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0186 善後
闞龍村的周圍已經被夏國士兵封鎖，最後幾名倖存的馬仔垂頭喪氣得被特戰隊員們帶了出來。
還有一批戰士正在收斂現場的屍體以及走進村民家中進行說明。
洪濤和高陽站在村口，靜靜得看著這一切。
「這次沒想到抓到個大魚！」洪濤嘆了一口氣，「只可惜，內地的接頭人給跑了！」
被抓的馬仔們一點兒抵抗都沒有就交代了來龍去脈，原來是毒梟妄圖打通內地通道而約人前來談判。
毒梟方面的領頭人已經命喪高陽槍口之下，但是內地的那位接頭人卻早一步溜之大吉，讓洪濤徒呼奈何。
高陽倒是很看得開：「事情哪裡有十全十美的？現在關鍵還是要把那兩支流竄的隊伍截住，這麼多的血債，可別讓他們跑了！」
「放心，我已經向上級求援了，他們跑不了！」洪濤朝高陽伸出手鄭重道，「高先生，感謝您的幫助！」
「別客氣，我們是一家人，我也是為了給老郭他們報仇！」
「老郭……」洪濤雙眼微紅，「我剛進新兵營的時候，老郭是我的班長，沒想到……」
高陽也沉默。
「高陽，我剛回來時間不長，還沒機會去老郭家看看，這些錢，你幫我帶給他家，算是戰友們的一點兒心意！」洪濤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布包，塞進高陽手中。
「一定帶到！」高陽捏了捏，知道裡面都是疊好大錢，也不矯情，貼身放好。
「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過兩個小時，直升機就會來，我就不給你送行了，提前祝您回程平安，敬禮！」洪濤向高陽立正，來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保重！」高陽還以軍禮，然後跳上洪濤的吉普車，順著山路離開。
……
三十六小時之後，高陽終於回到了李家莊園，疲憊欲死的高小爺一頭扎進卧室呼呼大睡，天昏地暗。
對著那些販毒的武裝分子，高陽在實力上是碾壓的。
但是這並不代表高陽不需要耗費精力。
老郭、小曾等戰友的犧牲，是高陽心中永遠的刺。這一次單槍匹馬乾掉對方一批有生力量，只能緩解他心中的仇恨，卻無法消除。
什麼時候，他能夠徹底把那位逍遙法外毒梟的勢力連根拔除，才能得到心靈的徹底平靜。
這一場殺戮，似乎在把高陽的內心推向更灼熱的深淵，許多平時偶爾才會想起的傷疤瞬間清楚起來。
睡夢中，戰友犧牲的場景一次次循環播放，血與火交融讓高陽心如滴血。
他試圖伸手去救下戰友，但是徒勞無功。
他試圖將敵人殺乾淨，但是畫面中的敵人卻越來越遠。
這一刻，他無能為力。
痛苦和憤怒在他體內燃燒，連續幾天的長途奔襲和不惜體力的付出帶來的疲憊，終於在體內爆發了。
忠叔和李妙妃不止一次從高陽的屋外經過，都能聽到他低吼又或者是夢囈的聲音。
「忠叔？他怎麼了？」李妙妃沒有推門，但是心中微微焦急。
忠叔畢竟是人老成精，摸摸下巴緩緩道：「回來的時候，小陽子的表情和情緒就不大對頭，現在看，應該是睡魔怔了！」
李妙妃有些慌：「會不會對心理造成影響？」
忠叔看了小姑娘一眼道：「唉……聽說小陽子可是當兵出身，怕是有些事兒心裡過不去吧？」
李妙妃瞬間想到高陽第一天來到家裡，在餐廳吃飯時候的狀況。
想來，桃花眼兒心裡應該有些無法排解的東西。
這次任務更是聲勢浩大，直接在烤肉趴上登上直升機。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李妙妃拿出備用鑰匙，擰開高陽的房門。
「妙妃啊……不行就叫我啊！」忠叔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走開了。
……
李妙妃走到高陽床邊，輕輕坐在床的邊緣，美眸流轉。
床上的高陽蜷縮成一團，貼身的白色汗衫已經被汗水打濕。高陽的頭髮早就成了一綹一綹，貼在額頭。
發抖……他在發抖？
李妙妃蹙起雙眉，伸手去摸高陽的額頭。
嘶！好燙！
他在發熱！
「呃……我殺了你們！」床上的高陽忽然低吼起來，身子不由自主得開始扭動，表情驟然猙獰。
李妙妃大驚，知道高陽又進入了恐怖的夢魘。
可是……她該怎麼做？
堂堂的斯坦福藥學高材生此時六神無主。
「高陽！醒醒！」李妙妃鬼使神差得去推高陽的肩頭。
做噩夢的時候，一推就會好，這是許多人的生活經驗。
但是，下一刻，李妙妃就後悔了。
在睡夢中，高陽似乎也保持著全身戒備，在李妙妃觸碰到他的一剎那，高陽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李妙妃驚呼一聲，高陽的雙眼霍然睜開。
李妙妃如同墜入南極的古海。
此時此刻，高陽的雙眼一片血紅，雙手已經扣住李妙妃的脖子，無與倫比的力量正在收緊。
「咳咳……救……救……」李妙妃想要呼救，卻無法出聲。
絕望，湧上她的心頭。
和高陽相處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滑過。
……
東海大學的球場上，高陽曾經突然情緒失控，對籃球隊的學生大打出手。
「幾個月前，我和別人打了一架，受了點傷兒，還沒痊癒，這是創傷反應，不用擔心……」
李妙妃還記得高陽當時確定的眼神。
可是現在……
淚水從眼眶中滾滾滑落，順著臉頰流到高陽的手上。
眼前越來越模糊，生死之間，李妙妃用盡最後的力氣，胡亂抓起一樣東西砸在高陽頭上。
高陽驀然痛呼一聲，像是被針扎了一樣，雙手從李妙妃的脖頸上彈開。
下一刻，他在床前縮成一團，雙眼沒有焦點，像是毒癮發作，全身無處安放的癮君子。
李妙妃趁著這個機會爬到一邊，大口呼吸著。
生死之間是什麼感受？
李妙妃瞬間明白了。
剛才只要高陽再多用一分力氣，她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現在，她對於床前的那個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
高陽……根本不像高陽。
此時的高陽，彷彿是陷入機關的小獸，絕望而無助。
他的眼神不再犀利，他的嘴角沒有淡定的笑容，他的身體也不再挺拔……
她還想起了高陽乘坐直升機離開之前的篤定和自信。
可是現在，床前的那個傢伙和揮手間，強敵灰飛煙滅的超級保鏢，哪裡還是一個人？
一股悲傷湧上李妙妃心頭。
「高陽……」她輕聲呼喚著幾米外的男人。
窗帘拉著，隔絕了陽光，一束漏網的光線從窗帘的縫隙擠進來，斜斜得落在地面上，細小的灰塵飛舞著，高陽在光線的後方，慢慢安靜下來。
「妙妃……」高陽的聲音無比虛弱。
「是我！」李妙妃陡然激動起來，蹭著地板撲倒高陽面前，一把摟住了他。
「你怎麼樣？沒事了么？」李妙妃雙臂環繞著高陽的脖頸，雙手插進他的頭髮中。
濕漉漉的……那是汗水。
「我剛才怎麼了？」高陽終於恢復了平靜，思維慢慢活躍起來。
「你做噩夢了！」李妙妃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道，「沒事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哦！」高陽有氣無力得應了一聲，靠著李妙妃的肩膀沉沉睡去。
李妙妃慢慢得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地上，背靠書桌，高陽順勢緩緩倒下，靠著她的大．腿，沉浸在深沉的夢境中。
一隻手伸進高陽的髮絲，另一隻手拿著紙巾替他擦拭額頭的汗水。
「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什麼都忘了！」李妙妃看著安靜的高陽，緩緩閉上眼睛。陽光照著他們的側臉，整個場景凝固成了一副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