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家長裏短
外界所不知的是葉文翦、柯文石以及當時的太子這三人是名為君臣實則卻是至交。
三人關係不一般，三人之妻自然有著夫人外交式親如姐妹的感情。
柯夫人稱葉昶之母為公主，那是因為葉文翦之妻正是當今聖皇陛下之女，皇女便是公主。
葉昶母親與葉文翦年長些，並且葉昶娘親對柯夫人一向很是關照，因此柯夫人一直將葉昶之母當作姐姐對待。
柯文石一家三口雖離開京城較早，可也關注著京城中事，他們離開後不過三年，大將葉文翦卸甲歸田也有耳聞。
不過此時，初時心無雜念的葉昶被這麽一個忽然多出來的熱情嬸子摟在懷中，滿麵蒼白也霎那間紅了起來。
葉昶雖說自小在凝翠樓長大，可他與凝翠雙魁淺嚐輒止並無夫妻之實，更別提雙陽所稱的一龍二鳳的戲碼了。
因此葉昶一向對錢李二人調侃自己可是正兒八經坐懷不亂的君子！
至於君子前有沒有一個偽字，還有待考究了。
淚眼婆娑惹人憐的柯夫人注意到眾人目光移到她，以及胸口處被悶地喘不過氣的葉昶身上時，驕橫也不再驕橫。
穩如泰山的柯文石不淡定了，手放於口前，幹咳兩聲，“媳婦，雖說這小子是故人之子，可畢竟……”
一向不給柯文石臉色的柯夫人此次卻意外地給了柯文石一個大大的白眼。
“老柯，怡柔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抱我兒子怎麽了！”
灰頭土臉的柯文石被嗆地不再吭聲。
柯夫人冷哼一聲，又笑臉牽著竟感到尷尬的葉昶的一隻手進了屋子，聊起了家常。
至於那把殺過豬宰過人追過柳三變的老黃曆菜刀安詳地躺在了地上。
柯綠韻目瞪口呆，一張櫻桃小嘴合不攏，原本的小賊登徒子竟成了自己哥哥……還是弟弟？
而且被一向除父親外所有男人不假辭色的母上大人抱在懷裏？
柯文石走上前，俯身撿起那把機緣巧合下給了兩人姻緣的菜刀，進屋燒火做飯去了。
娶她之前一向奉君子遠庖廚的他在將這個吼出追他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便一輩子的小娘娶進家門後，便學會了做飯。
“綠韻，你照顧好客人。”
柯文石甩下一句話，一口氣鑽進了廚房。
“好嘞，爹。”
柯綠韻眼睛眯成了線，樂聲道。
隻不過等朱晃與紀銳誌進了門後，那所謂的照顧好客人便是一人一妖坐在椅子上，看著孫溪拿起柯綠韻特意為他沏好的茶，輕抿。
當然，還有拉著葉昶手不肯鬆開的柯夫人問東問西。
好在‘飽經風霜’的葉昶回過神，堪堪抵住了熱情似火的柯夫人問話。
也難怪柯夫人如此。
當年怡柔公主得知有一個深情女子狂追柯文石後，努力給柯夫人建言獻策，並且使勁撮合兩人。這才有了柯夫人今日的舉案齊眉。
並且當年柯夫人家中貧困，也是怡柔公主時常拜訪接濟，儼然閨中密友的架勢。
總之，怡柔公主對柯夫人恩情可謂是數之不盡。
滿頭蒼發的紀銳誌聲音有些嘶啞，弱弱地問柯綠韻道：“姑娘，能不能給我老人家拿杯水來？”
正忙碌於撩漢子說情郎的柯綠韻又怎會親自動手？
她指了指爐子上的茶壺，不耐煩道：“噥，自己去倒吧。”
紀銳誌看著孫溪手中的縷縷飄香，“.……”
“老朱，看來咱爺倆是多餘的？”
早已餓壞了的朱晃哪有空搭理這個在他眼中半死不死的老頭？
看到廳堂中有一些堆積的水果糕點，向來不懂什麽人類禮儀規矩隻知肚子咕咕直叫的朱晃自顧自拿起食物便下進肚中。
“.……”
紀銳誌低聲歎一口氣，倒一杯茶水，細細微呷。
懷疑跟著這幾個不靠譜的人遊曆是否是個英明的決定。
“葉文翦那個死老頭子有沒有續弦？”
“沒有？那便好，若是那個老頭子敢對不起姐姐，我一定要先閹了他，再殺了那個臭婊子。”
“當年姓江的偽造證據說巫蠱背後有老柯的身影，若不是老柯在朝堂上有些人脈，及時致仕，恐怕我們夫妻二人已死在了京城。”
“你兩個姐姐還好麽？”
“什麽？三個姐姐了？你爹娘真是能生養。
哎，老柯娶我時候說胸大屁股圓，能生養，他不嫌棄，可我卻隻給她生了一個閨女.……”
葉昶這位嬸子果真不是一般人，說的句句話都是如此……彪悍。
或許也隻有彪悍二字容忍這位嬸子。
葉昶滿臉汗顏，你大爺不愧是你大爺，可我嬸子不愧是我嬸子啊！
距離柯夫人極近的葉昶鼻子嗅到不時傳來的陣陣清香，一雙眼睛盡力朝上房頂望，不往下瞧。
飽受煎熬之苦的不隻是葉昶，有劍眉，劍眉之中又有兩柄劍氣的孫溪也被柯綠韻的殷勤招待驚地有些坐立不安。
最後終於是腰間栓著圍裙的柯文石手拿菜刀，極為滑稽地從廚房布簾內探出頭，為兩人解圍，“閨女，來端菜了。”
吊兒郎當卻正襟危坐的葉昶與行君子之風卻坐立不安的孫溪兩個性格相反的人此刻行動卻出奇的一致。
兩人同時站起身，異口同聲道：
“柯叔，我來，肚子都快餓扁了。”
“我餓了。”
葉昶與孫溪師叔侄倆遙相呼應，都發現對方眼中的尷尬之色。
隨兩人起身的是柯夫人母女兩人，“主人家在這，哪有客人端茶倒水的？”
母女二人雙手各自抓住一個人肩膀，將兩人重又摁回了椅子上。
柯綠韻彎腰時，孫溪剛好瞧見那波瀾起伏中不亞於其母的風采。
柯綠韻亭亭玉立，有其父不含瑕疵的俊臉又有其母的凹凸有致的腰肢，可謂是集二人之風華於一身了。
雖說年紀隻有十七八，可身體卻長開了花。
被葉昶戲稱君子的孫溪臉上頓時開出了鮮豔的紅薔薇，不過轉身進廚房的柯綠韻沒看到這一幕。
葉昶見柯嬸終於放過自己，心下鬆了一口氣。
這位嬸子氣場太大，葉昶這個自認為看似輕浮實則君子的可真不是對手啊！
那邊進了廚房的柯綠韻絲毫不知小女子羞澀情為何物，對自家爹娘道：“爹，我看上那個孫溪了。”
柯夫人不愧是葉昶親嬸子，處處為葉昶著想。
她拿菜的手頓了頓，皺了皺眉頭道：“你這丫頭怎麽看上了他。
葉家小子我看比那個姓孫的青城道士強。
整天冷冰冰的。”
柯綠韻反駁道：“娘，當初你可是常常告訴我，我們女人要抓住自己喜歡的人。
如今怎麽反悔了？
況且我可聽說了，你當今追我爹時，我爹對你可也是冷冰冰的！”
柯夫人正要說話，在家中小事不決可問妻，大事不決可問夫的柯文石插嘴道：
“媳婦，綠韻性子隨你，既然有自己的主意，你又何必再如此？
雖說咱家和葉文翦淵源不淺，可後輩之事自有後輩磨。
我當初有幸與青城刀道孟飛塵一道遊曆江湖，青城人我也知曉一些。
其他人我知曉不多，可是以孟飛塵的為人，想來他師弟也不會差了。”
柯綠韻笑嘻嘻地在自家爹爹臉上啪唧親了一口，“還是爹好。”
孫溪不知道，柯文石此刻的決定，會致使他獨身遊曆江湖時多出了個如何也甩不掉的拖油瓶。
拖油瓶拖住的不隻是他的人，還有他劍眉的心。
一人不成眉。
有了兩人，劍眉才是劍眉。
……
劍眉素清冷，不近女色，綠韻遂追劍眉遊龍昌。
——群女誌·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