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哭
葉昶將赤血刀甩出,襲向永法和尚一手抵住的脖頸處。
永法和尚眉目一橫,一手不在束在身前,佛陀相貌霎那變成了一個凶惡之徒,手臂上的肌肉鼓漲,似乎大袍的袈裟都有突起之勢,身上青筋更是盤虯如龍。
他口中一聲暴喝,掛在脖子上的佛珠一動,一拳剛猛至極地轟出。
相比於武功架勢徒有其名的懸空寺,位於相對北方的雄天寺自成一派功法招式,拳掌刀劍槍十八般武藝無一不少,甚是完備。永法這一記不知哪位雄天祖師所創專走陽剛路子的金剛拳便是其一。
而方才那招推山掌也是極不錯的一套掌法。
除卻守山護院的武僧常拿棍棒抵禦圖謀不軌之人,寺院之人遠刀兵,以棍棒也不過是受寺為用,而不在傷人,因此當和尚的鮮有腰間挎刀劍的遊曆之人。
大多不過是手中空無一物,如一禪慧遠兩個不正經和尚一般,拿一缽,一裟,僅奉衣食兩事而已。
永法和尚顯然亦在和尚,手上不過習拳腳功夫。
他師傅常以他專佛普度眾生而過猶之妄生殺孽,因此便令這個在雄天寺修武天賦極高修佛天賦‘一般’的和尚禁絕帶刃可殺人的兵器,僅令他以拳腳取勝,不可做殺孽。
永法和尚一轉過眼,葉昶早已經橫跨而來,相比於一力降十會的永法拳頭,葉昶拳頭則是蘊含真氣以及奇形怪狀的模樣。
前刀後拳,後拳才是葉昶引之而來的真正殺招。
永法和尚哪有方才大師模樣,他頭腳如被釘在空中地麵不動,依靠後背隆起,前胸凹陷來抵抗葉昶那一來勢不減反增的仙龍拳。
同時他雙手撤回,便去拿葉昶暴露出的小臂手肘,雙手一前一後扣住整個小臂,要廢了葉昶一條手臂的架勢,朝左一扭!
葉昶腳尖朝前一點,身子橫撲在半空,隨著手臂而在空中轉了半圈,同時空餘的一手黏住永法和尚身軀急縮,身體手腳轉換,雙腳朝著永法和尚腹部襲去,欲以攻代守,從而擺脫永法對自己一手的束縛。
永法和尚果然回手,臂肘後彎,手心朝外,一回攬,一拍出。
口中陡然迸發出一串串佛音低唱,與此同時,一腳尖起勢,對葉昶側肋踢去。
手腳口是,三者並用,一旁並未插手的雪茵看的咂舌不已。
不知何時,葉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把黑色赤血刀,他左手換右手,屈指一彈赤血。
刀身猙獰可怖,不弱於永法和尚的一縷聲波四漾開來。
葉昶又是運氣對刀身一彈,一道真氣滾落,在永法腳尖處砰然炸開。
永法和尚腳上經受重創,被彈而開,不過想象中的鮮血淋漓並未出現,穿著僧鞋的一腳入了金剛,毫發無損。
擺脫了束縛的葉昶被那炸開的嗡鳴真氣震開,在空中落下一個極美的弧度後,落在地上。
境界修為高了葉昶兩籌的永法和尚收腳,終於是後退了半步。
永法和尚撣了撣身上袈裟,雙腳並攏站立,並未如方才一般高僧風範豎起一手,而是雙臂自然下垂道:
“施主善越境殺敵。”
此言對他這個天賦極高之人而言,已是極高的評價了。
葉昶正要說話,卻見那中天玄的僧人已狂奔而起,速度極快,葉昶一刀劈砍,空無一物,隻不過是永法和尚極快身法留下的海市蜃樓。
葉昶瞳孔驟縮,左腳在地上猛然一深,踏出一個深足以掩埋一腳高度的碩大腳印,身子在空中快速旋轉。
出刀兩尺至與肩頭等高。
僅抵擋住了永法一掌,另外一掌卻來不及,狠狠拍在了葉昶後背。
錦緞白衣瞬間破碎出一個手印。
葉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於空中時從口裏射出一大口血箭,擊出十數丈外,砸落在了地上。
在雄天寺實力上乘,打架上等,修為上佳的永法和尚何曾是位普通至極的中天玄了?
葉昶末覆命如何與這麽一個人物對抗?
葉昶雙臂強撐起挨了一掌後如散了架提不起一口氣機的身子,可不過起身至一半,便又跌倒了下來。
見狀的雪茵一掠而來,拿起葉昶的胳膊,拖著葉昶緩緩站起身。
先是示敵以弱而後暴起殺人的永法和尚呆滯一般戰立在原地,也不阻攔雪茵動作。
雙眸眼簾垂下,仿佛下一刻便會昏迷過去,葉昶一手捂著嘴,卻見口中血絲依舊從葉昶手中縫隙裏成一絲絲滲出,格外瘮人。
葉昶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雪茵,掙脫暖香溫玉的嬌軀,安慰道:“沒事。”
雪茵眼角閃出一狠色,“我們倆一起上,還不信拿不下他這個禿驢。
想殺我們,身上至少也要掉下幾根毛。
安能毫發無損?”
葉昶仰天哈哈大笑,招手拿刀,當拐棍拄著,搖搖頭自嘲道:
“一把破銅爛鐵,我還真當成了寶?
你想要,我便給你,隻不過,但求你放過我倆一馬。
這買賣不虧,若是你非要將我們二人置於死地,我們二人拚死,你雖能活,至少也要跌境吧?”
葉昶從方才交手便知,眼前這個中天玄的十層樓高手,遠非他所能立敵之人。
永法和尚脖間一串佛珠被他握在手上,語氣平淡道:“二人?”
“我佛慈悲,不殺人,隻殺妖。”
葉昶殺機橫生,“那就是這滿打滿算賺的盆滿缽滿的買賣你不做了?
不僅要財,也要色?”
永法和尚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人妖殊途。
天下正道,妖孽,得而必誅之。”
雪茵邁出半步,卻被一掌重傷的葉昶及時攔下。
葉昶對著雪茵搖了搖頭,隻不過說了一句。
雪茵卻真的淚如雨下。
她想要以身殉,可他怎麽會答應。
“我說你是我的女人,認真的。
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因父母不合,從小與母親出了青丘,輾轉至霧丘,給血姥當了近十年氣引種子隻為救母命,在一次次混跡人類之中吸陽氣,而後被拆穿了身份引來人類練氣士追殺,身上即便傷痕累累,可她從未哭過。
以為回到了青丘,機緣巧合下返祖了血脈便不會顛沛,可親生父親又續弦巴不得自己死絕。她也未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