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謊言之王
唰——
權限轉移函的文本，在交接後，化為一抹無形的流光消失，回到【通行證】裏。
事實上，【通行證】本身並沒有實體，而是以最高權限者為坐標，置身於虛無縹緲的空間概念中。
尚國仁可以通過權限使用它，封印它，卻沒法讓它以一個具體形象為人所知。
看看無動於衷的左手，尚國仁多少有點詫異。
原本他還覺得能力相近的兩者有所關聯，結果，怪球對【通行證】根本沒什麽反應，當然，尚國仁也不會因此失望。
他原本都還沒弄清這球的全部功能，再多點能力就更是兩眼一抹黑了。
“兄弟？”
彼列注意到尚國仁在溜號，也沒動手偷襲，而是無害的招呼著。
被謊言之王喚醒，尚國仁看著友善的它卻幽幽歎氣：“兄弟，並非老哥不仗義，可誰讓泰瑞爾那家夥給的報酬太厚，讓我實在難以拒絕呢！”
“我不想自相殘殺。”
“我也不想，但你們頂多算是我的表親……”
彼列被尚國仁的說辭弄得一怔，若有所思的皺眉：“表親？難道是你……”
尚國仁比惡魔還卑鄙，趁彼列走神突然暴起，奔雷般的一腳踹在謊言之王的胸口，砰地一聲爆響，彼列幻化的瘦小身軀平行滑開，在地上刮出兩條長長的拖痕。
謊言之王以馬步穩住身形，雙手橫在頭頂，準確地擋下了追擊，再用力將尚國仁掀開。
“哎呦，不錯呀！”
聽著尚國仁調笑的讚美，彼列冷笑著向外膨脹，很快恢複地獄之王的本來麵目，它蟲豸般的口器蠕動著，發出嗡鳴般的嘶哈聲：“我可不是維帝恩，你就那麽自信能打的贏我？”
尚國仁大笑著衝鋒：“反正泰瑞爾的報酬我先拿了，打不贏我也不還祂。”
聲音未落，一大一小的敵對雙方就戰在一處。
沉悶的撞擊聲，大團大團的毒液、惡魔之王的咆哮以及尚國仁興奮的大笑，形成了巨大的音浪擴散。
黃沙隨著氣浪翻滾著蕩開，如同道道漣漪，才安定沒幾天的貧民們再次受到驚嚇。
一些人鴕鳥般把腦袋藏在破爛帳篷裏，撅著P股瑟瑟發抖；一些人帶上財物，拖家帶口的逃離卡爾蒂姆；還有一些人膽子大，拎著武器衝向戰場，意圖給予尚國仁有力的支援，結果在入口被海量的蛇人怪攔住，沒一會就死傷慘重，幸存者驚慌失措的逃向了沙漠，引走了部分怪物。
至於那些趁亂搶劫、趁亂盜竊的老鼠們，沒能逃過蛇人怪的嗅覺，被逐一搜出殺掉。
“嘶……”
一隻起碼是首領級的蛇人怪吐著蛇信，發出尖銳的低吼：“所有人散開，記住要按主人的計劃行事，不準有半點差錯……”
精英級的怪物應聲而退，眾多蛇人怪散成無數組，迅速消失在皇宮內外的陰影中。
首領怪側耳聽著戰場中心傳來的劇烈轟鳴，含糊的嘟囔了一句，斜眼掃了一下傳送陣的方向，也無聲退開了。
與此同時，巴斯廷要塞某個房間。
通體黑色卻泛著血紅色光芒的靈魂石漂浮在房間正中，莉婭正在媽媽的指點下，用體內的力量與之溝通，滿是不祥氣息的能量鎖連接彼此，無法辨別的褻瀆之語，無時無刻都在莉婭耳邊回蕩。
莉婭稍有分心，連接就啪地一下中斷，進而失去對靈魂石的控製。
“專心點。”愛德莉亞嗬斥著，她對女兒的不滿已經懶得掩飾，封印彼列的靈魂失敗，在她看來都是莉婭的錯，否則，靈魂石裏就有兩個地獄之王級的高質量靈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搶到了嫉妒之王那個相對殘次的靈魂。
倘若每次都這樣，迪亞波羅就算複活又有什麽意義？
不能成為至強的大魔神，毀滅之王這個謀劃了上千年的計劃就是失敗的，到時候，作為直接負責人的自己……
一想到這些，愛德莉亞就心火上湧，恨不能替代自己女兒成為主人複活的容器，至少以經驗來說，她來控製靈魂石絕不會像莉婭這樣吃力，每次都好想在走鋼絲，讓人心驚膽戰。
劈啪——
莉婭再次失敗，來自地獄的力量燒灼著她的靈魂和身軀，讓她每次動用都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很多時候莉婭都有種要被焚化的感覺。
正是痛苦讓她很難集中精神到靈魂石，何況，每次鏈接成功還有褻瀆之語在幹擾。
可即便如此，已經夠努力的莉婭，依然得不到愛德莉亞的關心，反而就像牲畜一樣被她驅趕著繼續的蹣跚前行。
“再來……”
愛德莉亞無視女兒的疲憊，聲色俱厲的訓斥著：“我跟你講過多少次？專心，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其中，不要胡思亂想，讓任何事情幹擾到你，聽不懂嗎？想想被惡魔殺害的凱恩，你就不想替他複仇嗎？沒有靈魂石，隻憑泰瑞爾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否則，這世界也不會被惡魔肆虐這麽多年，如今一勞永逸的關鍵，就掌握在你的手裏，莉婭，難道你要看著這個機會錯過嗎？”
“可是，它實在太難了。”莉婭牙根都咬出血，呼吸都好想在燃燒。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容易的。”愛德莉亞急的跺腳：“再來一次，快點。”
莉婭哆嗦著直起腰來，汗都來不及擦一下，就再次跟靈魂石發起連接，或許是疲憊到極點產生了幻覺，她依稀間似乎看到了滿天的血與火，一個看不清模樣的身影屹立在其中。
“好，你做的很好，再穩一點……”
愛德莉亞攥拳，輕柔的指點著女兒每個細節，突然間，房門被人砰地撞開，受驚的莉婭一個恍惚，鏈接就啪地崩斷了。
惡毒女巫差點氣瘋了，咒罵著看向來人。
“女士，泰瑞爾大人傳來信息，謊言之王再次出現，此時被尚國仁攔在卡爾蒂姆，需要你們立即前往支援。”
“說什麽？”愛德莉亞眼前一亮。
一溜小跑過來的傳訊兵，很吃力的喘息著：“謊言之王出現了，在卡爾蒂姆，泰瑞爾大人讓我通知你們去支援，記得帶上靈魂石。”
愛德莉亞的怒火迅速消失，剛剛還在懊惱錯失良機呢！馬上就聽到補救的可能，亢奮讓她智商明顯下降，甚至來不及問清楚具體緣由，就拽上昏昏欲睡的莉婭：“快，我們馬上趕過去，這次絕不能讓彼列再給逃了。”
“唔？”莉婭含糊的應，被扯的直趔趄，渾渾噩噩地跟在她身後，前往大廳的傳送陣。
傳訊兵送她們離開，嘴角微微上挑，發出的卻是輕浮的女聲：“愛德莉亞，是什麽讓你變得如此愚蠢？”
左右看看房間裏的擺設，隨手拿起桌上的日記翻翻，又不屑的丟開。
“你們的未來，命中注定會終結在卡爾蒂姆，主人已經猜到尚國仁那混蛋的來曆了，這次又聯合罪惡之王拖住了泰瑞爾，再加上潛伏在巴斯延要塞的我……哼哼，你們連一丁點逃生的可能都沒有。”
“哦，我現在該去物資倉庫一趟，饕餮之王怕都等的不耐煩了。”
偽裝傳訊兵的麥格坦蕩笑，臨出門時，聲音已經在幻術的扭曲下變成男聲，她整理著身上的裝備，埋頭匆匆而去，就像要塞裏的其他人那樣。
愛德莉亞沒想過會遇到陷阱，直到走出傳送陣，發現環境安靜的可怕，才有了狐疑。
遊目四顧，剛好注意到皇宮方向的煙塵，惡毒女物心中一動，拽上莉婭到集市邊緣往下方的卡爾蒂姆城區眺望。
逃難的人們、大呼小叫的衛兵、一些蛇人怪、不少罹難者的屍體……
女巫沒看出有什麽不妥，也對市集的蕭條和冷清有了解釋，不由嘲笑自己太敏感，將視線放遠。
皇宮那邊，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
比維帝恩還高不少的彼列，再加上使用寒冰巨人變身的尚國仁，僅僅是互毆的餘波，都是建築無法承受的，此前泰瑞爾帶人圍攻彼列打碎的建築，才剛修補了一半，這次，剩下的那些建築也沒能逃過一劫。
遠遠的，就看到尚國仁揪著彼列的脖子，將其輪起來風車般左右摔，前後摔。
沉悶的巨響，仿佛滾雷般震耳欲聾，彼列痛苦的咆哮聲都給鎮壓下去了，謊言之王也不是沒有還擊，可在不時爆開的電流麵前都無功而返。
惡毒女巫看的哆嗦，亢奮的嘟囔：“摔死它，再用力一點。”
回頭看向莉婭，見女兒一副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不由得惱火：“你在幹什麽？等尚國仁幹掉彼列，還得你去把它封印起來呢！”
莉婭狠掐了自己一把，讓劇痛驅走精神的疲勞，勉強道：“我會做到的。”
“哼，如果你這次再讓彼列逃……”愛德莉亞的警告剛說了半截，就看到天色在瞬間陰下來，不由悚然而驚。
猛地扭回頭，便看到彼列碩大的身軀飛起來。
下一刻，尚國仁屈膝竄向高空，兩隻三米長的寒冰大手像鉗子般抓住彼列的身體，而後以難以想象的方式旋轉起來，兩個龐然大物高速盤旋時，連空氣都給扯了過去，呼嘯的氣流卷起黃沙，在轉眼間就形成了一道直達天際的龍卷。
可怕的吸力扯著雜物、殘骸、甚至是來不及躲避的人，把它們扯離地麵。
連卡爾蒂姆城郊，位於高崖的市集都受到了影響，愛德莉亞下意識抓住柵欄，才勉強穩住身形，沒有從懸崖邊摔下去，隻有裙擺隨風抽筋般嘩嘩作響。
她張大嘴巴，可還不等成功地發出驚呼，尚國仁已經攜著彼列轟然落下。
剛剛成型的龍卷被生生砸碎，吸力陡然變為斥力，夾雜著大量沙土向四周散開，此前被卷在其中的雜物四散紛飛。
愛德莉亞倉促捂臉，就給迎麵的風暴掀翻出去，跟莉婭兩個滾成一團。
風沙肆虐，卡爾蒂姆以及附近的一切，都給潑上一層厚厚的沙子，愛德莉亞灰頭土臉的爬起來，這才發現，高崖都好像被削掉了半截，原先突出去的絞索架已經徹底消失了。
“彼列呢？”
愛德莉亞邊揉眼睛邊吐沙子，卻依舊忠心耿耿的替主人操心，這種精神足以媲美忠於我大清的奴才，當然，比奴才裏最出彩的那些還有一定差距。
風暴隨著時間漸漸平息，愛德莉亞忠於找到彼列。
這位讓泰瑞爾等人吃足苦頭的謊言之王，如今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插在那兒，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巨大的豁口和噴薄的體液。
“死了？”愛德莉亞有些不敢相信，仔細辨認才看到彼列蟲腹上的尚國仁。
惡毒女巫心裏一鬆，連忙拽起四肢無力的莉婭：“快，我們快點過去，彼列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