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酒會碰面,舞翻醋罈(萬更)
二樓書房,邵安珩撩開窗帘,恰好將一坐一站兩個背影盡收眼底。
而後,不由失笑。
「老五,在看什麼?」胡志北上前。
邵安珩側身將位置讓出一部分給他。
「這是在幹嘛?」
「釣魚。」
胡志北嘖了聲,略覺驚訝:「小雲還有這閒情逸緻?」
他怎麼不知道?
印象中,凌雲是個拽上天的酷boy,話不多,身手好,槍械沙袋就是他的日常消遣,釣魚還真沒見過。
邵安珩輕扯了下嘴角:「湊熱鬧,又沒那技術。」
「?」
「沈婠起的頭,小雲一條也釣不上來。」
胡志北懂了,這小破孩兒在較勁。
「隨他們去吧,能吃能喝能玩才是病號該有的待遇。」
「三哥,你來看……」
胡志北聞言,撞了撞邵安珩:「走吧,老六在叫了。」
「嗯。」
邵安珩放下窗帘的時候,凌雲和沈婠已經不滿足於干站著,開始拌嘴了,一個稚氣未脫,一個滿臉無語。
果然吶,智障兒童歡樂多。
……
「總之,不是我的技術問題,是這些魚不識好歹!」爭論半晌,凌雲一錘定音。
沈婠看傻子一樣盯著他,然後,果斷轉身進屋。
得!想釣就釣吧,人和蘑菇不是一個物種,沒法兒溝通。
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苦守池塘的凌雲收穫了平生第一條親手釣上來的魚。
嗯……
就是個頭,有點小。
凌云:「紅燒還是清蒸?」
沈婠默默伸出手掌比了比,還沒有她手一半長。
凌雲仰頭,一張討喜的娃娃臉,耷在額前的碎發中分,露出腦門兒。
瞳孔是純粹的黑色,高度聚光,顯得晶瑩透徹,此刻帶著幾分茫然,活脫脫就是個唇紅齒白的小正太。
「有什麼問題嗎?」要不炸著吃也行啊。
沈婠實在沒忍住,伸手在他頭上薅了一把,發質細膩,觸手順滑。
「?」少年眼中茫然更甚。
女人輕笑:「你最好還是把它放了。」
「為什麼?」
「太小,刺多。」
「……哦。那個,你幹嘛摸我的頭?」
平時很少聽見他說這麼多話,沈婠挑眉,卻也不覺得驚訝,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在超市日用品貨架前,這隻小蘑菇還主動提醒她拿錯了小號內褲,結果反被調戲。
好像她印象中的凌雲和大家普遍認知中那個冷漠寡言、心狠手辣的少年有著很大偏差。
「因為你可愛啊。」沈婠笑嘻嘻。
少年獃滯一瞬,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緋紅,迷茫的眼神隔著一層輕霧,猶如林間走丟的麋鹿。
沈婠手癢,又往他臉上掐了一把。
凌云:「?」
「真萌。」
突然,她那根魚竿動了,沈婠當即收線,一條肥碩的胖頭魚潑水而出,魚尾在空中賣力掙扎。
沈婠:「發什麼愣?趕緊幫忙!」
「啊?哦!」
凌雲趕緊伸手,最後兩人合力將胖頭魚丟進桶里。
「現在可以回答你了。」她說。
「什麼?」少年想,他今天的智商有點不夠用。
沈婠:「剛才你問紅燒還是清蒸,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那……紅燒還是清蒸?」
「都不。」
「啊?」茫然又回到那雙沉靜的眼裡。
「因為,酸菜魚是用煮的。」既不清蒸,也不紅燒。
說完,拍拍手,斂了魚竿,轉身離開。
凌雲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反應過來,指著腳邊的塑料桶:「誒,你的魚……」
沈婠既沒回頭,也沒止步,僅揮了揮手:「就當是你釣的。」
凌雲默然,看了眼桶內因空間狹小而蜷縮彎曲的「大胖頭」,再看看另一個桶里,他釣的那條鯽魚,游來游去,毫無逼仄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餘光一掃女人離開的方向,早已不見沈婠的蹤影,凌雲獃獃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和臉頰,而這兩個地方都是剛才沈婠碰過的。
有點燙。
……
晚餐吃魚,胖頭魚。
神通廣大的胡三爺直接打電話叫來一個大廚,半小時后,酸菜魚出鍋。
沈婠坐在沙發上,一邊處理郵件,一邊忍受香味折磨。
凌雲坐著輪椅,低頭收拾釣具,那認真的態度跟擦槍的時候無甚兩樣。
「什麼味道?好香……」胡志北率先從二樓下來,緊接著權捍霆、邵安珩、楚遇江。
「酸菜?」
「有點餓了。」
沈婠見人到齊,放下電腦,徑直往餐廳走,剛邁出半步,就被權捍霆拽著后領往回拉。
她今天穿了件短款棉質上衣,領口是鬆緊帶,呈V字,被權捍霆這麼一扯,鬆緊帶直接連同整件衣服往上扯,露出女人雪白的纖腰,驚鴻一瞥,不見半點贅肉。
身後的權捍霆沒有發現,站在旁邊的胡志北與邵安珩也不曾注意,但凌雲就在正對面,而且坐在輪椅上,視線本就矮了一截。
沈婠被扯過去的時候,他剛好抬眼,沒有任何準備就看到了那樣一幕。
目光微閃,一股熱意湧上面頰,他慌亂地錯開視線。
一切不過須臾之間,沈婠按住衣服下擺,然後扭頭去瞪權捍霆,「拽我幹嘛?」
「跑得太快。」
「你們是鋼鐵巨人,不用吃飯,但我餓了!」
喲,這是……在鬧小脾氣?
胡志北和邵安珩對視一眼,十分明智地決定不吃這盆狗糧。
「三哥,聽說你找這個廚子花了不少心思……」
「那當然!人家祖上干御廚的,手藝絕了!」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飯廳走,溜得自然而然,清新不做作。
楚遇江摸摸鼻子,抬步跟上。
「咳……」凌雲輕咳一聲,「推我過去。」
楚遇江:「看在你是病號的份兒上,今兒伺候你一回。」
凌雲也不說謝,他覺得那玩意兒矯情。
任由楚遇江推著他調轉方向,一路往飯廳而去。
突然,凌雲回頭朝後面看了一眼,沈婠已經笑眯眯挽住權捍霆的手臂,而權捍霆則一臉無奈地說著什麼,滿眼縱容與寵溺。
「看什麼?」
「……屠狗現場。」
楚遇江沒想到冰坨子一樣的凌雲還有玩梗的時候。
嘖,不得了!
廚師手藝很好,一道簡簡單單的酸菜魚被他做出了極致的美味。
反正最後剩下的那點湯都讓胡志北拌飯吃進肚子里了。
是夜。
權捍霆迫不及待把沈婠壓到床上,二話不說就是一通亂啃。
「嘶……嗑藥了你?」
「再說一遍?」男人撐起上半身,目光幽幽望著她,透出一股危險。
沈婠撇嘴:「不然你怎麼跟打雞血一樣?」
「曠了這麼久,還不許我連本帶利討回來?」權捍霆冷哼。
「……」
「就算不嗑藥,也能把你辦得服服帖帖,信嗎?」
沈婠輕嗤,不以為然。
接下來,男人直接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了什麼叫「言出必行」。
女人雙頰通紅,眼尾含媚,幾番被拋到頂點,又迅速落回原地,那種感覺就像坐過山車,無論上行,還是俯衝,都帶著一股驚心動魄的體驗。
沈婠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勾著她,折磨她。
揪著床單,她難受得想要昏死過去。
「你……混蛋!」
權捍霆眼中泛出狠色,每個動作都帶著絕對的強勢,近乎掠奪的姿態。
像金戈鐵馬的將軍,又似蠻橫霸道的土匪。
而沈婠則是他征服撻伐的疆場,燒殺劫掠的對象。
「混蛋也認了。」男人沉聲一笑,愈發大開大合,放肆到極點。
結束之後,沈婠像剛從水裡撈上來,大汗淋漓,精疲力竭。
權捍霆抽完一根煙,從陽台進來,想要掀開被子躺回床上,卻被突然伸出的纖纖細足一腳踹在胸膛。
「生氣了?」大掌精準地扣住女人腳踝。
真細。
怎麼長的?
沈婠幾番用力,卻仍然無法掙脫。
「你撒手。」
「不撒。是你自己送上門,現在後悔也晚了。」說著,掌心順著足踝一路往上,撫過女人線條繃緊的小腿,而後游曳至雪白的大腿。
「寶寶,你真美……」他輕喃出聲。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態,沈婠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什麼意思。
「我好睏,今晚不折騰了,成嗎?」
「你困了就睡,我自己來。」
沈婠:「……你特么這麼大動靜,我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什麼感覺?」男人兩眼放光。
沈婠抿唇,拒絕回答。
某人興緻高漲,沈婠半推半就,兩人又來了一次。
這回,權捍霆出奇地溫柔,如果說之前是狂風暴雨的摧殘,那麼現在便是和風細雨的滋潤。
意識模糊前,她聽見男人在耳畔輕喃——
「給你個教訓,下次,不準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沈婠心道,原來他還在生氣,心眼兒也忒小。
她哼唧兩聲,原本打算反駁的話卻不成音調……
這個壞蛋!
再次醒來,已經凌晨兩點。
沈婠口渴,習慣性去拿床頭的水杯,摸了半晌沒夠到,才猛然清醒她這是在南市,而非東籬山莊,身處的房間也並非她和權捍霆的主卧。
「怎麼?」察覺到她的不安分,權捍霆直接伸手把人撈進懷裡,閉著眼睛,音調略顯沙啞地詢問。
「想喝水。你鬆開,我下樓去接。」
權捍霆愣了兩秒,然後翻身坐起來,二話不說掀了被子,「我去。」
沈婠又累又困,不跟他搶。
一樓,廚房。
「爺?」
權捍霆回頭,只見凌雲坐在輪椅上也朝飲水機的方向過來,手裡還拿著空的玻璃杯。
「大半夜渴了?」
「嗯。」少年點頭。
權捍霆拿過他手裡的杯子,接到八分滿,然後遞給他:「葯吃了嗎?」
凌云:「吃了。」
「記得按時。沒有特殊情況,這幾天都好好坐輪椅,不準下地走路,聽見沒有?」
「……哦。」您是爺,您說了算。
權捍霆又接了一杯,沒打算自己喝,顯然是給沈婠送上去的。
凌雲目光稍滯,停留在權捍霆肩頭,殺氣畢現:「您受傷了!我叫楚遇江過……」
「叫什麼叫?回來。」
凌雲又轉回去,目露茫然。
權捍霆臉上難得浮現尷尬之色,卻伴隨著唇畔一抹輕笑矛盾地並存,「咳……這不是傷。」
凌雲不懂,明明被劃出血痕了,怎麼還不叫傷?
權捍霆沒有解釋太多,拿上水杯直接走人。
留凌雲一個人坐在輪椅上,滿眼疑惑,那明明就是傷口啊,有些地方還冒著血珠。
……
第二天,沈婠被生物鐘叫醒之後,想了想,又倒回去多睡了一個鐘頭。
再次醒來,枕邊已經沒有權捍霆的溫度。
她慢慢吞吞洗漱完,然後下樓吃早餐。
「早,小蘑菇。你吃的什麼?」沈婠湊過去。
凌雲動了動嘴唇,嘴皮上一層反光的油水,差點被嗆到。
「牛肉麵?」真香!
恰好作為御廚後代的大師傅轉出來,手裡還拿著漏勺,笑眯眯問她:「小姐早餐想吃什麼?」
沈婠:「跟他一樣。」
「好的,請稍等。」
十分鐘后,熱騰騰的牛肉麵送到沈婠面前,「謝謝。」
「您慢用。」
她吃了兩口,牛肉濃而不膻,麵條勁道有力,火候剛剛好。
「他們人呢?」
凌雲半晌才接話:「你問我?」
「不然?」
「……哦,在書房。」
「你怎麼不去?」
凌雲想了想:「爺說,我是病號。」
沈婠點頭:「確實不該瞎摻和,好好將養吧,騷年。」
騷、騷年?
凌雲雙頰一紅,有點委屈:其實他不騷……
中途,沈婠挑面的時候,手滑,油濺到她衣服上,就在前襟的位置,她趕緊去擦。
油沒擦掉,領口倒是因她粗略的動作下滑,露出脖頸連接鎖骨那一片皮膚,白是真的白,可正因如此,上面的紅痕也格外清晰。
凌雲眼神一頓。
受傷了?
爺打的?
他正準備開口問清楚,誰知沈婠放下筷子不吃了。
話又咽回肚子里。
昨晚,爺和她有發生爭執嗎?
沒聽見吵架或打鬥的聲音啊。
算了,一會兒問問楚遇江他們……
「小雲,你怎麼干坐在客廳?」電視不開,手機不玩,連最寶貝的槍也不擦了,難道……
不釣魚改思考人生了?
邵安珩挑眉,與胡志北對視一眼。
「……爺受傷了。」凌雲忽然開口。
「受傷?!」
「什麼時候?!」
兩人皆驚。
凌云:「昨晚。」
「傷哪兒了?」
他伸手指了指肩膀,然後畫了個圈,意思是,這一片兒。
凌雲不會撒謊,但老六今天確實神采奕奕,沒有任何受傷之後該有的表現。
「咳……你說清楚,」胡志北坐到沙發上,看這架勢,顯然打算問個明白,「你昨天幾點發現的?」
「夜裡,兩點三十二分。」
「能不能從傷口特徵判斷出何種利器?」
凌雲回想昨晚的場景:「傷口很細,不深,像被什麼東西劃到,留下長長的幾條。」
「幾條?」
「嗯。」
胡志北挑眉,忽然想到什麼,表情有點複雜:「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有四道並列的划痕。」
凌雲點頭。
這下,邵安珩也懂了,眼神有點一言難盡。
凌雲還在懵逼茫然的狀態。
「咳……」胡志北輕咳一聲,語重心長,「小雲吶,你也有十六歲了,對吧?這個大人的事呢,也該慢慢了解,不然以後要鬧笑話的。」
「了解什麼?」
「就……男人和女人……」胡志北擠眉弄眼,臉部器官都在傳達同一個信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他豪爽歸豪爽,但臉皮還沒厚到直接把這種事拎到檯面上講。
因此,凌雲還是一知半解,「三爺,您究竟想說什麼?男人和女人,然後呢?」
胡志北:「……」
凌雲又轉向邵安珩:「五爺?」
「咳……前段時間,你不是拿楚遇江的電腦看過片子?就是裡面演的那種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還有什麼不明白?
轟——
凌雲雙頰爆紅。
爺身上的划痕,是沈婠抓的。
那沈婠脖子上的東西也……
胡志北見狀,老懷欣慰:「看來,我們家小雲長大了。」
邵安珩點頭:「是該科普科普這些東西,不然整天對著靶子、沙袋,以後還怎麼討媳婦兒?」
兩人對視一眼,胡志北笑呵呵,語帶誘哄:「小雲,三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
邵安珩推著他往外走:「去了就知道。」
三人入夜之後才回來,胡志北和邵安珩笑容滿面,凌雲耷拉著頭坐在輪椅上,脖頸那一片兒紅得滴血。
沈婠打開門,見狀,不由好奇:「去哪兒玩了?」
凌雲把頭埋得更低。
胡志北和邵安珩則笑而不語。
「……」什麼鬼?
等權捍霆回到房間,沈婠忍不住揪著他問:「凌雲到底怎麼回事?」
「你別管,三哥和五哥帶他上課去了。」
「上什麼課?」
權捍霆湊過去,耳語一番。
只見沈婠的表情越來越驚悚,聽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能行嗎?別教壞小孩兒。」
「他已經滿過十六歲,不小了。」
「……果然,男人都是壞東西。」
權捍霆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罵誰呢?」
沈婠撇嘴,沒想到三爺和五爺,一個看似憨厚,一個假裝禁慾,都是隱藏的老司機,居然帶凌雲去那種地方。
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老實交代,」沈婠拽住男人領口,瞪著水汪汪的倆眼,故作兇狠,「你以前是不是也這麼玩兒?」
男人瞬間警惕。
「凌雲那種愣頭青能跟爺相提並論嗎?」他想表達的意思是,爺很牛,爺天賦異稟,爺無師自通。
可聽在沈婠耳朵里,就成了——
「哦~你不是愣頭青,看來沒少經歷啊?」似笑非笑,但眼神是涼的。
「瞎說,爺清清白白!」
沈婠不信,裹著被子離他遠了點,莫名有種嫌棄的意味。
權捍霆咬牙:「咱們溫泉山莊第一次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身經百戰,還能慫成那樣兒?」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第一次的時候慫啊。」
「……」MMP!
看了某人吃癟的樣子,沈婠這一覺睡得特別好,唇畔還掛著笑。
半夢半醒之間,權捍霆開了燈,然後是開抽屜的聲音,很快,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襲上手臂傷口的位置。
沈婠覺得疼,下意識往回抽。
被男人按住,「別動,很快就好。你說你什麼時候才能對自己上點心?又忘記擦藥……」
同一時間,凌雲也好夢正酣。
他夢見一個女人,身材高挑,雙腿修長,纖腰不盈一握,冷淡的眉眼卻對他笑得燦爛無邊。
他上前,把手放到女人手裡,由她牽引著,來到一間卧室。
轉眼之間,他們已經並排躺在床上,女人慢慢脫掉上衣,然後是長褲,凌雲再也忍不住翻身壓上去……
凌雲猛然睜眼,噌的一下彈坐起來。
察覺到濡濕的觸感,他心中隱約生出一股羞恥,最後化作懊惱。
夢裡他和……誰來著?
女人的臉已經很模糊。
他只記得,那雙筆直的長腿以及不堪一折的纖腰……
男人肩頭的抓痕,女人胸前的紅印,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想起自己昨天問三爺和五爺的蠢問題,凌雲把頭埋進被子里,他怎麼會那麼蠢吶?
昨天,他雖然拒絕了那個女人,但三爺還是押著他看了一回現場直播,沒想到回來就做了這種夢……
趁凌雲吃早餐的空隙,胡志北和邵安珩偷偷溜進他房間,往被單上一摸,驗收成果。
不出所料……咳咳……
兩人對視一眼,胡志北忽然生出一陣感慨:「轉眼這麼多年,小雲也長大了……」
邵安珩目光投向遠處,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半晌:「時間過得真快……」
……
晚上有個酒會,權捍霆讓沈婠一起去。
她在這邊沒有禮服,只能現買。
所以,下午就拉著權捍霆出去逛街了。
「哪件好看?」
左邊是深V到肚臍眼,右邊是開叉到大腿根兒。
權捍霆端詳一番,正兒八經給出建議:「都不行。」
沈婠:「……」
店裡的員工極有眼色,看得出來這兩位客人非富即貴,尤其是男人,單單往那兒一坐,就讓人挪不開眼。
「不如,再幫您換一件?」
沈婠直接指了旁邊衣架上,那條酒紅色長裙。
權捍霆看過之後,終於點頭:「這個好。」不露胸,也不露腿。
女人輕笑,問他:「決定好了?」
「嗯,就這條。」
「不再選一選其他的?」
「不了。」
「行,這可是你說的。」沈婠轉身進了試衣間。
五分鐘后,她從裡面走出來。
酒紅裙擺及踝,修身的設計包裹住女人纖細的腰肢,雖不露腿,但比例完美,更顯身材窈窕修長。
胸前斜肩設計,露出一邊鎖骨,雖然還是有點露,但相比深「V」那條已經好太多。
員工看了眼時間,提醒道:「還剩兩個鐘頭,該上妝了,小姐這邊請。」
沈婠轉身,下一秒,男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背後幾乎沒有布料,大面積挖空,清楚可見女人的脊椎曲線,弧度完美。
雪白的肌膚在酒紅色映襯下,好似在反光。
「你——」使詐!
沈婠朝他眨眨眼:「這可是六叔你親口敲定的,我已經穿上了,不許反悔。」
權捍霆:「……」好氣哦!
不對啊,怎麼又叫上「六叔」了?
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聽店員笑呵呵奉承:「小姐,這條是我們店裡最貴的禮服裙,你叔叔對你可真好。」
「當然,那可是我親叔叔。」
店員領著沈婠朝化妝間走,依稀可以聽到「叔叔長叔叔短」。
權捍霆一張臉黑得堪比鍋底。
去他媽的六叔!
……
金達集團與禾邦實業達成戰略合作,特地舉辦了一場商業酒會,藉此場合,昭告天下。
「金總,今天您可是大喜,怎麼魂不守舍,一個勁兒望著門口?」
金超反應過來,忙不迭致歉:「不好意思啊張老弟,我邀請了一位貴客,這會兒還沒到,我有點擔心路上出狀況……」
「貴客?有多貴?」不以為然。
金超不動聲色:「也沒多貴,輝騰集團而已。」
「輝騰?哪個輝騰?」
「咱們南市還有幾個輝騰?你碼頭上的貨,不也要從那位手底下出?怎麼還問起我來了?」
那人表情一震:「你是說……六、六爺?」
金超矜持又淡定地輕嗯一聲。
這位「張老弟」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怎麼不早說?那位向來不出席這種場合,你用了什麼辦法,讓老弟我也學著點?」
其實金超也很納悶兒。
金達集團與輝騰合作了五年,所有水路貨運都是交給那邊,有了這尊大佛當靠山,這麼些年碼頭上就沒有誰敢給他臉色看,左一個「金總」,右一個「金爺」,他還沒臉大到以為那些道上的人是給他面子,說到底,還不是沖著權捍霆去的。
金超能把公司發展成現在的規模,也不是個蠢人,對方投桃,他自然也要報李。
首先態度上,必然恭恭敬敬。
其次利潤方面,也是儘可能多讓雙贏。
這些年下來,他也算在那位面前混了個熟臉,每次酒會必定派人送上請帖,可惜啊,六爺從不買賬。
沒想到這回,居然答應了!
金超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對方總有自己的考量,他無意探究,所能做的只有掃榻相迎。
為此,他還特地追加了酒會預算,務必要辦得隆重風光,如此,才不會失禮於那位。
很快,禾邦實業的人到了。
金超揚起笑臉,迎上前,「孫總,裡面請……」
「金總,今兒我可不是主角。」
「?」
「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只負責禾邦的日常運營,而真正的老闆另有其人。」說著,讓出位置,好讓身後之人暴露於前。
金超皺眉,抬眼望去,只見男人身形挺拔,眉眼溫潤,手中一串佛珠與現場氛圍不太契合,但卻和他這個人融為一體。
孫總:「介紹一下,這位是禾邦背後的實際控股人即大老闆——宋景,宋二爺。」然後指著金超,對男人恭敬道,「這是金達集團總裁,我們的合作對象。」
宋景頷首,「合作愉快。」
金超皺眉,禾邦背後還有個實際控股人?他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宋景?
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等等!
宋……二爺?!
那不是權捍霆曾經的兄弟,如今的死對頭嗎?!
他怎麼會跟他的公司簽訂戰略合作計劃?
金超出了身冷汗,手腳冰涼。
當年這幾位爺還未分道揚鑣之際,金超就與權捍霆搭上了線,也算是曾經那段兄弟情最終走向分崩離析的見證人。
完了完了……
他一個集團小總裁,只想抱住權六爺這一條金大腿就心滿意足,可宋二爺又跑出來搗什麼亂啊?
生活終於要向他這個小可愛下手了嗎?
不過……
金超轉念一想,六爺一反常態答應出席今天的酒會,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早就知道了?
呼……這下有大佬護著,金超明顯鬆了口氣。
如果權捍霆非要怪罪,那反正他也是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
金超完全放心了。
笑呵呵開口:「二爺大駕光臨,招待不周,裡面請——」
宋景含笑看了他一眼,彷彿洞察所有。
金超被那樣的眼神盯著,心裡發毛。
但很快,對方就移開視線,抬步往裡。宋景今天來,可不是為了禾邦,一個小公司而已,還不值得他親自跑這一趟。
阿狸一襲黑色抹胸長裙,勾勒出火辣的身材。
此刻,她挽著男人手臂,一舉一動收斂了銳氣,盡職盡責扮演好一個優雅女伴的角色。
「爺,他會來嗎?」
「會。」篤定確信。
「那如果權捍霆還沒有脫險……」
「阿狸。」宋景突然叫她名字。
女人微怔。
「你太小看老六,他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距離酒會開始還剩最後五分鐘,受邀賓客大部分已經入場。
金超一邊看錶,一邊焦急朝進門處張望。
金太太見狀,拽了他一把:「你還在磨蹭什麼?酒會馬上就開始了,趕緊上台啊!」
「別吵,再等會兒……」
「差不多都來齊了,還要等誰?」
「一會兒就知道了。」
金太太看出他的敷衍,頓時沉下臉:「難道你要為了一個人讓在場所有人陪著一起等?老金,你得有點分寸!」
「我告訴你,就這一個人的分量,頂得上在上所有人。」
金太太被他嚴肅的語氣鎮住:「真的假的……」
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
金超兩眼放光,「來了來了……」
金太太順勢望去,下一秒,就徹底愣住。
男人一襲黑色西裝,尊貴宛如歐洲貴族,刀削斧刻般硬朗的面容無形之中帶著一種凜然沉冷的殺伐之氣,鷹眸凌厲,薄唇緊抿,隨著他的步入,方才還熱烈的氛圍霎時冰凍,眾人只覺一股寒意自心底升騰,瑟瑟發涼。
男人臂彎稍屈,一隻白凈纖長的手臂纏繞而上,柔婉靈動,儼然世間最美的裝飾。
眾人目光隨著那隻纖長玉臂緩緩上移,女人一襲酒紅長裙,盡顯低調神秘,高挑的身材,白皙如瓷的肌膚,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櫻。
美人在骨不在皮。
沈婠的美會讓人忽略了外貌,第一眼看到是她卓絕清然的氣質。
宋景勾唇:「這不是來了嗎?」
隨著兩人入內,金超連酒會都顧不上主持,親自上前相迎,人群中出現不少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人是誰啊?」
「看氣勢非同一般。」
「能讓金總如此熱情相迎,必定不俗。」
「……」
對於權捍霆身份的猜測,直到金超上台致辭,宣布酒會開始開始以後,也未曾停歇。
可惜,沒一個猜對。
沈婠:「你是因為宋景才來的?」越過人群,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混跡在西裝革履之中一身唐裝、溫潤佛系的男人。
許是察覺到這邊投來的打量,宋景抬眼回望。
視線相接,彼此頷首示意。
只聽一聲冷哼,沈婠明顯感覺攬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微微用力,她收回目光,轉而落到近處權捍霆臉上,「嘶……你輕點。」
「不痛不長記性。誰讓你跟宋二眉來眼去?」
沈婠很想給他一錘。
權捍霆:「不准你再看他!」
「……」
沒想到,沈婠不看了,宋景卻主動走過來。
「老六,又見面了。」
權捍霆沉聲:「二哥。」
「看到你平安無事,也不枉費沈婠一片心意。畢竟,這小丫頭都敢對自己下狠手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權捍霆心口一刺。
沈婠卻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然後朝宋景笑了笑:「二爺不用羨慕,你也會有的,」視線旁移,落到阿狸身上,「我覺得您身邊人就很好。」
阿狸一愣,心中隱秘地漫上欣喜。
宋景眉心驟緊,旋即,低聲笑開,餘光掃過她和權捍霆十指緊扣的手:「小丫頭護著人吶,惹不起,惹不起……」
「不過老六,你什麼時候窩囊到要個女人來護著?」
權捍霆非但沒有生氣惱怒,反而心情大好:「我有女人護著,可你有嗎?這個世上,只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才會說葡萄酸。」
得意洋洋,十分欠打。
宋景:「……」小癟犢子!
「二哥,這多年,你還一個人,有點寂寞吧?」
「……」
「我就不一樣了,我有婠婠。」說著,當著兩人的面,在沈婠嘴角落下一吻,還吧唧啜出了聲。
宋景:「……」幼稚!可笑!
沈婠也很無語。
最後,兩個男人到外面借一步說話,留下沈婠和阿狸大眼對小眼。
「那個……你手臂的傷好了吧?」
阿狸看了一眼,但沈婠用了一條酒紅色綁帶纏住了受傷的地方,所以看得並不清楚。
「落痂還要等幾天。」
「抱歉……」
沈婠擺擺手,「我知道你心疼二爺,所以想從我這裡討回來。」
阿狸抿唇。
「以前經常聽人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現在我信了。」
阿狸抬眼,認真道:「如果時間倒流,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眼睜睜看你划傷自己,然後再幫忙遞話。」
「理解。你護著二爺的心情,就像我護著權捍霆,雖然立場不同,但出發點一樣……」
阿狸紅唇輕勾,目露欣賞。
沈婠狀若隨意:「都是為了自己愛的男人。」
愛?!
阿狸大腦一懵,慌亂間,只能用沉默遮掩。
沈婠沒有再繼續試探,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有些東西不一定要嘴說,一雙眼睛就能看得清楚明白。
這時,宋景突然從外面進來,氣勢凜然地穿過人群,然後一把拽住沈婠,將她帶入舞池。
「你……」
「噓!別掙扎,讓你看個好玩兒的。」
沈婠被他帶著,不得不跟上舞步。
宋景:「你很勇敢。」
「?」
「為了救他,不惜涉險。」
看來,宋景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他小子倒是有福氣。」冷冷一哼,帶著不忿。
沈婠嘴角一抽,二爺,你是小孩兒嗎?
「不過丫頭,你騙了爺。」
沈婠渾身一僵。
「什麼萊卡島,什麼捉姦,都是你胡編亂造用來迷惑我的。怎麼,怕我知道權捍霆有危險,會落井下石,補上一刀?」
沈婠撇嘴:「……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宋景冷哼:「這支舞是為了懲罰你的不坦誠。」
言罷,一曲終了,宋景放開她。
沈婠一頭霧水,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
直到她看見不遠處冷著一張臉,定定望向這邊的權捍霆……
糟糕!醋罈要翻。
這個宋景……
權捍霆徑直踏入舞池,將沈婠拽出來,大步往樓上走。
然後推開一個休息間的房門,順便也把她推進去。
沈婠輔一回身,只覺野獸般森寒的氣息撲面而來,眨眼之間便落入男人熾熱的懷抱中。
吻,不期而至。
男人的動作很強勢,一手束住女人蠻腰,一手緊箍女子脖頸,沈婠避無可避,只能被迫仰頭與他糾纏。
其實,依她現在的身手和力氣,逃脫束縛不是難事,但她清楚,這個男人正在氣頭上,就像炸毛的獅子,只能順著他,絕對不能反著干,但心裡卻把宋景那貨里裡外外、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如果不是他那支舞,能把權捍霆惹毛?
「嘶——」沈婠倒抽一口涼氣。
男人的吻夾雜著懲罰的意味,完全沒有任何技巧,仿如野獸間最原始的掠奪,她的唇舌都被他牢牢吸附,發痛發麻。
隨著時間越久,呼吸也變得困難。她伸手去推男人肩膀,權捍霆順勢稍稍與她分離,沈婠大口大口呼吸著,胸前起伏不定。
男人的目光幽幽落到那片雪背之上,喉結滾動,沈婠縮了縮脖頸……
「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跟宋景相談甚歡?還是貼面熱舞?」
「就說了兩句話,跳了一支舞,哪有『甚歡』和『貼面』,你胡說……」
「哼!爺長了眼睛,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