趕在綁架案這個當口,難道說……祁家發現了什麼?所以雇兇殺人?
不!
沈春江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
祁家人護短沒錯,心疼女兒也是真,但底線擺在那裡,絕對不會鋌而走險,採取這種極端的報復手段。
可……不是祁家,還能有誰?
楊嵐哭聲不停,攪得沈春江本就煩亂的思緒愈發混沌。
但他偏偏還不能發脾氣,只能強行忍耐,眼睜睜看著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揩到他乾淨的襯衣上。
「……春江,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讓兇手付出代價!」楊嵐發了狠,咬牙切齒。
「放心,我會處理。」
砍人事件發生在醫院,不過一個上午就謠言四起,傳得沸沸揚揚,一定程度上引起了病人恐慌。
這次遭殃的是沈嫣,下回又輪到誰?
院方出於對名譽的考慮,本來打算低調處理,但有人悄悄報了警,計劃告吹。
既然粉飾太平行不通,院方也不會傻到和警方對著干,所以,當幾個警察找上門來,他們很爽快地表示願意配合調查,態度之好,令人咋舌。
由於案件涉及沈嫣,她目前的身份敏感,所以張隊和年輕警察也在此列。兩人第一時間去了病房。
「沈先生打擾了,但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沈春江看了眼床上累極而眠的楊嵐,指了指門外,示意出去再說。
兩人配合地離開病房。
很快,沈春江也跟著出來,三人站在走廊上。
張隊:「請問,案發之際,你是否在場?」
「不在。我是今天早上八點才趕過來的,那時小嫣手術剛完。」
「關於兇手,你有什麼想說的?」
沈春江兩眼微眯,冷凝之色一閃而過:「警察同志,聽你的口氣不像詢問,倒像審犯人。追查兇手,這難道不是你們的職責?你現在卻拿來問我,怕是不妥吧?」
年輕警察面色微沉,正準備出言回擊,卻被張隊不動聲色攔下——
「如果我剛才的問法讓你覺得冒犯,好,我可以換一種形式。請問,你們家最近有沒有跟人結仇,產生爭執,又或是得罪過什麼人?畢竟,兇手誰也不砍,偏偏盯上你女兒,總歸是有原因的。我們只是想讓你提供線索,沈先生似乎太敏感,想法也有點多。」
沈春江眉心驟擰,對方解釋了,但他好像更生氣。
「我們沒有得罪過誰,更不曾經結仇。至於兇手為什麼針對我女兒,這還要交給你們警方來調查!」
「當然,這也是我們職責所在。」張隊微微頷首,下一秒,話鋒突轉,「但據我所知,你所謂的『不結仇』好像……不太準確。」
沈春江目光驟沉,盡顯上位者氣勢。
張隊也不憷,迎上他的視線,緩聲道:「就在不久前你的女兒沈嫣牽扯到一起綁架案中,昨天在審問之後本該關押候審,但她突發疾病,不得不送往醫院進行救治,可一夜之間卻被人砍傷,這可不像一般的巧合。」
沈春江:「警察同志,你究竟想說什麼?」
張隊笑了,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目光透著深意,不等沈春江有所反應,他就帶著年輕警察大步離開。
沈春江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由回想他剛才那個手勢。
往上指?
什麼意思?
下一秒,表情驟僵。
他是說——
人在做,天在看!
沈春江後頸泛起一股涼意。
……
「頭兒,姓沈的不僅狡詐,還囂張得很!老的小的一個樣!」
「有錢人的毛病,咱們學不起,趁能看的時候多看看,飽一飽眼福也是好的。」
年輕警察一臉吃屎的表情,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張隊:「要想當一名合格的警察,戒驕戒躁是基本要求,受氣更是家常便飯。小子,多學著點,不然你要挨投訴的。」
「……」
突然,張隊駐足。
年輕警察也跟著停下來,抬頭一看,原來兩人已經站在ICU病房外,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裡面陷入昏迷的沈嫣。
張隊:「有什麼想法?」
年輕警察:「之前我一直覺得她是裝病,想走保外就醫的路子,可現在看來,咳……她好像真的病了。」還病得不輕。
突發性癲癇只需醫生開張病歷單,屬於小打小鬧;可手術搶救,住進ICU,如今還陷入昏迷狀態,這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沈嫣是真被人給砍了。
恐怕還有生命危險。
「頭兒,你手機響了。」
「喂?好……我馬上過來。」
「頭兒?」
「去看看監控錄像。」
……
監控畫面顯示,凌晨三點五十分,一個身穿黑色夾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沈嫣病房門口,手裡提著一把錚亮的砍刀。
十分鐘后,男人從病房出來,此時,他手裡的刀已經染上鮮血,但奇怪的是直到男人消失在樓梯轉角,整個樓道都還是靜悄悄,沒有人呼救,也沒有人尖叫。
要知道,當時病房有兩個人。
一個沈嫣,一個楊嵐。
後者還可以說睡得太死,沒能察覺,可前者被刀砍了,還不止一下,卻一直沒什麼動靜,這就詭異了。
這時,身穿白袍的檢驗科主任遞給警方一份檢驗報告。
「手術之前,主刀醫生髮現情況不對,將病人口腔內的白色粉末送檢,我們連夜分析了裡面的成分,發現是一種新型迷幻劑,且純度非常高。病人應該是吸入了這種粉末,導致痛覺神經麻痹,所以沒能及時呼救。」
果然——
畫面顯示,兇手離開將近六分鐘后,整個走廊才因尖叫開始騷動起來。
而這六分鐘,足夠沈嫣大量失血,乃至如今休克的狀態。
「醫院門口還有馬路的監控查過沒有?嫌犯往哪個方向逃了?」
「醫院大門的監控沒有拍到該男子,不過在後門的路口監控發現了他的蹤跡。」說著,把畫面調出來。
「到這個地方,他上了一輛無牌的黑色別克,然後往西郊的方向去了。那邊路段監控不夠完善,所以……讓人給逃了。」
房間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手機響了。
「頭兒,你的……」
張隊接通:「什麼事?我這裡正忙……錄音?他主動交出來的?好……我馬上回來。」
……
上午十點,警局。
「錄音呢?」
「頭兒,在這兒。」
張隊按下播放鍵——
「這算綁架了,被抓到要坐牢的,你當我傻啊?」是三個綁匪中老大王業龍的聲音。
「我就是讓你把她暫時關起來,又不要你敲詐勒索,怎麼能算綁架?」一個女人的聲音,動聽悅耳,十分熟悉。
年輕警察猛然瞪大眼:「果然是她!」沈嫣!
「別吵,聽完再說……」
王業龍對此似乎很猶豫,半晌沒有開口。
沈嫣:「你替我辦好這件事,我給你五萬。」
「呵,五萬?我看還是算了。」
「等等!你嫌少,那我再加五萬,湊成十萬如何?」
「……」
沈嫣:「抓人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吧?到時,你再配合我演一場戲,十萬塊錢輕鬆到手。你知道你現在在一家汽車店打工,每天鑽車底,滿手機油,一個月也不過幾千塊錢的工資,十萬,夠你上一年的班了。」
「好!不就是綁人嘛,老子又不是沒做過!說吧,具體怎麼安排。」
「當天我會把祁子顏約出來,通知你具體位置,然後你就開車過來把我們兩個都綁走,到了倉庫,你就給祁子辰打電話,讓他……」
綁架案到此,終於人證物證齊全,真相大白!
聽完錄音,大家唏噓不已——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有句話叫——『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了!」
「這種餿主意,虧她想得出來。」
「你說現在的女人怎麼跟瘋子一樣?追個男人,搞出一場綁架。」
「現在的小女生,戀愛腦,除了愛情,哪還塞得下法律?」
「話說,這錄音交上去,加上那三個綁匪的證詞,沈嫣十有八九會以綁架罪量刑,不過她現在的狀況……」
眾人一時無言。
「好了,」張隊起身,「既然證據齊全,就按相關流程提交給檢方,準備起訴吧。」
「是!」
「小鄭,再跟我去趟醫院。」
「哦。」年輕警察趕緊跟上。
走到一半,張隊忽然停下來,神情怪異。
「頭兒,你……怎麼了?」
「不對!」
「什麼?」
「這事不對!」
「哪裡不對了?」
男人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這件事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翻雲覆雨,掌控全局。
否則王業龍三人為何一而再地翻供?
還有這段錄音,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沈嫣被砍之後出現,徹底坐實了她的罪名?
到底是誰在給那三個綁匪傳遞外界信息?又以何籌碼威脅三人聽之從之?
太多太多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但偏偏整個案件信息是完整的。
真相被最大程度地還原,沒有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曾饒過一個壞人。
這種感覺就像……
送上門的正義!
如果只看結果,是的,正義沒有缺席。
但過程卻經不起任何推敲!
首先就是三人第一次翻供和第二翻供,就已經足以讓人察覺貓膩。
張隊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種近乎荒謬的可能——
真相不是他自己咂摸出來的,而是有人在背後一點一點嚼碎了餵給他,無形中一步一步慢慢引導,最後將他帶到終點!
一切圓滿,大功告成。
坦然接受幕後那人的安排,讓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是繼續深入,不顧一切追究?
他糾結了十秒,然後,選擇了前者。
他是警察,但也只是個警察,管不了權責範圍之外的人和事。
……
根據華夏《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條【綁架罪】:以勒索財物為目的綁架他人的,或者綁架他人作為人質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情節較輕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沈嫣雖然不是以勒索財物為目的綁架祁子顏,但符合第二點「綁架他人作為人質」,因此,最後以綁架罪量刑。
但鑒於其主觀動機情節不算惡劣,也沒有造成嚴重的客觀後果,按「情節較輕」處理,判五年零三個月有期徒刑。
庭審宣判的時候,已經距離被砍事件過去整整兩個月,但沈嫣沒能到場,因為她還在昏迷中尚未清醒。
醫生已經初步判斷,她會永久性休克,也就是變成「植物人」。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四條,對被判處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的罪犯,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暫予監外執行:
(一)有嚴重疾病需要保外就醫的;
(二)懷孕或者正在哺乳自己嬰兒的婦女;
(三)生活不能自理,適用暫予監外執行不致危害社會的。
沈嫣滿足其中一三兩條,因此法官判決暫予監外執行。
楊嵐出席了當天的庭審,祁家人只有祁子辰來了。
當判決書公布的那一刻,楊嵐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她清瘦了許多,兩邊臉頰深深凹陷,臉色也不好,眼瞼的位置瀰漫著兩團烏青,可見這段時間她過得很不好。
沈春江在得知警方拿到錄音證據以後,便徹底放棄了沈嫣這個女兒。
既然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他能做的只有及時抽身,將損失降到最低。
所以這段時間他沒有再輕舉妄動,而是一心緊盯著明達,精神處於高度緊繃和戒備的狀態。
並且嘗試了多種方法,甚至提前找好危機公關,以便東窗事發之際穩定股價。
今天開庭,他沒有出席,依然在工作。
他這麼拚命,效果還是很明顯,至少,迄今股價都還沒有出現大的起伏。
在經歷過「輻射珠寶事件」之後,明達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楊嵐理解他的難處,但心裡終究還是有了疙瘩。
公司重要,難道親生女兒就不重要了嗎?
沈春江捨棄得的太果斷,果斷到讓人寒心。
「媽,擦擦眼淚。」沈謙拿出紙巾,遞過去。
沈嫣出事的時候,他人在國外,鞭長莫及。加上楊嵐以為沈春江可以解決,就沒有告訴他,可等到沈春江不能解決的時候,沈謙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了。
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阿謙,媽現在只有你了……」
楊嵐不僅傷心,她還恐慌。
噩運攥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兩個女兒損的損,折的折,如今只剩下一個兒子,她有種抓住救命稻草的緊迫感,好像,這一松,自己就會萬劫不復。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男人眸色沉凜,表情冷肅。
楊嵐含著淚,點頭。
祁家在得知真相后,與沈家徹底決裂,從今往後不再合作,現有合作項目也將拆分拍賣,轉手下家。
兩大豪門以此為結點,終於分道揚鑣。
至此,綁架案塵埃落定。
但有一個問題,卻一直困擾著小鄭——
「頭兒,你說到底是誰砍了沈嫣?」
十二月的天,寧城進入冬季,年輕小伙兒穿著警服一邊吃紅薯,一邊哈氣。
張隊泡了杯熱茶,翻騰的熱氣裊裊上升,他呼嚕嚕吸了一大口,燙得齜牙咧嘴,聞言,抬頭看他:「臭小子,好奇心別這麼重。」
小鄭眼前一亮:「這麼說您知道?!」
「知道個屁!」
「別啊……您就透露透露,我這心裡撓得慌。」
「我看你是缺個女朋友,皮癢心更癢,對了,咱們新來報到的小妹子不是還挺喜歡你的,要不要頭兒給你倆牽個線,搭個橋?」
小鄭一聽,臉上閃過羞窘之色,抱著紅薯趕緊開溜,「那什麼……我突然想起還有一個案子的卷宗沒有整理,先走了啊!」
張隊罵了聲「狗犢子」,笑著搖頭:「教了這麼久,還是不著調,沒個正形……」
想起剛才那個問題,他笑容一頓,唇畔揚起的弧度逐漸放平。
轉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遠處。
是啊,沈嫣到底是誰砍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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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哪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
「這是怎了?」
「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想睡一個女人,想的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軍醫愕然。
少帥鷹眸微眯,看向副官,「帶上傢伙,跟老子搶親去!」
副官一怔。
搶親?去哪搶?
被少帥惦記上的神秘女子,一會兒是個手捧書本的女學生,一會兒又是個手持雙槍的女中豪傑,這麼一個神出鬼沒的人找都找不到,更別說去搶了。
東洲大地風雲起,群雄逐鹿,大家都忙著搶地盤的時候,唯有少帥忙著搶媳婦兒!
平山頭,查學校,他就不信還能找不出這個人來!
可結果呢,人找到了,少帥的頭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