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以刀渡人
葉昶與永法和尚鬥法,以葉昶最後一招布局極廣的赤血滴出的真氣破裂炸開而結局。
在遠處險些受了此招波及的雪茵及時逃竄,也被那真氣風波吹得倒飛出數十丈,她腳下蹬地,飛速掠出,身上隱隱約約被雨水勾勒出的弧度曲線也已消失不見,真氣已然熨幹。
她抱起葉昶,並未看向在空中一身袈裟破破爛爛宛如行乞和尚的永法,而是徑直朝一方狂奔。
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人族妖族兩方勢力恐怕會吸引過來,那邊百裏外的戰鬥估計也打不起來了。
現在不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更待何時。
咳、咳。
永法和尚懸停空中,掩嘴輕咳兩聲,鮮血嗆出唇邊,不過對於雪茵扛走葉昶,十不存一的實力可不允他追上去了。
大雨傾盆,永法和尚舉頭三尺再無神明氤氳,大雨淋在身上,也不為顧,冷眼旁觀兩人狼狽遠去。
數百裏外,顏雨蘭閃身至破敗廟宇之上,朝著葉昶所在的東南方觀望,他頭上有一朵極玄不已似有若無的紅花浮現,隔絕天地之間的無根之水。
藍衣的貌美婦人同時現身,問道:
“那邊動靜似乎很大,畢竟是孟飛塵徒弟,但真不去看看?”
顏雨蘭冷哼一聲,老氣橫秋地背著雙手,“每一個好東西,說不去便不去。”
她招了招小手,打了打哈欠,自顧自朝著廟宇內行去,“回去睡覺了。”
姓韋單名一個茹字的藍衣婦人輕笑一聲,“口是心非,不在乎還來這裏看什麽看。”
她招手一揮,腳下陡然間多出一個六瓣的藍色花朵,一腳禦空,一步一踏。
蔓延出一道藍色花路至天際。
不見她禦空身影,卻僅能看到花路逐漸凋零變暗淡。
花塚之所以稱為花塚,不隻是花塚之內都是一些貌美至極的女子,更是他們修習的真氣法訣便是以花為器。
體內氣機逃不脫一個花字,丹田正中心更是有用真氣凝結的辨不出品種的花朵。
與血姥那用精血凝成的彼岸不同,他們不過是以氣所化,隻不過用了什麽手段將花聚而成形罷了。
畢竟江湖上都謠傳花塚內四季如春,漫山遍野開滿了各式花,梅蘭竹菊爭奇鬥豔。
不過片刻,韋茹便至冒出一朵蘑菇雲之地,一眼看到懸停半空,閉目打坐的永法和尚。
韋茹皺了皺眉,“原來是你,怪不得鬧出了這麽大動靜。
那一人一妖呢?”
永法與韋茹二人先是相熟,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淡淡回答道:“跑了。”
韋茹喃喃道:“他們倆居然在你手中逃掉了?”
她眯著眼打量永法,撲哧一笑,“沒想到堂堂的雄天寺的永法,十五入佛,修佛不過二十年便達天玄,被雄天老主持稱為‘入佛不尚早,貴才而修之,待吾圓寂可撐我雄天不墜懸空之下’的永法和尚,也有如今這般慘淡景象?
而且還是被一個末覆命的小子逼成這般。”
永法和尚不氣也不惱,淡然道:
“你當真以為魔刀是如此好相與的?
那柄魔刀附了身,再加上那葉昶實力本就非同一般,當初他在玄牝據說便與秋當玄拚個你來我往,更何況如今他已是覆命,打我不還是綽綽有餘?”
“不過你們花塚與孟飛塵關係匪淺,是江湖人盡皆知的事實,你來此不會是怕我殺了他吧?”
年紀比孟飛塵、顏雨蘭這代人還要虛長幾歲卻絲毫無老態的熟婦韋茹昧心地輕晃了晃腦袋,“那已是老黃曆了。
再說,我們花塚隻是與孟飛塵交好,可不是他徒弟。”
永法和尚拇指扣中指一彈,那方才因他打坐恢複耽誤收回的十八顆佛珠便星星點點再次聚攏而回,被他收束入懷,再次掛於胸前。
出身大門大派,見多識廣的韋茹道:
“這便是雄天寺三寶之一的那串‘佛聞’念珠?
不愧是被老住持看得上的和尚。”
韋茹戲謔一笑道:“不過聽聞你曾經見到幾個小山賊行欺男霸女的勾當,便直接將整個山寨屠戮了去,不知是真是假?”
永法和尚眼眸中寒霜閃閃,“莫非你以為花塚我永法惹不起?
還是認為我經了大戰,體內氣機損耗大半,對付不了你?”
從未見過隻聽江湖有關永法訊息的韋茹見永法這般模樣,心下了然,“看來所言非虛。”
永法和尚雙指隨手腕一抖,一個佛珠滾到了手指指尖。
不敢大意的韋茹手心出現一朵藍色嬌豔花朵,流轉不息。
劍拔弩張之際,一道道破風聲驟然響起。
兩人隨即消弭手中真氣。
聽聞此處動靜的幾個練氣士現出身子,打頭陣的是兩位初入天玄之人,兩人極有眼色,雖未認出來一男一女的身份,但從兩人禦空而立,便知曉兩個人絕非泛泛之輩。
兩個晉升天玄較晚,資質一般天賦一般,如今熬出了頭,鬢角卻已發白,看上去遠大於永法與韋茹兩人,但見到了那股雲煙的兩人哪敢造次?
久在江湖的兩人恭恭敬敬道:“兩位前輩,不知那入了魔的小賊如何了?”
永法和尚盤膝坐在空中,朝著一個方向一指,“往北方逃了。”
兩人對視一眼,道了聲謝,帶著身後長尾的高手追趕而去。
韋茹輕笑一聲,踩著六瓣藍花,消失與永法眼簾。
立誓見魔則殺,見妖則除,雖被詬病殺意太重,甚至有次因見到幾個山賊攔道搶劫,劫財更劫色地壓在一個女子身上脫衣服,他恰巧路過,想起了當初他自己出家前,全家滿門被殺時的情景,一怒之下將那爭先恐後的兩個強盜殺了,甚至追著僅剩下的一個山賊入了賊窟,親手殺四一個山賊一百八十五口人。
之後險些被師傅趕出家門的永法和尚依舊不改初衷。
閉關思過一年後出雄天寺,再造殺孽。
他遊曆江湖,從南到北,從西到東,走出來的路,是一路血路。
“我渡眾生,以何渡?
以刀渡。
凡我永法所見天下舉屠刀者。
我可一並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