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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狠人(二)

  那頭公豬本是在山間被放養了的,已經有幾年了自然也有了野性。


  它已經把前麵兩個蹄子上綁的豬蹄扣兒給掙斷了,便在那案子上半爬了起來,那被插進去了的小半截的殺豬刀順著刀身就往下滴著血,而它依舊嚎叫著,露出兩根白森森的獠牙。


  哎喲喂,此時那頭豬跟什麽似的呢?便跟一個,呃,豬裏的戰神似的!

  可是再反觀那幾個殺豬的人,那個殺豬的剛才殺豬那真的是用了全力了。


  可是刀隻紮進去了一半,那豬一晃腦袋便把他閃了一下,他手上的刀也鬆開了,人收勢不及直接就鑽到那案子下麵去了。


  至於在案子旁按著豬的那幾個人就更是不堪了,他們就是過來幫忙的,此時那豬一掙脫他們先被嚇毛丫子了。


  有兩個歲數大的敝帚自珍,怕這頭已經有了野性的豬傷到了自己,人家邊說著“這咋整”人家就邊往後退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歲數大的這兩個人,中國人那都是有祖訓的嗎?


  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那危險的事兒可不光是指要坍塌的大牆,但凡危險的事兒那可都算的,那要是被這頭豬咬了一口,那也絕對算的!


  這時倒時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眼見豬要逃卻依舊在奮力按著,可是就他那百斤掛零的體重和那三百來斤的大肥豬比起來嘛,毛毛雨嘍!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本是旁觀的士兵之中有一個人卻“噌”的一下就躥上去了。


  這時至於別人,不管是現場的老百姓還是其餘來抓豬的士兵那眼睛都看直了卻哪有一分一毫的反應?


  他們眼見著那士兵衝上前去一蹲身就在那案子下麵了,那頭豬正從案子上把頭探了出來,而他卻已經雙手抓住了那把殺豬刀的把柄,然後用起全身力量猛的就往上一挺!

  所有人就看到那把刀終是在那豬的幹嚎聲中打著斜齊根沒入了那豬的脖頸之!


  可到了這時還沒有完呢!

  那頭大公豬的生命力那也真是頑強嗬!


  那豬又一甩頭,那個已是蹲到案子下麵的士兵的手便鬆開了,而這時所有人就見眼前一花,那士兵手中竟然又多了一把近兩尺長的刺刀來。


  而他這一刀貼著剛才那把殺豬刀的位置就又捅了進去!


  就這一刀可比剛才那一刀痛快多了!


  因為這名士兵用的本就是繳獲自日軍的刺刀。


  須知道,就時下中國一年才能造出多少噸鋼鐵來啊?

  並且,那造出來的鋼鐵的質量和日本鋼那也是比不了的。


  否則,那號稱“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的”29軍又怎麽可能連刺刀都用不起?


  就這名士兵手中的刺刀比殺豬刀好使,那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他這一刀下去,便又是“噗”的一聲,這回再看那頭豬一下子就老實多了。


  而這時再看那個士兵卻又伸腳把旁邊的那個木盆子一勾,與此同時他已經高喝道:“按住豬,不要豬血啊?”


  到了此時才有人反應了過來,旁邊幫忙的人有上前的了,有兩個士兵也跑上前來了,而這回他們再按那豬時那豬的掙紮就已經弱了下來。


  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殺豬也是如此啊。


  殺豬那也是一個技術活,殺豬要求的那是一刀準,一刀捅進去就切斷了那豬的大動脈,隻要一放血那豬還掙紮個什麽。


  殺豬最忌諱的那就是一刀沒把豬捅死,豬那沒捅死那還不掙命?就那上百斤的豬一掙紮起來,幾個人能按得住?


  這時那個士兵眼見那木盆子也到了,他用力一抽自己的那把刺刀,然後旁邊的人就見那豬血如同紅色的泉水般便從那刀口處噴了出來,卻是把那木盆子撞了個“duang”“duang”直響!

  到了此時,這才算是把這頭肥豬殺完了,而所有人看向那個士兵的目光就已經變得不同了。


  人不就是這樣嗎?你行的我不行,那我就佩服你!

  而且這個士兵看起來貌不出眾的,就那體格子雖然不能說瘦如麻杆兒可是比那按豬的老百姓還要單細一些呢。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就他這殺豬的本事,你說旁人怎麽可能不佩服他?


  而此時那個士兵對別人的目光卻不以為意,他把那正順著血槽往下滴血的刺刀在那豬身上蹭了蹭,自己卻是往後退去了。


  “哎喲,這位小兄弟,不,這位老總,您看您這豬殺的,看你這麻溜勁兒,您這得殺了多少年豬啊!”這時那個殺豬的便湊上來了。


  他在鎮子裏有一個外號,叫作“胡一刀”,胡自然是他的姓了,他殺豬從來那都是一刀的,可今天他卻真的就丟了醜了。


  在他看來,若不是眼前這東北軍的小兄弟出手,那今天自己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要說那豬嘛,再凶,最後也是難逃一死的,那就是他拿刀捅不死又如何?這跟前兒不還有帶槍的士兵嘛,大不了一槍把這豬打死也就是了。


  可話卻不是這麽說的。


  中國人殺豬,其實也不光是殺豬,就是殺雞鴨這樣的家禽那都是有傳統的,殺這些東西必須要先放血!


  為什麽要先放血?


  一方麵,就現在這物資匱乏的年代,那豬血也是好吃的啊。要是哪個殺豬的把豬血給白白糟蹋了,那還能叫殺豬匠了嗎?


  而另一方麵,隻要把血放出來,那豬肉才正常的顏色,若是那血放不出來,那就叫“捂血”,那殺出來的豬肉顏色都不是色(sǎi)兒,就都跟那豬血脖肉似的。


  那要是把這種豬肉雞肉啥的拿到集市上去賣,知道的是殺是沒有把血放出來,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瘟死的病豬病雞呢!

  此時那年輕士兵眼見著這個殺豬的來跟自己套近乎卻也隻是動了下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然後他也不看眼前這個殺豬的,卻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旁邊看著自己那幾個士兵。


  那幾個士兵也正看著他,有的士兵的目光是佩服的,有的士兵的目光多少是有些震驚的,而先前說話的那個班長看向他的目光則是有些矜持的。


  為什麽是矜持的?那是因為心裏多少是有些佩服他的,可是卻絕不可以在目光中露了怯。


  此時這個年輕士兵無疑讀懂了班長目光之內的含義,這時他才看了一眼那個正在討好自己的殺豬匠道:“我用刀捅豬一般,倒是用刀捅死了些個日本兵。”


  說完了他卻又是把自己手中的刺刀在這個殺豬匠圍在身前的破布上蹭了蹭。


  他蹭的是那麽不以為意,可是就他這個動作讓原本看向他的那頗有些複雜的各種各樣的目光都統一了,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種敬畏或者驚懼之色!

  因為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麵,這個士兵用刺刀剛剛刺死了一名侵略者,然後人家也是象現在這樣雲淡風清的就在那侵略者還熱乎的身體上蹭著刺刀上的血!


  那年輕士兵無疑又注意到了眾人目光的變化,然後他不再吭聲站回了隊列,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我能把他們嚇住嗎?那個年輕士兵心中不以為意的想,而他,正是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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