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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痛失一臂

  大水蔓延,楚軍再無回城可能,躲避箭雨中尋找敵軍方位。


  攻城時將士死傷,項冠倒不在乎,偏偏大多數是死於偷襲與埋伏,早已忍無可忍。


  「敵軍在南,殺過去!」將士中箭落馬中,項冠終於發覺敵人方位。


  搖毋余聽聞此言,面露邪笑,「換箭!」


  須毋此行未帶長兵刃,僅僅帶了弓箭與錘鏟,弓箭盡數交於台侯國兵。無需多問,憑搖毋余等人昔日對須毋的認識,已料到贈與的弓箭有古怪。


  趁楚兵奔來之機,越人換上衡山國之箭,拉弓射出。


  楚兵見箭雨稀疏,不由加快速度,未料其後又是一番大的箭雨。


  「呃——」


  此次將士中箭倒地,便再無掙扎之聲,氣息驟停,當場身亡。


  項冠起初並未注意此處,直至同乘一馬的將士被箭支劃破肩膀,便如失重的麻袋跌下馬背,瞬間身死。


  「見血封喉?!」


  楚國騎兵與越人齊齊驚呼出聲。


  「須毋.……夠狠!」


  搖毋余揪住箭尾,滿臉驚駭盯著箭頭乾涸的乳白色。


  嶺南之地有一木,名為箭毒木,其木汁液乳白,塗抹箭頭之上,無論多兇悍的野獸中之即死。


  「眾將當心,不可划傷皮肉!」搖毋余叫道。


  越人連連點頭,謹慎抽箭,再射向敵軍。


  楚軍迎面而來,傷亡慘重。項冠身體被箭矢劃過,心墜冰窟,原地不動等死,隨即發覺僅是劃破了鎧甲。


  本就被白日之事弄的心神不寧,項冠的戰意在這一刻終於被摧毀。


  「全軍東行,逃回大楚!」


  楚軍如臨大赦,匆忙調頭東奔。


  越兵趁勢跨馬,追於其後,不斷放箭。


  「項冠?如何不戰?項氏一族便是如此懦弱?!」越人不住叫囂。


  追襲一路,便有一路的楚軍屍體。越軍殺聲連天,一解白日戰敗棄城之辱。項冠心覺是奇恥大辱,卻無膽量回頭應敵,丟盔卸甲,不顧將士損傷,一騎絕塵.……

  未至半刻,越人便再看不到楚騎的影子,徹底被甩遠。


  「哼!逃命倒快。」搖毋余大仇得報,與華無害心滿意足率兵返回鍾離。


  梅鋗並未跟隨追敵,出黑暗中閃出,望著百姓四散的鐘離嘆息。


  「付先生之計當是如此,本侯早有所料,便未用此計。不料,須毋還是如此行事。」梅鋗搖頭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負芻淡言道,面無愧色。


  子時已過,鍾離城徹底為淮水所灌。大汗淋漓的須毋率將士趕至梅鋗身旁。


  「台侯,如何?若非此計,項冠精兵可絕不會如此不堪。」須毋自得一笑,「上次楚軍如此落敗,還是章邯定陶殺項梁。」


  「哼!」


  梅鋗滿肚子的埋怨,念及對方是為他解圍,再厭惡也未痛罵。


  「九江地大而近楚,自當動蕩,百姓受災應是常事。台侯無需為其哀痛。台侯不會當真以為可安為九江之主吧?」須毋笑著將鏟子遞給梅鋗。


  「楚兵已逃,要此物有何用?!」梅鋗袖手不接。


  「自是有用。」梅鋗笑道,「此番掘淮水淹九江之鐘離,楚地卻安然。台侯若欲痛擊楚軍,還需掘淮水以淹楚地。正值農時,淮水若泛,楚地必殃。」


  梅鋗思索片刻,接過鏟子。


  「本侯之危已解,金陵邑又當如何?」


  「台侯莫急,那二人攜大軍已至。」
……

  金陵江水大暗一片,雙方將士僅能憑藉夜空中微弱的星光見敵,瞳孔皆已擴散至最大。


  合傳胡害閉氣與眾將潛入阻攔的楚軍之下,企圖繞出重圍。


  楚軍未給越人機會,以多圍少,隨其一同潛下。


  廝殺來到水下,雙方皆是慢動作對敵,楚軍再英勇也無法憑藉氣力取勝。而越人則仗著越人劍術,屢屢刺中敵軍要害之處,任其墜入江底。


  合傳胡害周圍無數把劍刺來,猛然上潛,脫離圍攻。楚軍隨即而來。合傳胡害趁機奪過一楚軍頭盔,急速游上水面,吐濁氣呼清氣。


  楚人慾射,見是楚人頭盔,隨即停手。


  合傳胡害重新潛回水下與眾人糾纏,遇單則殺,欲眾則逃。追趕的敵軍漸漸無法閉氣,欲回水面,被合傳胡害尋到機會斬殺。


  越人學著合傳胡害,換氣殺敵交換無虞。偶有脫逃至水面的楚兵,因沒了頭盔,無故被己方射殺。


  舟上之人觀望到眼酸,始終等不到合傳胡害身死的消息,一個個急的在船板上徘徊。


  司馬龍苴總不見越人露頭,終察覺到了古怪。


  「定有越人裝成我軍!」


  將士隨即明了,「可當如何辨敵?」


  司馬龍苴思慮半晌,未有他計,亦不敢讓其他將士再下水犯險。


  「罷了!自此刻起,凡有露頭者,皆射殺之。」司馬龍苴無奈道。


  「這.……領命!」


  合傳胡害盪開楚人之劍,一劍刺破其喉嚨,費了太多力氣。雙腿擺動,急劃出水,剛剛呼吸一口,便見倒映這星光的群箭射來。


  「糟了!」


  合傳胡害急潛入水,水面雖減緩些箭勁,仍被刺破雙臂,鮮血流出。


  「此人便是合傳胡害,射殺!」司馬龍苴認出來者,大叫道。


  合傳胡害剛潛入水下不久,江面上箭支如玉而來。雙臂負傷,再躲避已經來不及!


  嗖嗖——


  以為必死之時,無數的箭支竟只是從他的面前劃過,未傷及他分毫。慌忙間,趁機再潛至別處。


  「莫要射其影!射近處!」司馬龍苴叫道,但為時已晚,暗罵這群將士不知水下之理。


  合傳胡害雖逃,其他越人與楚兵便不再幸運。被精準的箭支射成刺蝟,鮮血染紅江面。


  合傳胡害趁楚人注意在此地,不顧傷勢,游至包圍之外。流出的鮮血,扯成長長的紅帶。


  厭惡未散,夜色甚濃。


  合傳胡害扔掉頭盔,終游至小舟之旁,被包圍之外的越人拉起。


  「統領,此戰我軍……已敗。」


  越人哭喪著臉,未等合傳胡害安撫,數個大舟又朝此地駛來,不得不慌忙逃避。


  以大臨小,以多圍少,越人再無反擊之機。


  合傳胡害躺在舟中喘息,後悔未多打造子嬰所贈之物。


  「呵……當時與秦人比試騎術,劍術,便該再比水中之術,子嬰必不可勝。」合傳胡害苦笑道,「且先避逃,將士輪番划舟,以存體力。待甩開敵軍,再與本統領入水為戰。」


  「再入水?可……」越人知曉楚人之計,生怕憋死在水中。


  「正是,唯有此計。我軍不可勝,定要楚軍嘗些苦頭,以證越人非弱!」合傳胡害決絕道。


  越人有此心已久,雖懼然意決。


  半晌后,小舟終於甩開大舟,眾人皆倒在舟中,急於重整體力做最後一搏。


  楚軍雖追丟了敵軍,趁此間隙,重整陣型。


  「司馬統領,想必越人已脫逃,今夜不若上岸,奪下金陵邑。」


  「合傳胡害不會逃。項冠統領該是奪下鍾離,合傳胡害亦知九江將不保,定會拚死一搏。」身為將領,司馬龍苴清楚敵軍的心思,「待舟陣無虞,再尋越人!」


  合傳胡害脫衣繫於雙臂之上,與將士懷抱一物,泛舟沖向楚國大舟側翼。


  在被楚人發現的瞬間,棄舟再入水。


  「司馬統領,此刻該當如何?」楚軍問道。


  「哼,且由他去,越人無法鑿船。但看還有何小計。」司馬龍苴冷哼,靜立舟頭。


  若發覺越人,僅是亂箭肅敵,以靜制動。


  月漸東移,楚軍困意上頭,越人體力已至極致。江面上飄起破舟殘骸與無數箭支。


  忽然間,江水之西,不弱於楚軍大舟的船隊,破開江面急行而來。


  「越人有援軍?!」


  楚軍連忙打起精神,肅穆對敵,箭頭由對水面,變為對西。


  「此等陣仗,若非吳芮親至,必是鄧弱至此。」司馬龍苴倒吸一口涼氣。


  鄧弱是吳芮手下與須毋能力相當的統領,吳芮強過梅鋗,他所看好的統領不會輸於給他帶來麻煩的合傳胡害。


  兩軍漸近,面色凝重的司馬龍苴心猛的抽搐一下。


  敵軍舟陣前之人,非是鄧弱,而是相貌威嚴,氣場不凡的衡山國大柱國——吳程。


  吳程至此,與吳芮無異!


  「哈哈哈!衡山王真是下了血本,大軍至此,不怕呂氏趁機偷襲?」司馬龍苴故作鎮定,隔水叫囂。


  「呂氏.……無此膽。」吳程並不高亢,但極為沉穩的聲音傳來。


  司馬龍苴心中生火,楚國分明是國中最強,非是衡山國可比,但吳程這幅模樣,倒有種以強壓弱之意。


  「呵,呂氏未兵亦是情理之中。楚越交戰,若越敗,霸王便可直襲江陵,奪回叛臣封地。」司馬龍苴反譏道,「想來,此刻的呂氏怕是祈禱越人莫要輸的太快。」


  「試過才可知。」身材頎長的鄧弱站於吳程身旁,「此戰,王上有令。除了公子吳臣需守衡山,衡山國之人皆可入此為戰。須毋統領已率軍皆鍾離之圍,衡山餘下之兵,盡數再此!」


  「欲試便試!欲以多臨少勝楚,必嘗苦頭!」司馬龍苴受夠了「躲貓貓」,戰意正盛,「眾將聽令!誅殺吳程,鄧弱!」


  衡山兵亦待此時已久,眼看兩股南方強軍將要互相衝殺,合傳胡害忽重水中露頭。


  「呵!衡山王果然未至我等不顧,在下心領。」合傳胡害笑道,「鄧統領!楚軍已行舟不便,無需正面殺敵!」


  「此刻露面可是求死?本統領今夜便成全你!」司馬龍苴喝道,「側翼大舟殺合傳胡害,其餘眾將衝殺吳程!」


  合傳胡害朝楚軍啐了一口,重新潛回水中。


  臨近合傳胡害的側翼大舟調帆欲殺,卻發覺移動不遠后,便無法再追。


  「統領,這.……」


  將士發覺古怪,不敢貽誤戰機,三五越入水中,睜眼看去,不由大驚。合傳胡害不知何時,以鐵鉤將楚軍大舟盡數鎖在一起!

  楚人正欲皆解開,越人的短劍瞬間透胸而過。


  「鄧統領!可知如何為戰?!」合傳胡害再次露頭叫道。


  「在下心領。」鄧通會意一笑。


  司馬龍苴心呼不妙,「放箭退敵,全軍後撤!」


  楚軍雖領命行事,然舟頭舟尾大有不同,無法行動如前。若想速退,又因水底連接,莫名前與臨舟相撞。


  一舟動,數舟皆動,牽連之間,有大舟險些翻倒江中。楚軍大叫莫動,別處將士忍住動作,才堪堪阻止災難。


  因隊中變故,楚軍箭支大半射偏,無法損傷衡山分毫。


  鄧弱與吳城相試一笑,速命將士射箭,禮尚往來。不過,箭頭非是奔著舟上之人,而是穿插火把,直奔楚軍之帆!

  「越人!真是該死!」


  船帆沾染火箭,沾之即燃。楚兵為避箭,亦無法阻止,任由船帆大燃后落入舟中。一時間,濃煙滾滾,嗆至楚軍滿面淌淚,咳嗽連連,無法持戈再戰。


  舟中無水,無法救火,偏偏堅硬無比的黑心木極其易燃,舟中大火瀰漫,進而再蔓延至臨舟。本是黑暗的江面,驟然間成為一片火海。


  「咳咳.……速速入水!解開鉤連!」司馬龍苴俯身捂嘴咆哮。


  楚軍一為領令,二為避難,齊齊跳入水中。


  合傳胡害率眾人埋伏已久,楚軍剛入水,背後便是一劍。


  偶有脫逃者,慌忙游向鉤鎖處,左拉右扯,費勁全力竟無法解開。再回身時,越人之劍已至胸膛。


  司馬龍苴死瞪圍而不攻的衡山兵,此刻分明十萬大軍集結,他卻深覺孤軍為戰。出戰之時,還信誓旦旦取下梅鋗頭顱,楚國無人敢疑此言,亦從未想過他若處於危境,派遣何人來源。


  項羽被圍,可破釜沉舟,反敗為勝。司馬龍苴時常想也有絕地反擊,揚名天下之時。如今正是此機,他卻滿腦空白,無計可施.……

  「十萬大軍!何以至此!」


  司馬龍苴拔劍咆哮,欲殺吳程鄧弱,進退不得。若殺合傳胡害,這群越人倒會急速避開。空有將士兵械,卻無法殺敵,平生第一次遇到此況,亦從未想過當有此況。


  「吳程!鄧弱!合傳胡害!可敢與本統領廝殺一番?!」


  司馬龍苴滿目血紅揮劍大喊,頭盔落地,長發披散。


  「統領小心!」身旁將士見桅杆燃燒而倒,猛然將司馬龍苴撲倒至一旁,而那人卻被桅杆砸到口吐鮮血,被大火點燃。


  「啊!!」


  痛苦絕望的叫喊聲,傳到鄧弱之耳,惹得他一陣顫抖。


  「哈……想不到項羽手下之將,至死皆是如此令人生畏。」鄧弱輕笑道,饒有興趣看著火海中掙扎的敵軍,「昔日五將,英布稱王反出,鍾離眛,虞子期重傷,司馬龍苴若死於此,再可為項羽獨擋一面一人僅剩季布。」


  「不可大意。」吳程雖喜此言,仍提醒鄧弱,「項羽雖任人唯親,然其親族確非常人,皆可領兵為戰。何況,項羽手下還有周殷,呂臣之流。呂臣可是從陳勝時便率兵之將。此人恐非五將可比。」


  鄧弱深懂其意點頭,「想來司馬龍苴乃為前番攻秦不得,此番方急戰。若換旁人,無需呂臣,只需季布來此,合傳胡害亦早已身死。」


  「應是如此。」吳程點頭。


  「喂!二位便如此盼著在下身死?」二人一驚,之間舟前水面處,面目慘白的合傳胡害破水而出,幽怨望著他們。


  「這.……」鄧弱尷尬一笑,「合傳統領莫怪,我等僅是相商戰事。」


  鄧弱抬眼看了下兩軍距離,不由嘆服面前之人潛水之能。


  吳程見合傳胡害體力似至窮盡,連忙派人入水將其扶至舟中。


  泡於水中,皮膚本就坑窪,合傳胡害失血過多,兩條精壯胳膊足足尤顯瘦小。


  合傳胡害剛入舟中,頓覺體力一空,躺於二人腳旁,「莫要多言,楚人亦擅水,我軍早已無力。楚軍當棄舟而逃,諸位速速圍之。」


  「便依合傳統領之言。」


  鄧弱點頭,揮手指揮衡山大舟朝火海聚攏。


  吳程至此地便勝,免去將士死傷,心念是合傳胡害之功。不顧一國柱國身份,親自解開面前之人雙臂的衣服,擦拭乾凈后,撕扯己身衣裳,悉心為其包紮。


  「合傳統領無需擔憂,台侯定當無礙。」吳程安撫道。


  「在下未憂。」合傳胡害無力強笑,「須毋之名越人盡知,他若至鍾離,該是楚人不安。」


  合傳胡害被安置與舟室中,舟隊四散,漸漸將火海圍的水泄不通。


  舟上已無楚兵,衡山兵亂箭射水,換來一片片哀嚎聲與水中血花。


  唯有披散頭髮的司馬龍苴,雙手拄劍,眼神如垂死野獸般兇惡,「何人敢與本統領一戰?!」


  「楚人勇武,司馬統領又乃五將之首,在下不如。」鄧弱收起一切嘲諷,隔舟施禮。


  「呵呵呵……知曉便好。本統領不只是五將之手,還與霸王親如手足,霸王必會為本統領報仇。」


  狂笑之後,一道血光濺射火海中,魁梧的身形重重砸下。


  「唉,楚人仍如百年當年般樂於自刎。」吳程與鄧弱相識一笑。


  而彭城之中,項羽夢中乍醒,左臂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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