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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奇怪的心計

  「放肆!」王位旁,趙姬怒喝道,「王上入成都而不殺昔日欲刺殺之敵將,已是仁德至極。爾等不知謝恩,竟敢犯上!」


  「本統領猜測罷了,夫人無需動怒。」男子抬眼冷笑道,「何況謝恩是那些降將之事,與本統領無關。若是本統領帶兵抗秦,哼……子嬰連劍閣都要丟,根本到不了成都。子嬰,你覺得呢?」


  子嬰不怒反笑,靜靜望著站在殿旁雙手被廢,蓬頭垢面卻仍昂首挺胸的周勃。


  有些事註定不會被人遺忘,長平之戰還未過去六十年,陳平當時利用張耳和代王歇之仇,加上張耳本是魏人,子嬰又謊稱為張耳復國,這才勉強說服張耳一行人。


  而周勃心向劉邦,又是帶兵廝殺抗秦的名將,常惦記這些絲毫不奇怪。


  此外,周勃戰功赫赫,曾被楚懷王羋心封為碭郡之長。即便不因劉邦,作為反秦主將之一,周勃也沒有對子嬰客氣的理由。


  「王上,此人極其無禮,不若今日便斬了他!」趙姬憤憤道。


  「斬?」


  子嬰略微猶豫,陳賀,唐厲等人還在軍中,斬了忠於劉邦的人恐怕會動搖那群人向秦之心。但依周勃的性格,降秦幾乎不可能。若放了他,難保他日周勃再生出什麼事來。


  「丈夫死國,不失幸事!死在沛公封地,本統領無懼。子嬰速速下令吧!」周勃儘力伸著脖子,似視死如歸,又似挑釁。


  冬日的斜陽射到大殿之內,不偏不倚照在周勃身上,更顯周勃豪氣萬丈,陰影中的子嬰反倒像是躲在角落,詭譎算計的野心之君。


  「可惜了,可惜.……」子嬰搖頭嘆道。


  「沒什麼好可惜的,子嬰你也不用假惺惺!秦國無德,二十年後本統領重來,還會繼續抗秦!」周勃瞪眼喝道。


  「唉,寡人若說周統領的次子,他日仍為劉邦之後效命,卻落得被誣入獄,餓死獄中的結果。周統領還會如此決絕嗎?」子嬰問道。


  「次子?哈哈哈.……」周勃忍不住嘲笑,「本統領只有一子,名為勝之,哪來的次子?子嬰,你若想離間,總要查明清楚再開口?」


  「周統領的此子本該在六七年後出生,名為亞夫。因統領長子勝之殺人別剝奪侯位,便由次子繼承『絳侯』之位,食邑八千一百八十戶,與陳.……一位大臣合謀,橫掃作亂的誅呂。」


  子嬰也知周勃不會信他的任何話,便全都告訴他。


  「絳侯?八千一百八十戶?」周勃嗤笑,「看來秦王倒是蠻看好本統領的,這種大話都能張口便來?不過再奉承亦是無用,死了招降這條心吧。本統領與陳賀,唐厲不是一路人!」


  子嬰不想再費心勸說周勃,但日後厭秦的名將定不會少,拿不下周勃,那些人即便被擒,也只能被殺……

  「唉,算了吧,有些人註定像曹操的關羽,待他再好心裡總想著劉備。」子嬰笑嘆道,「周統領走吧,寡人他日若落到統領之後,能學學關羽的華容道便好。」


  「休要胡言亂語!」周勃聽得一團糊塗,「子嬰,他日若落到本統領手中,本統領必殺之!」


  「煩死了,滾蛋!」子嬰皺眉罵道。


  張良不跟他,最起碼還想著讓韓王成伐秦時少帶些兵,周勃就像一塊臭石頭。


  「連好話都不會說,怪不得後世文官的地位漸高於武將。」子嬰暗暗嘀咕。


  周勃略微詫異,子嬰竟還會真放了他?


  「子嬰,你可別反悔!」周勃確定道,「本統領真的會殺了你的。」


  「滾!」子嬰喝道。


  周勃生怕子嬰反悔,急轉身便要走出大殿。


  「周統領且慢!在下與統領一同歸去。」大殿正中丁復叫道。


  丁復很尷尬,子嬰本是要收服他的,不覺見到正在宮中打掃的周勃,直接把他忽略了。


  丁復起身便要追上周勃。


  「站住!寡人只說了放周勃,可沒有說過放你。」子嬰叫道。


  正背對子嬰的丁復,不覺一笑。子嬰果然攔他了!這便是他日後在秦地做細作的開始!

  「秦王無需費心了。」丁復轉身「義正言辭」道,「在下此心向沛公,寧死不會降秦。秦王若不想放,今日便斬了在下吧。」


  「你?心向劉邦?」


  子嬰心中嗤笑,並未明言。要不是婁敬死前的話,看丁復這幅神情,險些便被他騙了。


  丁複本為趙人,擅長騎射,早年間被劉邦重用,。攻滅三秦之後便跟了呂釋之的隊伍,其後殺司馬龍苴,破彭城,風頭一時無兩。


  漢六年被封侯,食邑之數僅次於張良,蕭何,周勃,曹參。


  其中還有一重要之因——韓信被封楚王后,願為韓信大司馬的丁復,將本屬韓信的齊國軍隊交於了劉邦。


  見機行事本就是丁復的手段。


  寧死不降?算了吧。


  「那好吧,既然丁統領決心如此。那便.……推出去斬了!」子嬰忽地喝道,「連沓中都守不住的廢物,寡人連想招降的心都生不起來。」


  「啊?!」


  丁復一愣,這和想像之中有些出入……

  難道這也是子嬰招降的計策?


  丁復見子嬰滿臉殺氣,不敢心存僥倖。側目看向周勃,眼神示意周勃替他開口求情。


  周勃冷笑不語,身為涓人在王宮內,也知道了呂氏對丁復的拉攏,丁復在周勃心中已是叛臣,恨不得他死,才不會為他求情。


  「丁統領忠心可鑒,周某佩服,統領死後,周某定會厚葬。」周勃笑道。


  「我……我.……」


  「怎麼了?丁統領想反悔了?」子嬰嘲弄道。


  丁復急的汗流浹背。


  承認還是不承認.……

  不承認或許能被子嬰認為是忠臣,改變主意招攬,但也可能直接推出去斬了。


  承認不僅沒了面子,萬一子嬰最不喜貪生怕死之輩,便更想殺他了.……

  「我……在下不畏死。但擅於騎射,只是可惜一身武藝再無施展之時。」丁復含糊回道。


  「擅長騎射?」子嬰微微思索,笑道,「正巧寡人想見識一下,若丁復統領確有本事,寡人便不殺丁統領。」


  「何事?秦王只管吩咐!」丁復急道。


  「那便.……隨寡人來吧。」


  子嬰帶著趙姬,丁復不急不緩趕至宮外西方,周勃不知劉邦身在何處便一同跟隨。


  丁復忐忑一路,見三個蒙著腦袋的囚犯正被鎖在木樁之上,數十手持弓箭的秦兵團團圍住三人,外圍儘是翹首觀望的巴蜀百姓。


  秋季屬金,金乃白虎主殺伐,故後世秋後處斬。


  西方亦屬金,子嬰特意挑選西方處決幾個特殊的人。


  子嬰輕揮手,四周秦將遞給丁復一把弓箭。


  「丁統領試試弓箭合不合手,待到寡人一聲令下,丁統領便射向幾人的喉嚨。若皆射中,丁統領便可活命。」子嬰笑道。


  丁復輕拉弓弦,未察覺怪異之處。與木樁之人相隔隨遠,卻皆是不動之人,比騎射容易的多。


  「哼!這有何難?秦王只管看在下的吧!」


  「丁統領務必小心,你的命可就在這弦上。」子嬰笑著提醒道。


  周勃略有一絲不解,子嬰一路而來,對守城將領或招降或放過,不知道哪三個人值得子嬰弄這麼大排場。


  「秦王未免太小瞧在下了!」


  丁復頓生豪氣,從袖口處私下一塊布,端詳三人片刻便蒙上雙眼,拉開弓弦。


  嗖——


  第一箭破空而出,正中左方第一人「喉嚨」。


  丁復第二箭搭在弦上,背對三人,朝三人方向仰頭射出。


  中間那人來不及哀嚎,「喉嚨」便被射穿。


  「好箭法!」


  周勃不由讚歎,卻未見子嬰笑的格外得意。


  丁復已明確拒絕了子嬰,深知若想讓子嬰改口留下他,必須展現過人之能。


  「周統領過獎了,但看這第三箭!」


  丁復拉滿弓弦,原地飛速旋轉十圈。


  趙姬連忙拉著子嬰躲到一旁,圍觀眾人紛紛後撤,生怕被丁復一個失手射到。


  「真正的擅箭之人,目標不僅是動的,自身也需在亂中求靜!」丁復大聲道。


  子嬰抬臉示意木樁旁的秦將,那秦將瞬間領悟,抬腿踢歪木樁,連帶著木樁上的人跟著傾斜。


  丁復雙耳微動,嘴角露出一抹笑。


  「秦王太小瞧在下了!!」


  丁復偏移箭頭,弓箭破空而出,不偏不倚正中那人喉嚨。


  「這三件若有一箭射空,在下這條命隨意秦王如何處置!」丁復扯下蒙眼布說道。


  「哦?那便隨寡人上前查看吧。」子嬰邪笑道。


  丁復昂首挺胸,跟隨子嬰走上前去。


  離那三人越近,丁復莫名心感不安。行至近處,子嬰驚發覺,第一與第二之人非是成人!

  子嬰揭開第一人頭上之布,竟是一個孩童,兩腳著地,雕刻成頭顱的木頭,第二個同是如此。


  丁復的箭只射中了木頭!


  「唔啊——」


  兩名六七歲孩童被下的不輕,癱坐在地大哭。


  「這.……」丁復面色難看,「秦王這是甩賴!」


  「真正的擅箭之人,可不會連目標的真假的都分不出。丁統領箭法雖精,卻還是大意了。」子嬰笑道。


  丁復頓覺求生無望,無力跪地,子嬰根本沒打算讓他活。


  這木樁,這孩童.……子嬰從一開始就已經設計他了.……

  「秦王居然拿孩童當靶子,也太殘暴了吧?」


  「沒有人性!」


  四周的巴蜀百姓小聲議論道。


  周勃聽在耳中,心中起疑,快步跑上前去。子嬰眼下當以立名為重,該不會做這種事才讀。


  「這.……他們是……呂產,呂祿!」周勃瞪大眼睛吼道。


  「什麼?!」


  呂祿是呂釋之的獨子,呂產是呂澤的兒子。周勃身為劉邦重臣,曾見過二位孩童。


  「子嬰,你.……卑鄙至極!」周勃咬牙道。


  四周議論聲漸大。


  「秦王還說秦人已變,根本都是唬人的。」


  「太殘暴了!」


  子嬰淡然一笑,抓住箭身,高舉被射中「喉嚨」的木頭,「非是寡人殘暴,而是寡人對丁統領箭法極其信賴。諸位請看,這二箭不偏不倚射中,分毫不差。況且是在丁統領蒙眼之下射中,這非是寡人本意,若丁統領不蒙眼,亦定不會損傷二位孩童。」


  人群也知道蒙眼是丁復自作主張,非議之聲漸漸消失,卻仍有不滿之聲。


  「秦王全用木頭不好嗎?何故如此?嚇壞他們怎麼辦?!」


  子嬰輕輕搖頭,「寡人只有他的道理,此舉是為了讓他們記住家仇.……國恨,讓他們記住牢牢記住,殺害他們父,叔之人是誰!」


  眾人不解,丁復和周勃卻同時望向第三個人。


  丁復跪爬在地,伸手猛地扯過那人頭上的布。


  雙目圓瞪,口吐鮮血,喉嚨被貫穿的第三個人正是呂釋之!

  「小侯爺!」


  丁復頭腦一片空白,抱住呂釋之的屍體連張著大嘴流淚。


  子嬰緩緩蹲在兩位孩童面前,幫他們解開繩索,指著丁復笑道,「二外轉頭看看,這個人便是親手殺了巴蜀國建成侯的人,他叫丁復。還用這他最擅長的箭法射殺的。」


  呂產,呂祿二人忽地停住哭嚎,獃獃看向呂釋之的屍體,半晌怨毒般的瞪著丁復。


  「這.……這.……不是兩位公子……想的那樣。」丁復急著解釋,卻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清。


  「丁復統領無需解釋,他們不傻,弓箭不還在統領手中嗎?」子嬰邪笑道。


  「我等記住了!」二位孩童點頭一臉決絕。


  「子嬰,老子跟你拼了!」


  丁復丟下呂釋之的屍體,緊握弓弦朝著子嬰奔來。


  「丁復!」子嬰忽地轉身暴喝,「你背叛了劉邦,今日又殺了呂雉之兄,這世上除了寡人沒有人會再收留你!你可要想好了。」


  丁復腦中一震,連忙止住腳步。


  子嬰是故意把他逼到絕境,再收服他。這的確是呂釋之給他出的主意,但呂釋之卻死在他的手上,當著巴蜀眾人的面,當著呂澤呂釋之兒子的面……

  日後,他即便對南郡呂澤說是潛藏在秦軍中的細作,呂澤那群人也絕對不會相信了!


  「子嬰.……你好毒。」丁復緊攥弓弦,虎口已被弓弦劃破。


  「彼此,彼此。」子嬰笑道。


  丁復自知後路被斬斷,徹底死心,扔掉弓弦,直直跪在子嬰面前。


  「臣……臣.……趙人丁復參見王上!」


  「哈哈哈,愛卿請起。」子嬰扶起丁復大笑道,「大秦不伐擅騎之輩,但擅射之輩卻少之又少,正需要丁統領來奔。」


  丁復起身,子嬰趁機小聲道,「始皇從不濫殺大臣,寡人亦是如此,你若盡心為國效力,寡人不愧虧欠你和你的子孫。但你若是還在連想什麼,就別怪寡人了。」


  「臣……諾!」丁復驚魂未定回道。


  「哈哈哈。」子嬰輕拍丁復肩膀笑道,「待到李信統領歸來,一切全憑李統領安排。」


  周勃獃獃望著略微荒唐的一幕,貪生怕死,善變的丁復能投靠子嬰,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中間子嬰做的這些事,他未能猜透玄機。


  「背後似是隱藏著什麼,我猜不透,子嬰似乎早就看出了才如此……」周勃暗暗驚嘆。


  這二日,調回來的巴蜀兵將金牛道口之事,告知了巴蜀百姓,已洗脫子嬰濫殺之名,對矇騙他們的呂釋之不由心生厭惡。


  眼見呂釋之此刻身死,也對子嬰生不起什麼氣。


  「好生照料好兩位小公子,等著南郡來要人吧。」子嬰隨手指點兩個秦兵,叮囑道,「切記,不可讓兩位公子有半點損傷。」


  「諾!」


  兩個秦兵齊齊應答,帶著二人離開。


  呂釋之的屍體被其餘秦兵抬走,按照子嬰先前的交代,擇日還要厚葬。


  四下圍觀之人見事情已了,紛紛四散。


  周勃默默跟著消失,丁復臉上卻仍皺著眉。


  「臣……有一事不解。」丁復小心開口道,「王上若想將罪責……全推到臣的身上,只需讓兩位公子遠遠觀之便可。以孩童為靶子,雖說秦王可暫時說服,卻還是會引起巴蜀之人的厭惡,豈不多此一舉?」


  「哈哈哈。」子嬰望著呂釋之遠去的屍體,不覺一笑,「愛卿竟然還不如寡人更懂得呂釋之,這個人自詡聰明,謀略也確是過人,想必往日里對大秦的詆毀極深,非是寡人與巴蜀之人相安無事,便能洗脫的。」


  「可這更會讓巴蜀百姓非議才對。」丁復說道。


  「唉……是丁統領不懂人心啊。」子嬰嘆道,「罪大惡極的惡人若轉眼便做好事,會讓人以為別有所圖。故寡人行事需惡中帶些善,如此才會讓旁人以為『秦王亦不是很壞,只是行事古怪些罷了』,只要此念頭在心,寡人方可擺脫呂釋之設下的人心局。」


  「世上竟突然還有此理?」丁復仍舊想不通。


  「人心便是如此。德高望重之人只需做一件惡事,便名聲盡毀。惡人稍作一件小善事,便可讓世人覺得心安,只會感覺昔日惡事皆是情有可原。」子嬰忽地感慨,「愛卿可知,若惡人行惡事之時被傷,還會有世人打抱不平,責怪傷人的義士呢。」


  「那臣投降了大秦,是否也有人為臣開脫?」


  「哈哈哈,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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