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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 玫瑰雄獅,沈續來電

  目光落到她手裡的香水瓶上,男人眼中笑意更甚:「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聞出什麼了?」


  「香。」


  六爺嘴角一抽:「……認真點。」


  「我看上去像不認真嗎?」沈婠把手拿近,貼上去再次聞了聞,玫瑰的誘惑夾雜酒精的刺激,彷彿下一秒就會把人迷暈。


  她用過很多香水,但沒有哪一瓶香得如此強悍,只聞著味兒就能讓人聯想巍峨山巔、幽幽深澗,一股子草莽氣,卻又偏偏夾雜著精緻的玫瑰香,矛盾卻詭異地和諧。


  「香——難道不是對香水的最高評價?」


  權捍霆恍然有所悟,而後低聲笑開,胸腔震動產生的共鳴,磁性又好聽:「沒錯,是這麼個理。」


  沈婠勾唇,垂眸看了眼瓶身,淡紫色液體將其原本的寡淡幻化為精緻,隱隱帶著幾分高貴的奢侈。


  「哪兒來的?」她問。


  「你說呢?」似笑非笑。


  「定製?哪個品牌?」


  男人神秘一笑,在她的注視下緩緩搖頭。


  「不是定製……」沈婠挑眉,「難道是自己調的?」


  她也就隨口一說,調香真那麼簡單的話,那調香師也就不會像寶貝一樣被各大品牌捂得嚴嚴實實。


  據她所知,那些真正懂得調香的大師在簽約的時候,合同上會有明文規定不能以公開身份出現在公眾視野內,否則將承擔天價賠償。


  沒想到權捍霆卻點了點頭,反過來問她:「爺的手藝如何?」


  沈婠目露驚訝:「還真是你自己調的?」


  他挺了挺胸膛,眉眼含笑:「現在才知道你的男人有多全能,會不會太晚?」


  長得帥,會打架,會拳擊,有錢,有事業,有腹肌,能說情話,還能調香。


  完美!


  沈婠看著鏡子里一臉優越、傲嬌嘚瑟的男人,莞爾一笑:「不晚。」


  四目相對,權捍霆微微怔住。


  她繼續開口:「好茶越往後品越回甘,好書越往後讀越精彩,至於人……了解越深越知其內涵。」


  權捍霆俯身,湊到她耳邊,看著鏡中交頸的彼此,唇角漾開一抹淡笑:「沒錯,我們有一輩子時間。」


  再晚,都不算晚。


  沈婠拔掉瓶塞,在空氣中輕輕一劃,濃郁而熾烈的香氛蔓延開,滿室生香:「它叫什麼名字?」


  「玫瑰雄獅。」


  「……一部電影?」


  「RoseLion」——當年,夜辜星進軍好萊塢的封神之作,也讓她一舉摘得「奧斯卡影后」桂冠,至此,全球無人不知Athena·Ye的大名。


  沈婠看過,不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記憶太過久遠,很多細節已經褪色,她只隱約記得女主角是個殺手,而男主角也不簡單。


  一場艷遇般的邂逅,兩人溫存一夜,而後各奔東西,卻沒想到那個男人會成為她的任務對象。


  隨著故事發展,男女主不斷交手,強強碰撞產生的火花絢爛而致命。


  她是帶刺的玫瑰。


  他是輕嗅玫瑰的雄獅。


  就像這瓶香水,愛得濃郁而慘烈,至死無悔。


  「當年,我外祖母會接下這部電影,就是因為男女主角的愛情像極了她和外祖父的相遇相愛相知,穿過槍林彈雨,歷經風霜瘡痍,最終攜手白頭。」


  沈婠不止一次聽說過影后夜辜星的傳奇,畢竟是活躍在銀屏的公眾人物,但對她背後那個呼風喚雨的男人卻知之甚少。


  占鰲的主人,安家的家主,站在權力巔峰的人物。


  「你收了『玫瑰雄獅』。」


  「所以?」


  「我們註定要白頭到頭。」


  「美得你!我可沒夜影后那麼優秀,你也不是安家主。」


  有些傳奇,不可複製。


  權捍霆似乎看穿她在想什麼:「那就重新創造一段傳奇。」


  「也要槍林彈雨,驚心動魄?」沈婠半開玩笑。


  「我更希望平平淡淡,安然無恙。」


  「那還叫什麼傳奇?」


  權捍霆抬手將她攏進懷裡,下巴放在女人肩頭,輕輕陷進去,這個位置彷彿為他量身打造,無比契合。


  「外祖父和外祖母站在權勢之巔,我跟你大可以登上財富頂峰。你不是摩拳擦掌,想要自立門戶嗎?憑你的本事,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積澱,未來商界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沈婠眉眼輕動。


  她不曾說過這些,他卻能夠一言道破她的野心和抱負。


  「介時,我就可以過上被富婆包養的日子,靠著出賣男色,混口飯吃。」


  「噗——堂堂六爺就這點兒出息?」


  他卻振振有詞:「人人都想不勞而獲,自然我也不例外。」


  「……」


  「包養」這個話題在沈婠的沉默中被迫結束。


  某人卻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沈婠:「……」


  「話說,你怎麼會調香?」


  「學的。」


  「跟誰?」


  「你未來婆婆。」


  「……」


  安安,夜辜星和安雋煌最小的女兒。


  「我媽那個人……」權捍霆不知想起什麼,頓了頓,「算了,等以後見面你就知道了。」


  沈婠:「?」


  權捍霆放開她,站直,然後把沈婠整個人從妝凳上拉起來,面對面,笑意稍斂:「最近在忙什麼?」


  「你指哪方面?」


  「明達,股市,還有京平那邊。」


  「嘖,做什麼都逃不過你權六爺的眼睛。」


  「婠婠,我不是……」監視你。


  話沒說完就被女人一根手指抵住唇瓣:「噓!我知道,你不用解釋。」


  她動用輝騰的人脈,又讓楚遇江在中間上傳下達,權捍霆想裝聾作啞都難。


  畢竟,天底下哪有拔羊毛不被羊知道的?

  權捍霆沒有追問她這麼做的原因,雖然某個瞬間腦海里閃過沈謙那張討厭的臉,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只留下一句:「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當晚,六爺憑藉溫情攻勢,重回主卧,吃了個八分飽。


  留兩分可持續發展。


  第二天,九點十五分鐘,股市開盤,明達股價仍然穩中求進。


  好像一個星期前的「跌停」風波是場夢,如今夢醒,一切回歸現實,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然而事實卻是,平靜之下暗流涌動,安寧之中危機醞釀。


  沈婠看了眼擱在一旁的手機,沈春航已經不再打電話過來,所以整個上午都安安靜靜。


  她勾唇一笑,也不著急。


  下樓吃了個午飯,又去花園散步消食,然後在涼亭里坐上半個鐘頭,喝完一杯熱茶才回主卧午休。


  換了睡衣,躺下不到兩分鐘,手機鈴聲響起。


  一串號碼,沒有姓名備註,但歸屬地卻顯示京平。


  沈婠笑了,指尖輕輕一劃。


  「沈小姐,許久不見,近來可好?」男人低沉的嗓音透出一絲邪性。


  「托沈大少的福,還不錯。」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會焦頭爛額,畢竟,明達這堆破銅爛鐵要你一個人拉,實在費勁得很。」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們親手把明達變成一堆破銅爛鐵?」


  那頭頓了頓,似乎被驚到,語氣明顯有所不同:「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不然,你怎麼會把我和他們劃為一類?」


  沈婠冷笑:「出生在烏鴉窩,卻說自己不黑,可能嗎?」


  沈續音調泛冷,言語之間嫌惡不加掩飾:「別把我跟那個賤人相提並論。」


  「你既然這麼討厭她,那當初下手的時候怎麼不狠一點?留這麼個禍害,打狗不成害我如今反被狗咬。」


  「你以為我不想?!誰知道她命那麼大,這都能活下來。」鬱郁不忿,咬牙切齒。


  沈婠沒說話,顯然對他的說辭有所懷疑。


  兩人之間僅靠利益維繫,要說「信任」,都是鬼話。


  相互猜忌才正常。


  「……不管你信不信,我打這通電話只是想告訴你,沈緋已經掌握了老頭子手裡所有資源,準備集中火力猛攻明達,前幾天股價跌停就是她的手筆。」


  「你想讓我怎麼做?」


  一個利己主義者,不會無緣無故善心大發打電話提醒她。


  沈續這麼做,無非是想借沈婠的手,達成自己的目的。


  「沈小姐玲瓏心思,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說重點。」隱隱不耐煩。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有何難?難的是怎麼讓人痛苦死去,含恨而終。」


  「哦?」沈婠挑眉,「沈大少有什麼建議?」


  「有個詞,叫——殺人誅心!」


  「怎麼個誅法?」


  那頭沉沉一笑,散發的冷意即便隔著電話,也讓人不寒而慄:「沈緋眼高於頂,驕傲滲進骨頭裡,全身癱瘓也不肯服輸,不願低頭。這次攻擊明達,在她眼裡是場毫無懸念的必勝局,如果你能搓一搓她的銳氣,最好損兵折將,相信會是一個不啻於癱瘓的打擊。」


  沈婠:「逼瘋沈緋的同時,還能順便讓她失去沈春和的信任,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沒錯。」那頭認得乾脆,既然所有的惡已經暴露在沈婠面前,沈續並不介意讓她看到自己更惡的一面。


  沈婠涼涼勾唇:「都說最毒婦人心,沈大少作為男人也不遑多讓。」


  「我從不否認自己狠毒,事實如此,但我還相信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言下之意竟把沈婠和他歸為同類。


  沈婠也不反駁,「損兵折將?你怕是太看得起我。」


  「如果你沒有這個本事,那明達股價只會一跌到底,根本不會出現如今穩步回升的情況。沈小姐,既然已經開了頭,自然要一鼓作氣,否則你前期砸進去的錢可就白費了。不過……」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你這樣的人應該不太可能半途而廢。」


  「好話誰都會說,只有刀割在自己肉上才知道疼。」


  沈續也沒了耐心,他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其實做與不做,你自己心裡早就有桿秤,不會因為我三言兩句就改變決定,你可以當做沒接到過這通電話!」


  「哦。」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沈續嘴角狂抽,暗罵這女人不上道,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眼神驟然一暗,深呼吸,放緩語氣——


  「沈小姐覺得我只是動一動嘴,沒有付出實際行動就想坐收漁利,是嗎?」


  「是。」直白又乾脆。


  「……」


  沈續再次忍下:「既然如此,那我來一趟寧城,咱們見個面,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將不遺餘力。」


  沈婠沒說話,像斟酌,又似懷疑。


  那頭語氣加重:「這就是我能拿出的所有誠意,既然沈小姐不信,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完,準備掛斷。


  沈續咬牙,猶豫著放慢動作,終於在最後一刻聽到那頭傳來一聲平靜寡淡的「等等」。


  他長舒口氣,這才驚覺冷汗浸濕了後背,襯衣皺巴巴貼著肉。


  不過,終歸是賭贏了。


  沈婠又怎樣?


  呵……


  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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