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舊事的根源
「巫玉笙！」孟佳人一邊狠狠用刀扎著她的手，一邊瞪著紅眼咬牙切齒地喊她的名字。
「你真的不記得！不記得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惡了嗎！」
巫玉笙此刻渾身都被疼痛折磨到發抖，根本分不出神來回答她的問題。鮮血從她的手背上奔涌而出，噴出一道血柱。
血，這麼多的血！
巫玉笙長大了嘴，眼淚瞬間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她驚恐地搖頭，眼睛死死盯著手背上的血，好像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孟佳人拽緊她的頭髮，來自頭皮的疼讓她痛苦地皺緊了眉頭。
「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孟佳人輕聲問道。
耳邊的呢喃像惡鬼索命前的低吟，巫玉笙驚恐交加，如果不是頭皮上拉扯的痛意強迫她保持清醒，她現在應該早已經暈過去了。
她的大腦根本無法轉動，只能閉上眼痛苦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孟佳人一用力又將匕首拔了出來，傷口上的血失去阻礙，噴射的更高了。
巫玉笙連忙用自己的手去捂住傷口，可是傷口切面太大，她根本蓋不住。恐懼和痛苦已經將她吞沒，她看著自己精心保養，用來彈鋼琴的手變成血紅一片，精神徹底崩潰。
「手，我的手！」
「噓，安靜。」孟佳人比了一個靜音的手勢，巫玉笙怕極了，手上的傷口雖然痛，但是她更害怕惹到孟佳人不開心，那把已經沾滿她血液的手會直接穿透她的胸膛。
巫玉笙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忍著手上的劇痛，咬緊牙頭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光潔的額頭已經被大片冷汗覆蓋，精緻的妝容全都花了，原本就潮濕的頭髮和衣服更是因為渾身的冷汗而緊緊貼在身上，好不狼狽。
「既然你已經忘記了，那我就好心講給你聽吧。」孟佳人在笑，可是她的笑容卻像死神的使者一樣令人感到害怕。
目睹這一切的周與桃緊緊躲到離孟佳人最遠的地方，身體牢牢貼著石壁。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巫玉笙的血已經順著石壁流進了池子里，清澈的池水下，一團團血霧被循環滾動的水沖開，像調皮的孩子在一碗清水中加了許多滴紅墨水一樣。
「該從哪裡說起呢？」孟佳人摸著自己的下巴開始回憶。
「啊，有了！一切的一切，好像是從高一那一年開始的……」
那年秋天，孟佳人穿著新的制服，背著媽媽新買給她的書包，打量著新奇陌生的環境，走進了二中的校園。
學校里種了不少法國梧桐，秋季是個寂寥的季節，梧桐焦黃色的落葉紛紛，像一場悲傷的雨。
對梧桐的記憶那麼深，大概是因為她曾經無數次被人把頭按進校工掃好的落葉堆里吧。
那股乾燥，獨屬於枯死植物的氣味，久久縈繞在孟佳人的腦中，眼前，甚至是心上。
而巫玉笙，只是在欣賞完這一切后，發出快活的笑聲，對著摁住孟佳人頭的曾琴說：「做得很好，我還挺滿意的。可是，她為什麼不哭啊？如果不哭的話，終究是少了些看頭。」
曾琴聽完，立刻會意，拽起孟佳人的頭，使勁甩給她兩個耳光，惡狠狠道：「聽見了嗎？哭啊！」
孟佳人臉都腫了，就是死命咬著嘴唇，不求饒不流淚。
曾琴看巫玉笙好像有點生氣，立刻加足馬力，又是打又是踹的，就為了讓孟佳人流淚。
但是那個渾身青紫的女孩倔強的像塊臭石頭，任憑曾琴怎麼打罵，就是不流淚，甚至連叫都不叫。
如果不是她的眼裡裝滿死氣沉沉的陰雨，並且時不時會發出幾聲被打狠了的悶哼，曾琴都要以為她感覺不到疼了呢。
「我的大小姐，你為什麼那麼想看我流淚？」黑衣的孟佳人睜大了眼，盯著巫玉笙涕泗橫流的臉認真問道。
巫玉笙被她的臉嚇到崩潰，尖聲叫道：「沒有原因，沒有原因啊！」
她只是想看廢物哭著求饒罷了。
孟佳人看到她像受驚的蟑螂一樣打顫，笑得開懷，「你看啊，事事都是有輪迴的，你想看我流淚，我就想看你流血。」
「三個學期，你整整派曾琴打了我三個學期，就為讓我服軟，讓我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孟佳人回想那段黑暗的時光，臉上竟然是帶著笑的。
她像是一位躺在陽光下憶苦思甜的老人，對於年輕時那些痛苦往事已經釋然，無論痛苦或是快樂，都是過眼雲煙了。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她真的放下，就不會處心積慮弄出這個局來了。
「讓我好好想想，你最初是為什麼盯上我的。」孟佳人思索地很認真，「好像是因為，我在排隊的時候多看了你一眼。」
巫玉笙聽到她這麼說，驚恐地搖搖頭，蒼白的唇哆哆嗦嗦地吐出幾個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孟佳人體貼地拍拍她的肩，「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也很正常。」
「可是我，我卻把樁樁件件，都記在這裡呢。」孟佳人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她的雙手早已經濺上了巫玉笙的血，噴射狀的血液，順著肌膚紋理下滴，好不嚇人。
你瞧呀，這些施暴的人甚至都忘記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針對一個陌生人了，她們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也永遠不會在神明面前跪地懺悔。
能讓她們害怕的，只有死神罷了。
其實真正的理由，非常簡單。
因為孟佳人是個單眼皮，眼睛不夠大，加上她神情冷漠，性格內向，總給人一副冷臉不好惹的樣子。
高一開學，排隊的食堂里，孟佳人看到了被眾人簇擁著的公主巫玉笙。
或許在她的心底，也是渴望有一天能成為這樣的萬人迷的。所以，她的視線在巫玉笙臉上多停留了三秒鐘。
只多了三秒鐘。
在被巫玉笙發現以後，她連忙移開視線，只是天生不好相處的長相，讓她的那一下表現得像是沖巫玉笙翻了個白眼。
於是，後來的一切都有了依據。
誰能想到呢，如今這場血腥屠戮的根源，竟然只是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