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自歎弗如！
孔昔老祖的閉關養傷之地，極為隱密，整個醫聖山，也就隻有司天祿這個掌教才知曉相應地開啟進入之法。
九百年前，當孔昔老祖預感到自己已然無法強行鎮壓並祛除體內的蠱毒後，便直接以龜息之術將自己體內的一切生命波動收斂封禁。
借以來延緩蠱毒的發作速度，也為自己爭取足夠多的時間來研究體內蠱毒的毒性以自救。
所以，在啟動龜息之術前，為了以防萬一，孔昔老祖曾與司天祿做過約定。
往後數年，除非是孔昔老祖自己祛毒破關而出，又或者是醫聖山遭遇到了毀山滅門之危，司天祿不得冒然進入秘地驚擾。
現在看到司天祿不宣而至，孔昔老祖不免有些心神不安。
直以為是那些毒仙開始攻山破陣，危及了到了整個醫聖山的安危。
“老祖稍安勿躁！”
見孔昔老祖神色有些激動，身上的氣息波動竟也隨之紊亂不寧，司天祿心中一緊，連忙出聲寬慰：
“山門內的危機已解，所有毒仙還有叛逆皆都已然伏誅，老祖可放安心！”
說著，司天祿便將之前發生在山門內外的一切，全都輕聲向孔昔老祖稟報講述了一遍。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仍在高台之下靜候的李永年與夏憶雪，恭聲向孔昔老祖稟道：
“那位永年小友醫術精湛，尤其擅長毒、蠱之道，所以弟子便擅作主張，將他請來為老祖診斷一二。”
“若是因此驚擾到了老祖，還請老祖恕罪！”
司天祿低頭躬身，恭聲向孔昔老祖請罪。
孔昔老祖聞言，這才抬頭向高台下望去。
剛剛從龜息之術中掙脫清醒，元神感知還處於一片混沌不明之態，所以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李永年與夏憶雪的存在。
現在聽到司天祿講述介紹，孔昔老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開聲交待道：
“既是我醫聖山的救命恩人，豈能如此怠慢，還不快去把兩位小友給請到近前來？”
聽到孔昔老祖的吩咐，司天祿連忙躬身應是。
不過，在回身去請李永年與夏憶雪二人的時候，心中的不安感越發濃鬱。
他本身就一位醫術極為高明的仙醫，自然也有留意到，孔昔老祖神色氣息的諸多不對。
而且，自孔昔老祖清醒過來之後，竟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李永年與夏憶雪二人的存在。
正常情況下，以孔昔老祖巔峰太乙金仙境的修為實力，這種情況是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
可是現在，他卻切切實實地發生了，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孔昔老祖的身體，怕是已經病入膏肓，連元神感知都變得有些混沌不清，沒有先前那般敏銳了。
看樣子，他之前的預感並沒有錯。
哪怕是曆經千年，孔昔老祖也沒有成功將體內的毒素給完全祛除，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絕對不是什麽好現象啊！
現在司天祿已然在心中慶幸，慶幸自己沒有顧及臉麵，及時把李永年給請了過來。
否則若是一直這樣一管不顧，可能最後連孔昔老祖什麽時候毒發殞落，他們都還一無所知，被蒙在鼓裏呢。
“現在，也隻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李永年的身上了，就是不知他是否真有辦法可以助孔昔老祖渡過這次災劫？”
司天祿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他也不能確定李永年到底能不能救得了孔昔老祖。
不過現在，在孔昔老祖不能自救的情況下，整個太郯界域，司天祿所能找得到且醫術還在他之上的仙醫，也就隻有眼前的這個李永年了。
若是連李永年都沒有辦法為孔昔老祖解毒，那司天祿可就是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深吸了口氣，司天祿緩步走到李永年的近前，滿是期盼地看著李永年，悄然傳言道：
“李小友，我觀老祖的狀態似乎極不理想，不出意外的話，當年的殘毒並未完全排出，而且已入髒腑，甚至連神魂識海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接下來就要拜托你了，請你務必盡力診治，事後無論結果如何，我醫聖山都必有重謝！”
為了照顧孔昔老祖的顏麵，這些話，司天祿不好當著孔昔老祖的麵前直言，所以就隻能這般悄然傳音拜托懇求。
李永年聞言，衝司天祿微微點頭，投給了他一個放安心的眼神。
然後，二人就隨著司天祿一起，緩步登上高台，及到孔昔老祖的近前，同時拱手見禮。
“晚輩李永年，見過孔昔老祖！”
“紫薇宮夏憶雪，見過孔昔老祖！”
孔昔老祖靜坐於原地，身形似乎已然不能自如行動，隻能衝著二人點頭回禮。
“夏宮主有禮，能夠見到夏宮主恢複如出，且修又更是大為精進，真是可喜可賀！”
目光在夏憶雪的身上稍作打量，孔昔老祖就大概判斷出了夏憶雪當前的修為進境。
看到夏憶雪不但舊傷完全恢複，就連修為也在成功破境進階到了中階太乙金仙境。
孔昔老祖在麵露驚異之色的同時，也不免為夏憶雪的機緣開懷不已。
做為一名純粹的醫修，再沒有什麽能比看到自己以往無力救治的病人，又完全恢複出現在自己的跟前，更能讓人欣喜雀躍的了。
哪怕，這個病人並不是被他醫好，孔昔老祖也是一樣欣喜開懷，由衷地替夏憶雪高興。
夏憶雪自然也感應到了孔昔老祖神色之間的關懷欣喜之意，心中一暖，連忙躬身向孔昔老祖道謝：
“這還要多謝前輩當年仗義出手，助晚輩穩固了體內的必死之傷，同時又傳下了龜息秘術，這才讓晚輩得以苟活延命！”
這話並不是客套，而是夏憶雪的誠心之語。
夏憶雪自己也很清楚，當年若不是在重傷之時正好遇到了路過廣寒界域的孔昔老祖，她可能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一命嗚呼，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與李永年相遇了。
雖然孔昔老祖的龜息之術，並不能直接祛除【碧焱噬心蠱】，也不能讓她體內的致命傷勢及妖毒侵害完全中止。
但是卻也因此讓夏憶雪在無盡的睡沉之中，挺過了漫長的千年時光。
這份恩德，夏憶雪也一直都銘記於心，始終都未曾忘懷。
旁邊，聽到夏憶雪與孔昔老祖二人之間的敘舊之言，李永年不禁意外挑眉。
一直以來，李永年都以為夏憶雪當年遇到的那個孔昔老祖是個冒牌貨。
騙了夏憶雪的診資不說，還讓夏憶雪承受了整整一千年的病痛折磨不能自拔，簡直就是一個庸醫無疑。
可是現在看來。
當年夏憶雪所遇到的那個孔昔老祖，竟還真就是他本尊無疑。
而孔昔老祖從夏憶雪手中所收取的診資，似乎也可以用醫修行醫救命的規矩，是為了卻醫患之間的因果牽連來解釋。
可是，讓李永年感到極為納悶兒與不解的是。
夏憶雪身上的魔、毒、蠱、病、傷，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想要根治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麽難度啊。
為什麽身為仙界第一醫修的孔昔老祖，當時卻對之束手無策，甚至還想出了那種隻能拖延時間的龜息療法呢？
難道仙界這些醫修的醫術，已經落寞到如此地步了麽？
李永年心中不免起了幾分疑惑。
如果說，這就是仙界第一醫修孔昔老祖真實的醫療水平的話。
那李永年倒是一點兒也不會再奇怪，為何仙界有整整十萬餘年都沒有再出現過一位至尊醫修了。
“這仙界的醫道傳承，該不會也出了意外，有了斷層了吧？”
有了下界在醫仙穀時，看到他們因為傳承斷絕而從一品仙門跌到三品仙門的經曆。
李永年的心中不免有了類似猜測。
不然的話真是很難解釋，為何仙界這些醫修的醫道水平，全都普遍不高？
很多在李永年看來很容易醫治根除的病症，可是到了仙界這些醫修的手中，卻是千難萬難。
此時，孔昔老祖的目光也從夏憶雪的身上挪移到了李永年這邊，隻聽他輕聲言道：
“剛剛聽天祿提及，李小友雖是新仙，卻醫術過人，尤擅醫治毒、蠱之傷。”
“若是老夫所料不差，夏宮主身上的五毒之症，應該就是被李小友出手醫治根除的吧？”
看到夏憶雪與李永年之間的關係非俗，孔昔老祖自然就有了相關的推測。
“前輩慧眼。”李永年坦然承認：“當時晚輩剛剛從下界飛升，機緣巧合之下，正好與夏仙子碰到了一處。”
“見夏仙子體內，竟然匯聚了魔、毒、蠱、傷、病等五種都足以致命的混合病症，不由見獵心喜，就試著替她診治了一番。”
“結果總算是沒有出了什麽意外，也算是沒有辜負了夏仙子的信任！”
孔昔老祖聞言，不由連連點頭。
能夠把夏憶雪體內的傷、毒狀況說得這般詳盡，足見李永年並沒有撒謊，他是真正出手為夏憶雪診治過的。
尤其是聽到李永年提到“見獵心喜”這四個字的時候，孔昔老祖看向李永年的目光也變得越發順眼。
看到疑難病症，就忍不住想要醫治祛除，這正是他們醫修一脈的職業特色。
也隻有那些真正醉心於醫道，時刻都想要提升自己醫道水平的正統醫修，才能一直保持這種激情奮進的向上心態。
千年之前，妖魔災劫驟然爆發，若不是當時孔昔老祖心念醫聖山諸多門人弟子的安危，想要盡早趕回太郯界域救援。
否則，麵對像是夏憶雪體內這種極為罕見的五毒病症，孔昔老祖也不會隻留下一套龜息之術，就匆匆離開。
“不錯，真的很不錯！”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你能將夏宮主體內的五毒病灶完全拔除，且又不傷及夏宮主根本分毫，就已然勝過老夫太多了。”
孔昔老祖極為滿意地看著李永年，坦然承認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甚至還對李永年的醫術讚歎不已。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哪怕是沒有親眼看到李永年為夏憶雪醫傷療毒，僅是從李永年幾句簡單而專業的講述之中，孔昔老祖就已然對李永年的醫術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
而且，夏憶雪身上的氣息也騙不了人，紫薇宮的宮主，身份尊貴至極，也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對他們撒謊。
“當年老夫路過廣寒界域，雖然心憂山門，著急回歸太郯界域，可是在為夏宮主診治的時候，卻是也沒有半點兒疏忽懈怠。”
“隻是那時，哪怕是老夫竭盡所能，也始終都沒有辦法在確保夏宮主性命無憂的前提下，將她體內的五毒病灶完全解除。”
“最後也隻能退而求其次，傳下了一套龜息秘術，助夏宮主延緩病發的時間，以待有至尊強者回歸再做計較。”
“所以，相較而言，老夫的醫術不僅不如小友，而且還相差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啊！”
對於夏憶雪身上的特殊病症，孔昔老祖印象極深。
哪怕是已經時隔千年，他也沒有遺忘半分。
當時他確實沒有一點兒辦法可以為夏憶雪解除體內的致命毒傷，否則他也不會隻傳下了一套龜息秘術就直接離開。
事實上，不止是千年之前，哪怕是現在，若是再遇到同樣的狀況，孔昔老祖也依然是束手無策，不敢輕易出手。
所以，現在看到夏憶雪體內的五種致命病症皆都已經被完全清除。
且夏憶雪非但沒有被傷到仙基根骨，更是還因禍得福修為大進，直接晉級到了中階太乙金仙境。
孔昔老祖才會覺得這般驚詫，並自歎弗如。
“前輩言重了，晚輩隻是碰巧對蠱、毒之道有些研究罷了，可不敢與前輩相提並論！”
李永年持手自謙。
對於孔昔老祖能這般坦然地承認自己技不如人的寬廣心態，也是佩服不已。
之前司天祿還真是沒有胡言，這位孔昔老祖的性格確實是極為寬囿祥和，沒有一點兒身為仙界第一醫修的姿態與架子。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技不如人也不會死要麵子，死不承認。
更不會對比之更為優秀的仙醫生出謀害、覬覦之心。
不得不說，這才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醫修該有的胸懷與心態。
也難怪，若大一個仙界，萬千醫修之中，也隻有這位孔昔老祖能夠脫穎而出，成為十萬年來，仙界公認的第一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