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哥哥
葉昶從不擔心他自己作惡多端這些年雙陽城中百姓會如那幾個惡漢闖了府邸。
姑且不說葉文翦對雙陽百姓還不錯,就說葉府藏龍臥虎,區區幾個蟊賊,還反了天不成
他身邊的那個被他起名為木頭的高瘦漢子與葉夢舞身旁那個小晴的丫鬟,可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而且這些還隻是他們家在浮於表層勢力的冰山一角而已。
葉昶如今回想過來,常常跟著老爹葉文翦身邊的管家這麽看上去仿佛也是一個頂了頂的高手
葉昶想著回家,第一時間不是與老爹姐姐說說一路見聞,而是先質問老葉子怎麽成了個大將軍看樣子還是最厲害的那一坨還有自己家怎麽就自己和葉夢舞蒙在鼓裏
若是他知曉自己家高手這般厲害,也學個一兩招,說不定現在他已是天玄大羅修為,碰到那狗屁的萬妖山大王,那不還是一刀兩刀的事兒
正思索間的葉昶不由連帶著前行都慢了下來,臨近日頭正中時,葉昶尋了一處攤位坐下。
興許是城中太亂,這門麵店也來不及收拾,酒鋪掌櫃便手是金銀細軟逃出了城,灰色帳子籠蓋,門麵前有四五張布滿油漬的桌子。
街頭的門麵房虛掩著,口渴的葉昶並無絲毫顧及,徑直而入,一進門便看到了裏麵躺著的兩具屍體,一男一女,隻不過女地半體裸露,從昏暗的光線可見那張樣貌絕佳的俏臉。
原來掌櫃不是逃出了城,而是因有個漂亮媳婦,招來了殺身之禍,匹夫無罪懷璧有罪呐,有個漂亮媳婦也要有那等實力啊,無財無勢,不是小娘紅杏出了牆,便是牆外洪荒猛獸闖進吃人。
貴在一個自知。
葉昶熟視無睹,俠以武犯禁,死在他手底下化身的亡魂早已不知有多少,親手割下的頭顱更是一個不少,而且他葉大少在雙陽時最愛看的便是有個菜市口砍頭的買賣。
葉昶與其他幾位富家公子每每聽聞有人犯了死刑,總會當玩耍一般地包下距離斷頭台不遠的三樓雅間,一起瞧砍頭。
人多勢眾,他堂堂的葉大少可不能認了慫。
記得第一次他與錢寬李元還有兩個公子哥看殺頭時,相互計較膽量,一個個嚇的臉色煞白,甚至有幾個腸子都嘔吐出來,他雖然也第一次見嚇得不輕,可至少沒吐,以後逢這種場合,他便與李元錢寬常帶著跟著他們鬼混的公子哥來。
每次他們都恬然若無其事,而新來的總會吐了不停,扛把子的體麵人,不裝作這般水平,如何樹起旗幟
葉昶在瓶瓶罐罐摔個稀碎的酒鋪裏尋到了一壇酒水,又拿來一碗,走出鋪子,大馬金刀便坐在了一張桌子旁。
城中亂象疊起,獨獨葉昶安安靜靜端坐在那裏,仿佛一切與他無幹。
這個鋪子距離方才那個被人殺進門的府邸不遠,斜對著街。
葉昶連飲三大碗,覺得口中渴意稍解,才從急飲更為慢品。
又喝了半碗,大概一炷香時間,葉昶便見到了進了府邸中的有兩人便走了出來,無一例外,每個人肩頭上都多出了不小的麻袋,不是糧食便是金銀珠寶。
他們甚至雙手還在緊腰間那根粗劣麻繩,嘴角帶著淫邪之意,仿佛還未從方才緩過神來。
想來那富貴一家遭了這人毒手。
葉昶搖搖頭,並未理會,繼續細酌細飲。
大家都是命,被這幾個皮包骨頭的漢子殺的富人是命,難不成他們這些將要餓死之人便不是了
若是他們依舊固守餓餒,恐怕死的便是他們,大家都是為了活命,並無對錯。
葉昶何必插手
不過從那出來的兩人並未離去,不知為何,還剩下兩人並未從房門中走出,興許是在享用這富家翁那十餘姬妾
兩人大步朝著葉昶這邊來,走到與葉昶所在酒鋪相隔兩個鋪子的門麵前,先是瞧了葉昶一眼,低聲喃喃細語,葉昶覆命境界聽力過人,聲音雖小卻一點都為逃葉昶耳朵。
“這怎麽多了一個陌生小子他見我們殺了王府的人,要不我們連殺了得了”
“來之前大哥講明,隻殺王府的人,以防熱來橫禍,難不成你忘了
況且薊京都沒了,如今官府哪能管的上我們
況且你看這小子腰間帶著家夥,看樣子也不好相與,一個江湖人。
不必理會他。
先把你這仇家殺了。”
那個雙眼凹陷的家夥一腳踹在了緊閉著的門上,一腳不開,旋即便又是勢大力沉的一腳。
轟然一聲,那木門便砰然而開。
葉昶瞧見了那房子窗欞裏有一雙眼睛打量著外界的眼睛,那木門第一次響起時他便拿起屋子裏的長凳,抄起來便將窗台打開。
當那弱不經風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木門碎裂而開時,那人又拿著長凳對那奪門而入的家夥麵門招呼而去。
同時窗戶裏跳出來一個年紀不過六七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穿著帶著補丁的深衣,哼哼唧唧抽泣著從窗台越過,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
小姑娘身上衣物雖破舊,可臉色紅潤,粉雕玉琢,像一個瓷娃娃一般。
小姑娘帶著攀爬起來便朝著葉昶這個方向邁著小腿奔來。
正端著碗飲酒的葉昶仿佛並未見到,依舊自顧自地朝著口中傾倒。
那邊埋伏在屋子中的年輕人襲去的長凳被那個雙眼凹陷的家夥一把抓住,隨後一掃,反而用凳腿將那人直接拋了去。
那人穿著比小姑娘還要破舊的衣服,從門內摔倒了大街上,重重摔在地上。
掄了一記長凳的瘦漢一聲獰笑道:
“就你一個手不能不扛,肩不能提起的書生還要與我動手”
他啐了一口,“不識好歹的東西”
漢子放下手中珠寶,抽出連鞘沒的那把還沾著血跡的刀,一步步劃著朝街上走去。
而另外一人,則是雙眼盯向葉昶這邊。
那小姑娘跑到葉昶麵前,閃著一雙帶著淚花的大眼睛,雙手拽著葉昶衣袖帶著哭腔道:
“哥哥”
一副楚楚可憐的惹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