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0236 談心

  警方處理事件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過了一個小時，事實調查清楚，高陽就離開了警局。


  東海二院方面也報了警，雙方情況這麼一對，高陽直接拿著郭芷君的錢包回病房了。


  郭芷君把錢包死死抓在手裡，低聲道：「錢包是我考上高中的時候，哥哥送給我的禮物！」


  「就算錢沒了，錢包也要在！」


  「芷君，錢不夠就跟哥哥說，別把我當外人！」高陽認真道，「你哥不在了，我就是你的親人。」


  「嗯！」郭芷君用力點頭，「哥哥，那些小偷是不是過不了多久又會放出來？」


  高陽想了想，很無奈得點點頭。


  郭芷君慢慢攥緊拳頭。


  「太可惡了，病人的救命錢也偷！」


  「確實可惡，不過哥哥已經替你教訓過他們了，最起碼三個四個月，他們都不敢做運動！」高陽下手的時候，心中有數，人雖然不至於死，但是活罪肯定是免不了的。


  內臟受創移位，足夠他們喝一壺。


  郭芷君把錢包里的三百元現金貼身放好，錢包則放倒櫥櫃的最裡面的角落。


  「這些混蛋小偷兒偷病人的錢，就是害命，他們都該判死刑！」郭芷君憤憤然道。


  畢竟，自己的錢包差點兒就永遠跟她say　byebye了，高陽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表示理解。


  「是！說得對！」高陽微笑跟帖。


  郭芷君是聰明孩子，否則也不可能考上震旦這麼碉堡的大學，她看到高陽的表情，知道這位大哥從心裡不贊同她的想法。


  「陽哥，我說得不對么？」郭芷君依然很憤怒，「小偷，抓住就槍斃，人販子，抓住就槍斃！我看誰還敢犯罪！」


  高陽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郭芷君的身世。


  她是郭家撿來的孩子！

  具體狀況，老郭沒跟他說過，但這裡面有沒有那些令人髮指的犯罪呢？


  或許，郭芷君就是一個被拐賣的女孩。


  高陽可以理解，但並不能贊同。


  而且，他很擔心郭芷君由於種種原因變得偏激，尤其是在十九歲，邁入大學，三觀剛剛開始成形的時候，這是很危險的。


  「芷君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們確實需要好好聊聊！」高陽拉著郭芷君來到醫院對面的快餐店，點了兩份炒米飯外加鮮榨果汁，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好。


  隨意吃了兩口之後，高陽發現郭芷君沒動面前的飯，反而雙目灼灼得看著他，似乎急於知道答案。「芷君，我在我的少年時代，也曾經夢想過創造出一個沒有犯罪，沒有壞人的理想社會。也曾經考慮過，為什麼不能給那些屢教不改的傢伙賞一顆花生米……反正活著也是浪費糧食！」高陽吸了一口果汁，慢


  慢切入。


  「對，哥哥，我現在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都送上刑場，今天的小偷，還有范海新他們……」郭芷君緊緊抓住桌子邊緣，表情緊繃，像是二十三層樓邊緣即將墜．落的人。


  「芷君，你們這個年紀的人，最討厭的大概就是成年人的說教！我也不想跟你分析什麼高深的東西，我只想問你一些問題！」高陽歸攏了一下餐盤裡的米飯，看著郭芷君的雙眼道：「如果今天，你的錢包丟了，找不回來了，你變得一無所有，在醫院裡餓了好幾天，就快要不行了，這個時候，你發現有人不小心掉了一張百元鈔，你

  撿起來沒有還給他，而是買了麵包……」


  「你的做法和小偷差不多……可是你該死么？」


  高陽的雙眼如同深邃的大海，他目光柔和，注視著郭芷君。


  「我……」郭芷君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再問一個問題……」


  「有個人偷了一個孩子，然後賣了出去，他的後半生都在愧疚中度過，最後他找回了孩子，並讓他們家人團聚，他曾經是個人販子，但是他該死么？」高陽緩緩道。


  「他……」郭芷君的嘴唇有些顫抖。


  高陽這個問題似乎有所指，又似乎只是舉例，她是多麼想說，他該死！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不太對。


  「陽哥，你說的這都是特殊情況，我們……我們要區別對待！」


  「是，你可以認為我說的都是特殊情況，也需要區別對待！」高陽搖搖頭，「但是規則不能！」


  「規則就是規則，沒有商量的餘地。」


  「壞人和好人之間的界線不是那麼清晰！在你眼裡罪該萬死的人也許是家裡的好丈夫，兒子的好父親……而你又如何保證你不會成為一個壞人？就像我剛才說的，難道你撿了錢買了麵包，就該死么？」


  郭芷君抱著頭，神情痛苦。


  她覺得胸口憋著很多話，但是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覺得高陽的話到處都是漏洞，但是卻無法找出任何一個可以駁斥的地方。


  「所以……芷君，我們都有好壞兩面，做錯了事，註定要受懲罰，但是懲罰的程度應該是根據給別人造成傷害的程度來確定！」


  「你能明白么？」


  「我……能！」郭芷君點點頭，開始吃飯。


  「哥哥！」片刻之後，郭芷君抬頭直勾勾望著高陽道，「可是他們實在太可恨了！」


  「對！」高陽抓住果汁杯子，「但這就是真實的人生！所以你才要學會保護自己，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


  「哥哥，怎麼才能消除犯罪？」郭芷君追問。


  高陽聳聳肩：「你覺得我長得像一個社會學家么？」


  「不像！」


  「那不就得了！吃飯！」高陽低頭扒飯。


  「小郭，你也在這裡？」一聲溫和的打招呼聲音在桌旁響起。


  循聲望去，高陽看到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


  「安大夫，您好！」郭芷君點頭致意。


  「小郭，這位是？」眼鏡男看了看高陽。


  「我是芷君的哥哥！」高陽淡淡道。


  被稱為安大夫的男人哈哈一笑，端著菜盤一屁．股坐在郭芷君的身邊，主動伸出手道：「您好，我是小郭母親入院時的接診大夫！現在偶爾也在病房值班！」


  郭芷君不著痕迹得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顯然對倆人之間這種超近的距離有些不適應。


  而安大夫似乎沒有注意到，反而扭著身子對郭芷君噓寒問暖，同時悄悄得又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高陽看在眼裡，暗嘆一聲。


  長得好看，果然是錯，狂蜂浪蝶絡繹不絕。


  連陪著母親住院都無法倖免。


  「芷君，我吃飽了，我們打包回去吧！」高陽起身道。


  「好的！」郭芷君心中大聲歡呼，哥哥果然是及時雨。


  從郭芷君出現在診室，安大夫就開始留意她，天可憐見，這姑娘的母親住院竟然也是他接診。


  借著這種機會，安大夫摸清了郭家的大概情況。


  原來是軍屬，而且家裡只剩下母女二人，在東海無親無故，母親又是治不好的心臟病，姑娘才考上大學，家裡還挺困難……


  那一刻，安大夫差點跪謝上天賜予他這麼一個天造地設的美人。


  從那時開始，安大夫就不時探望老郭的母親，實際上是去和郭芷君套近乎。


  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幾乎都對這種人有著天然的識別能力，郭芷君一早就看破了這個年輕醫生的想法……但是，母親依然在住院，總不好和對方搞得太僵。


  這反而讓安大夫產生了錯覺，以為自己有機會。


  「安大夫，我們有機會再聊，我要回去了！」


  郭芷君站起身，安大夫無奈，只能讓開位置。


  「那我也打包吧！」安大夫靈機一動，立馬找來方便袋乾脆利索得裝好飯菜，和郭芷君高陽一路往醫院裡走。


  郭芷君別提多尷尬了，和哥哥出來本就是想隨便聊兩句，沒想到就招惹上這麼一出。


  高陽倒是沒當事兒。


  人在某個年齡段，總會覺得任何異性都有特別的吸引力，然後看似病急亂投醫得廣泛撒網，就跟動物的發情期似的，但是過了那一段就會理性很多。


  高陽自己身邊就曾經有個朋友，一年內喜歡的對象換了六七個，最誇張的一個大他七歲。


  而且，以郭芷君的相貌氣質，以後這種事也少不了，自己犯不上替她出頭，讓這小丫頭提前適應一下比較好。


  安大夫屬於越挫越勇型，雖然郭芷君明顯不太想理他，他還是喋喋不休尋找著話題。


  高陽實在聽不下去，就插口道：「安大夫，如果你真的想追求我妹妹，不如在治病上多想想辦法，這個比較實際！」


  「啊？呃……」安大夫被高陽一句話憋個大紅臉。


  「阿姨……阿姨的病……這個……」他是郭母的接診醫生，老太太具體情況他當然知道。


  要說救？希望很渺茫，現在就是維持著不惡化已經謝天謝地了。


  「對不起……」安大夫泄了氣，「都怪我醫術不精，沒有更好的辦法！」


  「前天，一個急救病號上了手術台就沒下來，雖然我已經儘力了，但還是沒辦法！」說道這裡，安大夫的情緒瞬間低沉。


  「我知道，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裡，謝謝你！」郭芷君認真道。


  高陽此時倒是對這個年輕大夫另眼相看。


  勇於承認自己的不足，還有一顆善良的心，還不錯！

  就在這個時候，醫院大廳里傳出一聲吼叫：「姓安的，你去死吧！」


  一個男人抓著一把匕首當胸朝安大夫刺過來。一時間，周圍驚呼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