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股份到手,她是贏家(一更)
沈婠很平靜,似乎對沈春江的拒絕並不意外。
畢竟,股份就是他的命,在集團立足的根。
這個要求無異於要了他一半的命,刨走他一半的根。
但是——
「據我所知,如果石泉灣項目不能順利推進,您總裁的位子也保不住。到了那個時候,再多的股份除了用來分紅,沒有任何意義。」
沈婠不疾不徐,就這樣撕破了沈春江偽裝在平靜表面下的窘迫與狼狽。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舍了一半股份,您還是明達總裁;可如果不當這個總裁,您覺得爺爺還會允許大量股份閑置在一個不掌實權的人手裡嗎?」
沈春江握住手機的指尖隱隱顫抖,泛出青白。
「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即便您退位,公司大權也不能旁落,那麼滿足上位條件的就只有二叔、小叔,還有大哥。」
「小叔無心經商,也不精於此道,暫時沒什麼威脅。但二叔就不一樣了,他在總經理的位子上待得太久,無時無刻不在惦記更進一步。沒準兒這個時候正躲在角落裡,等著看你笑話,趁機取而代之。」
沈春江冷哼:「你消息倒是靈通!」
按理說,董事會的決議不讓外傳,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下面恐慌,尤其還涉及到總裁任免這樣巨大的人事變動。可沈婠卻能輕描淡寫,脫口而出。
「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她說,輕笑莞爾,意味深長。
「董事會有你的人?」此話一出,沈春江自己都愣了。
他竟然把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高看至此?董事會那些老傢伙連他都撬不動,更何況沈婠?
或許連沈春江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對沈婠的一種忌憚。
而忌憚的背面,是對另一個人實力的恐懼。
不知不覺中,沈春江對沈婠的態度已經從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天然優勢與威壓,變成了對手之間勢均力敵的防備與警惕。
「這個問題重要嗎?」沈婠反問,「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想辦法保住您的總裁之位?」
沈春江一默。
「爸,難道你甘心看著二叔上位?」
這一問直抵靈魂,將他內心那些不為人知的陰暗挖出來,明晃晃攤曬在陽光下。
所有自私與醜陋無所遁形。
沈春江雙目赤紅,表情猙獰:「休想!」
聽到這一句,沈婠便知他已動心,談判成功大半。
「爸,你不虧。」
沈春江哼笑一聲,「你以為這麼講,我就會鬆口?別忘了,還有一個人。」
沈謙!
「你二叔跟我不是一條心,這點不假。但親生兒子總歸一脈相承,總裁這個位子我坐和他坐並無區別。」
「哦?」沈婠挑眉,音調上揚,「您捫心自問,真的沒有區別嗎?」
沈春江狠狠一震。
「您也不信吧?」明明隔著電話,沈婠卻彷彿親眼看到他的反應,一切瞭然。
自己當權和兒子當權,好比皇帝和太上皇,雖有孝道在,實權卻不復。
「甘心嗎?」
沈春江呼吸急促。
甘心嗎?
當然不甘!
親弟弟也好,親兒子也罷,都不如自己掌握實權!
「爸,我現在只要一半,等過段時間說不定我就要一大半。樓盤會漲,我的心情可沒樓價那麼有規律,說不定拖著拖著就懶得管了,介時,就算你給我全部股份,我也不一定會答應。」
「沈婠!你放肆!」
「爸,事到如今,您覺得裝腔作勢還有用嗎?」
「……」
「我要是你,一定會毫不猶豫在第一時間選擇保住職位。股份給出去了,還能藉機收回來,我也不會刻意為難,畢竟父女情分在;可一旦被二叔或大哥奪走了總裁的位子,你覺得他們會完璧歸趙嗎?」
吃進去的東西再叫人吐出來,難!
就算吐出來,你能保證一定原封不動?或許已經變成了屎。
「……話已至此,其中的利害關係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三思後行,慎重!」
說完,直接掛掉。
沈春江見那頭毫不猶豫掐斷了通話,微微一怔。
就這麼……掛了?
沈婠把該說的說完,不欲再多做糾纏。
人心微妙,很多時候過猶不及。
你巴巴地貼上去,人家未必會領情;洒脫一點,無所謂一些,反倒勾得人心半懸,不上不下。
沈婠就像個經驗豐富的垂釣者,撒了一把餌,只等魚上鉤。
一刻鐘后。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沈婠淺淺一笑,她知道,她贏了。
……
明達作為上市公司,除了在成立一年和上市一年之內股份轉讓有所限制外,其餘都可自由交易。
沈春江占股百分之二十二,沈婠分走一半,即百分之一十一,除了老爺子外,他仍是集團最大的股東。
茶室。
熱氣氤氳,清香瀰漫。
屏風隔離,正好將相對而坐的兩人遮擋其後。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四目相對,火光迸濺。
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對父女,不熱絡,不親密,反而像仇人。
一個表情冷凝,一個淡笑自若。
沈婠翻開文件夾,「股份轉讓書」五個大字映入眼帘,迅速瀏覽過各項條款,最後在簽名的位置落筆。
她遞給沈春江,後者不接,似乎還有些猶豫。
沈婠也不急:「爸,今天是最後一天,現在距離競林下班時間還有……兩個鐘頭。從這裡打車過去需要三十分鐘……」
「我簽!」沈春江咬牙,抓起手邊的筆,一揮而就。
離開茶室,沈婠開車去了競林大廈。
還是那個秘書,只不過態度比起對待沈春江時客氣了不知多少倍——
「沈小姐,徐總已經恭候多時。」
「走吧。」淡淡頷首。
秘書恭恭敬敬走在前方帶路,沈婠不緊不慢跟在後頭。
辦公室門一關,誰也不知道兩人在裡面談了什麼。
二十分鐘后,沈婠離開競林大廈。
第二天,擱置多時的簽約酒會重新提上日程。
同時,沈春江勉強過了董事會那關,重新坐穩總裁之位。
……
「可惡!」沈春亭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連帶上面擺放的水杯也跟著震動。
「怎麼了?」魏明馨聞聲,忙不迭從廚房出來,身上還系著粉藍色圍裙。
不施粉黛,有種蒼白的溫婉,卻難掩憔悴。
曾經,她是雍容華貴的豪門闊太,從頭髮絲到腳指甲,沒有一處不精緻。
但自從出了那件事後,沈春亭就再也沒碰過她。
魏明馨追問原因,男人雖閉口不提,但從他的眼神里,她可以清楚看見一種名為「嫌棄」的東西。
他嫌她臟,所以碰都不碰。
那一刻,魏明馨如墜冰窖,從十八歲到四十八歲,她跟了這個男人整整三十年。
已經習慣了攀附,就像菟絲花只會纏繞著大樹賴以生存。
如果沒有了沈春亭,她可能會活不下去。
以往顏色姝麗,容顏嬌嫩,她有任性的資本,如今清白被毀,慘遭厭棄,若是再不懂分寸,只怕這個男人會徹底嫌惡了她。
所以,魏明馨拾起一向討厭的家務活,每天為沈春亭洗手做羹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從前那些逛街購物、國外看秀、海島旅行、姐妹玩牌的生活一夜之間離她遠去。
殊不知,越是小意討好,就越說明她心中有愧。
這樣的行為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魏明馨自己也認為自己做錯了。
而這樣的「默認」,讓她在面對沈春亭時有意地放低姿態,以謙卑、討好的樣子去迎合這個男人,以求得他一絲仁慈與寬恕。
當一個女人自己都否定自己的時候,又如何能讓男人對她珍惜愛重?
她越卑微,沈春亭就越覺得她下賤。
她越退讓,沈春亭便愈加得寸進尺。
時間一久,磕磕絆絆,糾結纏繞,最終成為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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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被叫到山旮旯去了,手機信號斷斷續續,沒能及時更新,所以今晚補上哦!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