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一場戲
「陸丞相怎麼了?!」荀晉急道,伸手去扶陸賈。
「沒事。」陸賈閉眼,喃喃思索道,「黥刑是五刑之中最輕的懲罰,英布年少所犯之事無非是偷竊,私鬥。是在驪山服刑后才成的大盜!」
「這.……什麼意思?是又如何?」荀晉不解道。
「驪山服刑的七十萬人都是大秦疆土內的犯人,最不缺的就是窮凶極惡之徒。」陸賈臉色發白,「百蟲出一蠱,刑罰最輕的英布,反倒成了七十萬刑徒中最後的蠱。這種人絕對不會因為本丞相寥寥數語,便懼怕求饒!」
「可是,他不僅放了人,還送了些士兵啊。」荀晉說道。
「實力最強的五個諸侯,加起來都未必是項羽的對手。他敢不跟項羽討伐齊國,怎麼會被本丞相說動?」陸賈不住的嘆氣,「九江雖遇窘境,但他今日的一切求饒都是在玩弄我等!」
「衡山王吳芮是他的岳父,似乎不必尋求秦國的幫助。」荀晉也有些理解,「那他放了我們,真的是因為呂馬童把大秦的秘密告訴了他,他欣喜之下才如此.……」
一旁的呂馬童連忙點頭,「他也說了什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臣子該畏懼君王』『百姓最賤』,下官為了保護陸丞相,才說了那麼多的。」
「呂騎將變聰明了。」荀晉苦笑道。
陸賈看向呂馬童的眼神有些羞愧,出賣大秦機密,竟然是為了保護他,他還打算嚴懲呂馬童。
「今日之過,回秦后,本丞相會親自找王上請罪。」陸賈咬牙道。
「下官也去!」荀晉附和道。
「那這些百越人還要不要了?」呂馬童問道。
「要!」陸賈決絕道,「他敢給,本丞相沒有不要的道理。」
陸賈扯著韁繩,帶著四百百越兵緩緩駛向西北。
「丞相不必難過,總有一天會報今日羞辱之仇的。」荀晉看著陸賈的背影,安慰道。
陸賈忽地回身,面上帶著笑意,「本丞相今日已贏過了隨何,談不上難過。」
荀晉會意一笑,看向呂馬童,「呂騎將能從黥刑中看出這些,荀某佩服。」
「黥刑中能看出什麼?」呂馬童不解,「本騎將只是覺得那個黥刑,又丑又奇怪。」
……
九江國,王庭。
「哈哈哈哈。」
英布捂著肚子狂笑,「陸賈.……陸賈那個蠢貨,走的時候還怪有氣勢的,還不知道是寡人故意放他的嗎?」
「老大放他們走就好了,不該送那些士兵。」賁赫皺眉道。
「給了便給了,無關緊要。」英布翹著二郎腿,「他們只是兵卒,寡人面前的才是將。」
「多謝九江王讚譽!」
王庭內,跪著七八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子,各個皆是一臉的銳氣。
「一月之後,寡人便要攻打臨江國,各位的父輩都歷經沙場,也該讓你們學學騎馬殺敵了。」英布高聲道。
「臣願為王上上陣殺敵!」
眾人齊聲,唯獨一個高個子的俊秀男子低頭沉默。
「葛梁?」英布招呼道,「三年都過去了,不會還想著你老爹那點舊事吧?」
「為君分憂,難免身首異處。不如回到符離,耕種讀書。」葛梁開口道。
男子的老爹叫葛嬰,當年在陳勝手下穩壓呂臣一頭,常和陳勝分兵作戰,為其起義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為「征南大統領」。
葛嬰為了讓陳勝師出有名,尋來了楚國貴族之後襄疆,將其立為楚王。
可惜,陳勝只想自己稱王,連身邊的吳廣都只是個「假王」。陳勝得知此事,先逼葛嬰殺死襄疆,後設計害死葛嬰。
「葛梁,不得胡說!」賁赫急忙提醒道。
「臣實話實說罷了。」葛梁仍舊低著頭。
英布有些不滿,卻沒法生氣。葛梁是他最看好的晚輩,已經打算交給他重任。
「唉。」英布連連嘆氣,「陳勝害人不淺,口口聲聲說著起義,『苟富貴,勿相忘』,部下戰死倒罷了,偏偏他陷害致死,活該他被車夫殺死。」
「王上此言有理。」葛梁身旁高瘦男子附和道。
英布滿意的點頭,高聲道,「陳勝無義,這才被秦軍擊潰,被項梁瓜分了兵馬。項梁亦是無義,就算侄子項羽當了霸王,其他諸侯也舉兵反抗。」
英布頓了頓,「雖然僅僅過去了三年,天下早就沒人記得各位父輩反秦的功勞了。家破人亡反倒讓過去的六國貴族重立而起,各位甘心嗎?」
「我等要殺項羽,滅了六國貴族!」高瘦男子叫喊道。
「殺項羽,滅貴族!」
滿王庭響徹年輕一代的叫喊。
「還是鄧沖最明事理,他日攻伐臨江國,鄧沖當充當寡人的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