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呸！死老頭
俗話說行家出手便知有沒有，那老者一招平推出壁阻絕了葉昶與朱晃二人前進的步子，葉昶便看出此人絕非庸手。
垂朽不已的老者雙手負在身後，一張肌肉早已鬆弛不堪的幹瘦臉和其氣勢一般平平無奇。
“交出雪妖蓮，饒你二人不死！”
老者並無殺人之心，他一個隱居許久的老者被迫來到這裏，也隻是為了償還二十年前受到王順王將軍的恩惠人情罷了。
葉昶正欲向後逃竄，可此時關元也帶著五名手下跟了上來。
剛到手的東西便被別人搶了，向來脾氣便暴躁的關元更是異常惱怒，他見到被趙老攔下的葉昶二人，氣極反笑道：
“跑啊，怎麽不跑了？若不是趙老在此，老子差點陰溝裏翻了船！”
那個姓趙的老頭眼睛微眯盯著葉昶，“能夠禦劍飛行，那可是到天玄大羅才能夠擁有的手段，你小子如何看也不像是天玄境界的。
青城山一派有‘青峰千裏’，潢清山有‘架水自遊’，這兩者都是全天下頗為有名的禦器之術，其餘大大小小的門派有些許也會禦器之術的，但一個巴掌都能夠數得過來。
再說，有了能夠練成的又是一回事，據我所知練成者少之又少，更是達不到你這種人可而立的地步。
小小年紀便會能夠禦器飛行，我所知道的人物中隻有致虛境便能禦浮塵的孟飛塵與禦劍飛行的孫溪這兩個青城五徒而已。
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你若是留下雪妖蓮速速離開，我不會為難你這個有望數十年後成就刀客的人。
江湖就需要你這樣的青年才俊換掉我這樣老不中用的老頭嘍。”
葉昶雖不認識這個趙姓的老頭，但老頭這一席話卻聽得葉昶對他極為有好感。
葉昶笑了笑，奉承道：“前輩何言老？您老老當益壯，方才那一神仙推壁哪有半分老態？
前輩，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啊！”
趙姓老者哈哈大笑一聲，撫掌而笑道：“好一個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
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居然能夠說出此話？”
關元看二人越聊越投機，就差沒拜了把子來一個忘年交了，他生怕耽誤了王將軍交代的大事，忍不住打斷道：
“趙老，此地不方便，你若是想與這位小兄弟觸膝長談，不如請這位小兄弟到王將軍府上做做客，相信將軍也會對這位小兄弟禮遇有加。”
禮遇有加四個字關元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縫中吐出的。
“聒噪！”
卡在覆命境一生不得寸進的老者皺了皺眉，霎那間綻放全身氣質，似有一股狂風自其身而起，席卷至關元一夥六人身邊。
六人無一例外，身子如一人般整齊劃一向後退了兩三步。
趙開雲無奈一笑，“小友，我欠了他們王將軍一個人情，不得已而為之.……”
葉昶灑然一笑，“前輩，雪妖蓮我是不會交出來的，此物對我有大用。
我也不會對你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早已暗示朱晃向後狂奔的葉昶腳尖一轉，身子由前變為向後，一躍而出。
而朱晃則是將身子如繩般擰半圈，而後用他的那根镔鐵棍猛砸地麵，以力借力半飛而出。
趙開雲看到葉昶如此果斷，不怒反喜，撚了撚頷下扭成一束的胡須，輕輕點頭。
葉昶雙手橫提赤血刀，真氣全無卻氣勢不弱地使出一個橫掃千軍的架勢，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關元。
而朱晃與葉昶如出一轍，粗長的斌鐵棍大開大合，於半空中傾斜畫了一個近乎直線的弧。
但結果卻並不如意，葉昶與朱晃二人甫一接手，便踢到了鐵板，被洶湧澎湃如潮水的真氣擊開。
與關元對抗了一刀後急劇落入下風而在地麵劃出兩道腳痕的葉昶半臥著身子，右臂倒拎赤血，右腳一蹬，將黑色古樸赤血刀旋出。
赤血裹挾著尖銳嗡鳴聲，如饑似渴般自葉昶袖口處飛出，如同攀援曲行的一條黑色大蟒尋覓獵物，露出崢嶸血腥巨口。
噗噗噗，接連五道聲音，五道震懾人心的刀劍劃破血肉的聲音。
如割薄紙，無聲之處卻有聲。
無聲，是因刀快肉軟，有聲，是因刀飲鮮血人心恐懼。
赤血殺了人，刀身有血，但到了葉昶手中時，那黑中透著紅的刀上卻不見半絲鮮血。
赤血飲血，如妖似魅。
這一切自然落在了趙開雲眼中，趙開雲這才醒悟過來為何葉昶小小年紀便會禦器之術。
原來刀非凡刀啊。
趙開雲瞳孔驟縮，兩個令人驚懼的字眼映入腦海中：魔刀。
吞人心智的魔刀。
久不入江湖的趙開雲並非凡手，他和孟飛塵劉宗厚算得上是一個時代的江湖人，年輕時曾不自量力問道孟飛塵，卻被孟飛塵一刀所敗。也去過葬劍穀與當時葬劍穀大師兄如今葬劍穀穀主‘劍雲’虞星河比劃幾招。
趙開雲自然知道江湖上所傳使魔刀入妖魔道的說法，見到魔刀後，他情急之下一拳轟出。
“在我趙開雲眼前，魔刀休得猖狂！”
天空中不知何故出現了一個碩大真氣漩洞，與此同時，一個同樣不小的拳頭自洞中而出。
趙開雲實拳化虛拳，竟是有中生無的玄妙手段。
一拳如山頂巨石傾倒滾下，朝著毫未注意身後狀況的葉昶轟砸而下。
隻是那巨石卻還未落下，便忽然從旁邊出現了耀眼的無數劍影，將那真氣所凝成的拳頭絞為齏粉。
一個相貌英俊，尤其是眼上兩橫劍眉極為逼人。
青城五徒的老五，半個劍胚的孫溪。
趙開雲並不認識這個年紀隻有二十餘歲的孫溪，當年他問刀問道孟飛塵時，孟飛塵也才十幾二十歲而已罷。而他卻已是而立之年。
趙開雲微微沉吟半響後才道：“你是何人？堂堂正氣之人可不應該是妖道中人啊，為何攔下我殺這有魔刀之人？”
二十餘歲便初入覆命境的孫溪劍眉一挑，手中的劍也雖眉而顫鳴晃動，“在下孫溪。還請饒我師侄一命。
至於什麽魔刀，隻是江湖傳言罷了，你看我這位師侄可有妖魔氣？”
趙開雲雖說隱居已久，可江湖上之事卻並未完全不知，“孫溪？我早該想到了，劍眉孫溪。
這小子青城之人？
既然是你們青城的人，想來他有魔刀，你們青城自然有你們青城的道理。”
正在此時，逃過赤血揮灑的關元拱拱手提醒道：“趙老前輩，我們王將軍交待的事……”
趙開雲皺了皺眉，“孫溪，不知可否將此人身上的雪妖蓮交予我，讓我還了王順人情？”
“呸，死老頭，居然以大欺小，還陰我？好不要臉！”
……
孫溪，青城五徒之一，素與孟飛塵相善，飛塵死於青城，乃離青城而入江湖，誓曰：此生不複入青城。
——界譜·卷二上·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