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江湖秘訣
身處隊尾的林石時不時不著痕跡暗暗瞥見那個名叫丁青眉的老鏢頭女兒，想起了他自己初來鏢局，丁青眉對自己宛如鄰家小妹一般，可如今長開了花的她卻從未與他有過多的交談。
這個曾經被老鏢頭以為是個好胚子的男人，仿佛消失在了丁家人眼中，或者視而不見。
旁人大可會認為是丁家人瞧不起他。
可林石卻知道，那是因為丁老鏢頭都投注在繁雜的鏢局上，而丁青眉則是將心思都放在了那個丁鏢頭螟蛉義子丁成業身上了。
林石對於丁成業此人，打心眼裏有一股厭煩。
不知是丁成業這個小白臉搶了他夢中情人，夢中破了他童子功的丁青眉。
還是林石這個長相隻能用一般形容天賦全無的小子羨慕丁成業這個外貌俊朗天賦上佳的小白臉。
初次出鏢的林石無論到何處，都喜歡四處打量，在心中暗暗記下所至之地的風土地貌。
這是老馬夫曾依靠在馬廄中教予林石的江湖秘訣。
林石這個未曾見過世麵的小子自然奉為圭臬。
不過林石有了這等意識後，再看除了老鏢頭等鏢局內的老江湖外其餘人昏昏沉沉的樣子，便心下頗為不削。
若是此刻來了敵人，這些人不死，難道老鏢頭這些人死？
倏忽，林石見到有三個人狼奔豕突一般朝著自己這有百人的馬隊襲來，當下他心頭一緊。
這可是出鏢局一來的頭一遭啊！
他將出汗的手心伸至身後的那柄極為普通的長槍上。
林石喜歡刀劍槍三種兵器不假，但丁老鏢頭與丁青眉父女倆用的是槍，他這個常常夢到與丁青眉二人仗槍走天涯的‘癡情漢子’怎麽能不用槍呢！
在他眼中‘來勢洶洶’的葉昶三人實則毫無半分高手姿態，狂奔而至。
因馬隊在前，葉昶三人在後，因此葉昶衝著的正是身在隊尾的林石去的。
發現葉昶的並不止是林石一人，丁鏢頭注意到三人狂奔，瞅著不像是來劫貨的江洋大盜，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帶著身後幾位鏢局高手縱馬朝著隊尾趕來。
馬四條腿，自然比的上葉昶幾人的兩條腿，最先到達對尾。
三人還未至，丁鏢頭立馬橫槍拱手朗聲道：
“三位止步，在下龍興鏢局丁龍興，適才路過此地。
不知三位英雄來我龍興鏢局馬隊何事？”
丁龍興不愧是久混跡江湖的人物，一套江湖人人必先通曉的客套話率先出口。
但他麵對的是哪位？是不知大俠豪傑為何物，隻會市井蠅營苟利的葉昶。
難道葉昶還會拱手回應說上一句：
原來是丁英雄，久仰久仰，龍興鏢局在江湖上大名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葉昶還未說話，餓渴不可耐的朱晃便急切嘶啞著嗓子道：
“你們有沒有吃的喝的？俺們餓了。”
一邊的葉昶見朱晃這小子一點委婉都不會，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卻被丁龍興身後那個錦衣華貴，馬上橫長槍的小白臉打斷。
“滾滾滾！你們沒吃的喝的，我們就有了？
還以為是什麽人來襲擊我們，原來是三個乞丐？！
真是晦氣！”
也難怪被葉昶小白臉本臉稱為小白臉的家夥誤會，葉昶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三人。
一個個又變成了破破爛爛醃臢不堪的樣子。
尤其是自己，滿臉幾天不曾修剪過的胡渣，衣物也在一天前偷雞時被一個發現他們蹤跡的胖嬸子用掃帚劃得不堪入目。
落魄樣十足。
被稱作乞丐的葉昶嘴上的活計何曾怕過誰？哪能吃了這暗虧？當即勃然罵道：
“好你個小白臉，老子就是討些水喝，你不給便罷，為何非要罵我們乞丐？”
被叫做小白臉的丁成業氣極反笑，伸手便要拿馬腹部的一杆亮銀白槍。
葉昶正想著是否三人動手將他們這些不識抬舉的狗東西吃的喝的統統搶走時，卻見丁鏢頭揮揮手，製止丁成業。
丁鏢頭看天色已至日中，便朝著葉昶拱拱手，老好人一般道：
“這位少俠，既然如此，我們等人也要於此地休息片刻，你們三人便留下吃點喝點。”
葉昶暗道一聲算你老頭子識相，冷哼一聲隨口敷衍道：“那在下謝過鏢頭了。”
初始便看不慣葉昶的丁成業拎出長槍，極為有高手風姿地單手舞於空中，隨後單手輕滑，自槍心一把握至槍尾，槍尖對葉昶一指。
極為炫技。
葉昶輕蔑一笑，用低聲卻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罵道：“中看不中用的貨色。”
能舞槍弄棒不為花瓶擺放，實力約莫在龍興鏢局排前五甲的丁青眉製止住丁成業道：
“業哥，今日你是怎麽了？
為何非要與這個.……少俠計較？”
丁成業聞言，頓了頓，放下手中兩亮銀槍，一歎道：
“眉妹，離山內危險重重，是我擔心過頭了.……”
葉昶咂咂嘴，極為露骨地瞧了瞧這位英姿颯爽僅有葉昶見過的蔚之遙女俠滿身英氣可與其相提並論的青衣。
發出與林石有著天壤之別的感概：
“可惜，可惜，好白菜都被豬拱了，鮮花都插在了牛糞上嘍。”
葉昶三人加入這隻馬隊，可卻極不受眾人待見，隻有一個個頭不低的憨漢子殷勤地招待葉昶三人，既給吃，又給喝。
不停的問東問西，向葉昶這個走南闖北之人打聽南北之事。
但其餘人卻冷眼旁觀，甚至一些大膽寫的說上一句能剛好落於葉昶耳朵中的“真是乞丐與乞丐聊的來。”
葉昶紀銳誌一大一小接地氣地雙手插袖與林石倚靠在戈壁灘的小石頭下。
“林石啊。問你個問題，回答了我就給你講講老馬夫說過的孟飛塵。”
林石與葉昶說了說他曾經在老馬夫那裏聽來的江湖事，令他驚訝的是這個給個缺角的破碗便能夠蹲在街頭討生活的葉昶居然真的知道孟飛塵和一些江湖中人。
林石他腦子並不傻，總覺得葉昶說的不是假話。
“叫我石頭就行，以前那個老馬夫就愛叫我石頭。
你要問我啥事？你問好了。”
“石頭，他們為啥叫你乞丐？”
“我小時候在街上討過飯，可不就是乞丐麽！”
“他們為啥不搭理你？”
“不是一個問題嘛，為啥又問一個。
該你說江湖上大俠了.……”
“好吧，我說，按照老馬夫說的，我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尿不到一個壺裏？”
紀銳誌與葉昶打心眼裏明白，莫非那個老馬夫不是凡人？
兩人對視一眼，紀銳誌插口問道：“老馬夫叫啥？”
林石歎聲氣，愁眉苦臉道：“老馬夫沒說過呀。
當初我隻記得聽江湖事勒，哪還記得問這個？
早知那看著像將死的老頭一去不返，我便問了他的名字啊。
即便他死了，我也好弄個墳丘，找人寫個墓碑立在墳旁，逢年過節給他倒些汾濁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