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至東海
說養傷並未養傷,說侍寢並未侍寢。
被綁了繃帶的葉昶盤膝在床上打坐,打算一到三更半夜時分便要禦刀飛行離去。
身上的傷勢流血頗多,但除卻腹部那整個洞穿的一擊外,其餘盡是未曾傷筋動骨的皮外傷。
真氣不曾受阻,修行依舊,葉昶半夜時間內足以將真氣恢複七七八八。
實力雖說僅恢複六七成,但對付那些一個天玄都不曾有的宵小還是有餘。
前來追殺葉昶之人鮮有天玄,那是因為實力達到了天玄後,那些人已不需要冒著被魔刀吞噬心智的風險去單單追求境界。
境界越高,越是知曉修為來之不易,越是怕死。
想要得到那刀,要與數名甚至幾十名覆命境之人廝殺,一個不慎小命都交代在了那裏。
即便得到了,他們也不一定真真正正地獲得,姑且不說有被吞噬心智之險,魔刀認主,若是不認主,平常與破銅爛鐵一般,若是要使用,也要以心智為代價。
既如此,要之何用?
忽然,那扇木門嘎吱作響,聲音很輕,卻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葉昶聽聞。
心緒不警惕些,下一刻指不定就是一個死啊。
葉昶雙目一淩,如寒芒激射。同時一手覆住刀柄,刀出半尺。
“誰?”
初一進門的那人恍然一驚,整個人顫了一顫,脆生生害怕道:
“公子是我。”
葉昶聞聲,一時半刻卻也想不出這熟悉之音出自何處,他又問道:“你是誰?”
“”
“公子,我是虎兒啊。”
葉昶略顯尷尬地呼出一口氣,用自己在凝翠樓裏對凝兒與翠兒那般最是溫柔的腔調明知故問道:
“虎兒姑娘,不止深夜前來,你有何事?”
明明如花似玉卻偏偏被秦並那個喜歡豺狼虎豹的家夥起了個不著調名字的虎兒俏臉一紅,咬了咬嘴唇才怯生生道:
“少爺讓我來侍奉公子寬衣”
浪跡花叢多年的葉昶點了點頭,本性暴露無遺戲謔道:
“那麻煩虎兒姑娘了。”
初次見趴在地上狼狽相的葉昶,她便對這個臉色蒼白卻長相俊朗的男子毫無好感。
男人的麵皮長相是令她最為惡心的東西。
虎兒從小便被人賣到了青樓,那裏有個規矩,被養到了十五便要被那些有錢家的公子花費大價錢破瓜。
她可是見慣了那些長相一個個迎神俊朗,穿著一個個人模狗樣,可對青樓女子那等齷齪便本性暴露點滴不剩了。
好在那一天,秦家老管家剛好到那裏,順手便將自己買下,讓自己侍奉那位不著調極為有趣的秦家大少爺。
秦並不是什麽好色之徒,也恰巧在修行丹田真氣,因此大半年以來從未碰過她分毫,她在此處也算是安靜,不用飽受青樓那等整日被人騷擾的煩悶。
虎兒知曉,若是是侍奉了這位被自家少爺稱為前輩之人,恐怕她身為少爺貼身侍女丫鬟的安寧日子也結束了。
從小便在青樓老鴇棍棒下學詩書禮儀的虎兒邁著步子走到葉昶床邊,真的為葉昶寬衣解帶了起來。
隻不過葉昶卻發現,這個比自己小上兩三歲的小娘手有些冰涼且發抖,甚至淚眼婆娑。
被自家二姐稱為最會心疼女子的葉昶輕聲一笑,心中毫無雜念,一張因握刀而老繭縱橫的大手蓋在虎兒手背上,另一隻手輕輕擦拭虎兒麵頰上的欲出卻不敢出的淚水。
“哭花了臉可就不好了。”
葉昶伸手將虎兒這位在他眼中如一位丫頭的姑娘抱在懷裏,輕輕放在床上,一觸即離。
“你便在這裏安心睡下,如今天色已快三更,我也該走了。
你也不用哭,我對你這樣的小女孩可沒啥興趣。
明日你與秦並說,等我躲過了這趟追殺後再來秦府拜訪他,下次我來還要你來侍寢。
這樣他們應該就不會將你趕出府外了吧?”
葉昶站起身,便要離去,卻突然察覺到身後取名虎兒的丫頭拽住了他的手。
葉昶轉過身,一愣,輕聲問道:
“你還有事?”
坐起身子的虎兒道:
“公子,對不起,奴婢方才以為公子是”
葉昶笑著打趣道:“是一位好色之徒?”
虎兒微微羞惱道:“公子若是虎兒也不敢不從。”
葉昶哈哈一笑,“虎兒,等本少爺回來拜訪秦並時,你若是不想在他身邊,便於我一道去我家。
我家在雙陽城,我家可比秦府大上不少,也比他們講究不少。
哦,對了,我還沒有丫鬟,你若是到了我家,給我當那可便是個大丫鬟。”
葉昶挖牆腳,挖到了人家屋內。
虎兒俏臉一紅,鬆開了抓住葉昶的一隻手。
葉昶一步掠門而出。
葉昶走後,秦府一處宅邸之中,秦飛虎睜開雙眼,喃喃道:
“算你小子識相。
你若是不走,我老頭子可會在你離開秦府後直接將你抹殺了去,不過既然你還不錯,我秦家孫兒便與你結交,認下你這位朋友又如何?
畢竟是能夠駕馭魔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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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昶一路往東,依舊毫無阻礙。
當日出之時,葉昶已然站在了碣石之上。
換了的一身白色錦衣隨海風起伏不已,端的是俊秀非凡。
葉昶雙目朝南眺望,仿佛看到了千百裏之外臨海的潢清山。
大海碧波粼粼,這些日子被追殺浮躁的鬱壘之氣陡然間疏散一開。
葉昶猛吸了一口氣,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迎著海麵直直墜落而下。
老道曾經說過,可踏出一個個水波漣漪的《淩波》最好的修習地點便是這一望無際的海麵。
若是能夠蜻蜓點水,見水波而不見墜下海水之中,那便是有了幾分道行。
葉昶是真的打算出海,不過凡人出海乘船飛渡,仙人騎鶴東遊,而他不凡不仙之人,自然是要走海而過。
而且葉昶還有一套掌法要在海水之中修行,當初在青城山見秋當玄那一套滄海掌,最會偷師學藝的葉昶可是有心記下了幾分真意。
這次來到海上,那不正是遂了願?
等他再次回歸此地之時,定要打不過也要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