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左賢王
虛憐媞心底一寒,子嬰素來不看重她,她也對子嬰說過日後會回大漠。
只要上交一個不被寵幸的宮人便可獲地免戰,任憑哪個君王都沒法拒絕。
「王上.……」虛憐媞小聲叫道。
子嬰皺眉深思,虛憐媞一心要坐到單于位,為了大秦的兵械才委身留下,怎麼算都是捨棄她為上策。
「唉……」子嬰皺眉嘆氣,鬆開虛憐媞。
尉繚和李信暗暗嘆氣,但也認為子嬰此舉才是明智之選。
使者輕蔑一笑。
虛憐媞咬著嘴唇,眼中淚水閃爍,「臣妾懂了。」
「懂了還不退下?」子嬰微微不悅道,「秦君夫人不要總拋頭露面的,這不被人惦記上了?」
「王上說什麼.……」虛憐媞不確定子嬰的意思。
「議事堂後面有床榻,安心養胎,過去休息吧。」子嬰說道。
「那……王上不送臣妾走了?」
「再廢話就不一定了。」
虛憐媞心中五味雜陳,淚珠奪目滑落。子嬰是她如今唯一的倚靠,這個倚靠沒有捨棄她。
「謝王上!」
虛憐媞擦著眼淚,小跑而去。
「女人就是麻煩,讓使者見笑了。」子嬰苦笑道,突然想到好久沒見到體貼的薄夫人了。
匈奴使者臉上的嘲諷消失一空。
「子嬰,你是個人物。」使者正色道。
「夫人已有身孕,哪能隨便就送人啊,使者想多了。」子嬰輕笑道。
「小人佩服秦王,但和單于的大戰在所難免了。」使者有些惋惜道,「秦王還不是單于的對手。」
「那就打好了,寡人.……」
「王上,臣帶了酒缸來!」
楊辰抱著一米左右高,盛滿酒的的圓胖酒缸,搖搖晃晃走來。
「真是難為咸陽令了。」子嬰嘆道,秦朝的糧食貴重,釀酒業被大力遏制,這麼大的酒缸還真的不好找。
匈奴使者看著酒缸,笑道,「秦王這是想請小人嘗嘗秦國的酒嗎?」
「那是自然。」子嬰略帶深意說道,「興許喝著,還能談成別的交易。」
「草原羊奶酒小人早就喝膩了,若是秦酒美妙,小人也會考慮一下。」使者笑著回道。
楊辰按子嬰的意思,將酒缸抱到院落中的亭子一角,回到議事堂取了爵,觶,斛放在亭欄上。
子嬰和匈奴使者坐在相鄰的欄杆上,楊辰恭立在子嬰身旁。
「咸陽令站在這裡幹嘛?寡人和使者有要事相商。」子嬰笑道。
「啊?」楊辰摸不清頭腦,和一個小小的使者談話,還要讓近臣離開?
「小人沒猜錯的話,堂內的老人才是貴者,秦王都沒讓老者前來,咸陽令難道還不知何意?」匈奴使者笑道。
「臣這就走。」楊辰醒悟,急忙離開。
楊辰一走,使者的目光直往酒缸內瞟。
使者左顧右盼,只看到幾個小容器。
「秦國的器皿也太小了吧?喝著真不過癮。」使者抱怨道。
「按照周禮,容器越小才越尊貴,一等為爵,二等為觶,三等為斛,之後便是的角和杯,議事堂可沒有那兩種卑位之物。」子嬰解釋道。
「小人還是頭一次聽人說這種禮數,謝過秦王了。」使者學著秦禮拱手笑道,「那小人便用這最卑位的斛。」
使者伸手便去拿斛。
子嬰盯著使者的動作,忽地開口,「堂堂冒頓單于的左賢王最起碼也要拿爵吧?」
使者笑容凝在臉上,「什麼左賢王?秦王是在取笑小人嗎?」
子嬰搖頭輕笑,「左賢王都露出這麼多的破綻,不就是想讓寡人知道嗎,寡人若是還猜不到,豈不是枉費了左賢王的心意?」
「哦?小人倒想知道秦王是如何想錯的。」使者來了興緻,放下手中的斛。
「一個小小的匈奴使臣,憑什麼能替冒頓做決定?」子嬰直視著使者,「呼延明那個傢伙只敢挑釁寡人,以命換得冒頓出手。他可是右賢王,單于之下,右賢王之上,似乎只剩下左賢王一職了吧?」
「左賢王可是單于孤塗才能擔任的,秦王多心了。小人無非是恃寵而驕,僅此而已。」使者解釋道。
「單于宗室被殺光了,不然右賢王也輪不到呼延明。」子嬰搖頭道,「剛剛呼延明看閣下的眼神極其怨毒,不只是基於閣下對他的數落,還應該帶著些舊怨。」
「那個傢伙狂妄至極,在匈奴中與他結怨之人太多了。」使者笑道。
「正是因為多,所以那種眼神不是隨意給人的。」子嬰分析道,「閣下應該是呼延明瞧不起的蘭氏,須卜氏的族人,反倒坐到了他想得到的位置,這才是他怨毒的原因。」
「秦王猜錯了,呼延明一個莽夫,做事無規矩可循,秦王還是不要在他身上找原因了。」使者掩飾道。
「不止於此。」子嬰笑道,「閣下聽說寡人夫人是頭曼之女,只是微微吃驚,卻不過於欣喜。抓住了虛憐媞,冒頓定有大賞,而閣下毫不在意。只能說明,閣下的官職已經夠大了,不在意這些東西。」
使者的眼神微變,這個細節不是他刻意暴露的,居然被子嬰抓住了。
使者微微嘆氣,「還有嗎?」
「還有閣下說的恃寵而驕。」子嬰說道,「冒頓發明響箭無非就是想讓臣子絕對服從,怎麼會讓使者亂來?除非這個使者本身就有資格幫冒頓做決定,冒頓也放心讓他在外隨機應變。除了左賢王,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