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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內鬥

  吳程撤軍后不敢由水路逃奔,率軍騎馬一路向南。


  吳程多次以為必死,會與合傳胡害一個下場,但始終未見楚軍追來。


  「許是周殷以為我軍撤至六城,故先行一步?」


  吳程皺眉思慮,項羽由金陵江水處入九江,當直取衡山國。周殷欲得九江必先佔六城,再在在九江境內搜尋他們的下落。


  「大柱國,我軍該往何處?」衡山將士問道。


  「最安之處便是最險之處!我軍繞至六城南。可夾於項羽周殷行軍之間,楚軍若攻衡山,我軍還可從后偷襲,以亂敵陣。」吳程決絕道。


  「我等從命!」


  將士齊聲應下,吳程稍感欣慰。梅鋗軍亂,而衡山國兵未亂確因吳芮之故,此外還因他亦姓吳。


  一個「吳」字可安軍心,若不是他,即便鄧弱在壽春,面臨壓城之敵,難保部下不會生異心。


  大軍安穩南行,吳程卻不知周殷之軍並未追來,非是急至六城。


  「嘖嘖嘖……」


  壽春之東,一老者攜兵而至,面容輕蔑行至周殷身旁,「周統領果真英勇多謀,堂堂衡山大柱國皆敗退於此。老夫佩服!」


  周殷險些咬碎鋼牙,不久前分明是追擊的最佳時機,偏偏被面前之人阻攔。


  周殷卻不能責罵,甚至不能表現出怒色,只因此人名為項纏。


  「項伯過譽。」周殷忍怒低身拱手,「延平亭大破搖毋余,華無害亦是大功一件。何況此戰在下並未強攻,乃是計取,算不得英勇。」


  「知此便好!」項伯毫不客氣譏諷,「楚軍素來以力攻伐,周統領此戰雖勝卻非是楚人行徑!」


  項伯攻破延平亭早便來至壽春附近,想看著雙方一番廝殺后再出手援之,不料此戰結束過快,未給他插手的機會。


  項羽欲讓周殷守九江,項伯早已心懷不滿,呂臣又發兵九江斬了合傳胡害,他必要再此戰中立功無算,才能壓制二者,日後可以繼續倚老賣老。


  「此言有理,在下有過。」周殷強忍殺意說道。


  項伯欲要再找茬,東方一股大軍奔來,為首者為項猷。


  「哼!區區陰陵今日才攻下,真令項氏子弟蒙羞!」未等項猷靠近,項伯責罵便已開口。


  項猷面帶血污,似是極其疲憊而來。


  「父親,周統領見笑,陰陵數日前才攻下,無法相援此地。」項猷尷尬一笑。


  「項統領受累。」周殷拱手回禮。


  「哼!」項伯眯眼四顧,極其不悅,「鄧弱屍身何在?」


  「這.……父親見諒。」項猷面帶愧色,「陰陵之地奇險異常,我軍起初無法窺全地勢,為鄧弱屢次偷襲。待到其後大軍攻伐,鄧弱軍已不知所蹤。」


  「廢物!區區陰陵有何奇險?」項伯罵道。


  周殷暗暗冷笑,父子二人一同來九江,攻破之地加在一起卻無他功大。


  「確是如此.……」


  二人並不理解,項猷滿臉委屈。


  他們還不清楚陰陵之地足以困住項羽大軍,正是楚漢之爭中因漁夫故意知錯地方的「項羽迷失道處」。


  「罷了,不談舊事。」項伯不欲讓兒子出醜太多,指著南方道,「衡山柱國吳程從此而逃,汝速速追之。」


  周殷正欲開口,項伯搶先一步,「周統領已殺台侯梅鋗,連此功皆要獨佔?九江地還需周統領守之,速去六城為妙!」


  「項統領跋涉而來,不可再……」


  「老夫與犬子同行可否?」項伯絲毫不退讓。


  周殷滿腔憤懣,氣的連連點頭,「好!便依項伯之言!全軍趕往六城!」


  煙塵揚起,破城還未修整的大軍便再次行軍,臨走之際皆回頭怒瞪項伯。


  啪——


  項猷的左臉腫起,忍痛朝著父親低頭。


  「荀晉鬧楚傷人之事,你脫不開干係!還不趁此機會立功一番?」項伯怒道,「鄧弱逃不出九江,定龜縮一處,可有懷疑之地?!」


  「父親亦是信兒子此前之言?」


  項猷忽然變委屈為狡詐,揮手叫部下端來一木匣。


  項伯匆忙打開,瞬然一喜,「鄧弱亦死?何不直言?」


  「周殷此番立下大功,恐無一人可與之相比。必讓其於霸王面前出醜才可使其挫其銳氣。」項猷笑道,「他若此番前去必心怨父親,必然對霸王說起兒子未殺鄧弱一事。霸王當心怨兒子,待查明后,必責周殷謊報軍情,九江之地日後由何人據守還尚未可知。」


  「哈哈哈,不愧是我項纏之子!」項伯開懷一笑,「既如此,你我父子再捉吳程,便可壓制周殷?」


  「不!」項猷搖頭道,「吳程脫逃壽春,本該周殷派人追趕,而周殷一欲心佔六城,不顧逃亡之敵軍。此為周殷之過,我等未插手此事。」


  「善!」項伯讚歎不止,姦邪一笑,「你我父子便於此地追殺越人殘兵,為大楚清掃敵寇。」


  「此舉亦是嘴上行事罷了。以霸王行事,此戰定無人可敵。然九江還需再亂些,以至小庄不得不從齊來此。至時,我項氏安大局,豈是旁人可比?」


  「可庄兒仍需對付韓地,韓地未定便分兵來此當是不妥。」項伯擔憂道。


  「如此再好不過。」項猷難掩喜色,「韓地之失乃是霸王將其交於一外人,因此才鬧出此等亂子。韓地無法輕易平定,正可告知霸王,天下之地還是交於項氏為好。鄭氏,周氏……不堪為用!」


  「如此周氏可壓,然呂清,呂臣父子又如何削之?」項伯對兒子刮目相看,連連問道。


  「斷腳之人不足為懼。戰事已起,秦國不會袖手旁觀,而呂臣還未告知密信。若霸王真遇秦人助吳芮,呂臣難逃罪責。」項猷不屑一笑,「此戰,子嬰既用越人削楚,我等便用越人削旁氏!」


  「此法是否太過?」項伯微有后慮,「呂清父子素有威望,以輕法謀之便可。」


  「絲毫不過,昔日之過必要人命以償,呂臣不死,此計不休!」


  項伯見兒子這般模樣,憶起一些舊事,欲再勸說之心瞬間消散。


  「罷了,那便讓呂臣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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