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誅心
看著謝憐花的屍體,李長老從未如此的焦頭爛額過。
在謝家的二把手被人殺害之後,又一個謝家重要的人物死在了他的隔壁客房。
誰能夠想到,謝家家主的掌上明珠,玄天宗敬師堂的堂主外孫女,竟然因為失去了清白,而一時看不開的自戕而亡!
李長老看著謝憐花留下的遺書,上麵還濺到了幾滴鮮血,他的眼前一陣花白,無法想象這件事被謝家和齊長老大發雷霆的場景,思及此,他厭惡地瞪著瑟縮在角落裏的斜毓。
就憑這種人也能覺醒聖體,老天爺簡直就是瞎了眼!
斜毓也感覺到了李長老的憤怒,哆哆嗦嗦地說道:“李長老,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迷暈了,而且昨晚上是她自己主動……”
“放肆,你敢侮辱我們謝家,我就撕爛你的嘴!”在旁邊的謝家人也是氣到了極致,就算他們再不滿這個驕橫的大小姐,但她是貨真價實的謝家人,結果卻因為此事而失去了性命,這哪裏是自戕,明明就是被逼死的!
一時間,十餘名謝家的人都凶狠地盯著斜毓,恨不得現在用刑一點點地折磨他。
斜毓被嚇得退到了宋元的身後,求助地看向李長老和其餘的執事,然而他們卻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頓時心裏開始發毛了起來。
“李長老,你要相信我啊,我是被人暗算的,肯定是有人向我和謝大小姐下了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否則借我十個膽子,我都不敢對她不敬啊!”
謝家有人冷哼道:“胡說八道,昨天大小姐去找你的時候,你明明恨不得一雙眼睛都黏在大小姐的身上,用下賤無恥的目光看著大小姐,你本來就是好色殘忍之人,定然是覬覦大小姐的美色和家世,想要逼著大小姐生米煮成熟飯,攀附上我們謝家!”
“你還在私下裏見了謝家?”李長老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旁邊的執事也是神色冰冷。
之前斜毓就明確表示過會加入玄天宗,結果竟然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私會了謝家人,這無異於吃著鍋裏,望著盆裏,三心二意的行徑更加令人厭惡。
斜毓的冷汗直流,當時他真的以為謝家隻是想要來給他送禮的,哪裏會知道謝憐花直接送了他三個人頭,他找不到辯解擺脫的說辭,下意識地看向了始終維護他的宋元:“宋師兄,你要幫幫我,你是知道的,我、我真的並非心存歹念!”
宋元歎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李長老息怒,我當時破門而入的時候,確定屋內並無任何打鬥的痕跡。”
“那就是這王八蛋對大小姐下了藥!”謝家人馬上反應過來,更加氣憤地罵道。
李長老深吸一口氣,隻覺得五髒六腑地快要氣的燒起來了。
斜毓無從辯駁,因為謝憐花真的很可能是中了銷魂骨,可是他沒辦法說著銷魂骨是謝憐花拿給他的,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啊。
宋元繼續說道:“斜毓師弟著實犯下了不可原諒的大錯,可看在他覺醒了先天聖道劍體的份上,此事也牽扯甚廣,不如長老您盡快地告知宗門,由宗主裁奪吧。”
李長老竭力地壓製住自己的怒意:“你說得對,此事確實需要宗門……”
“他不是聖體!”有一名年輕的謝家弟子走了出來,神色憤怒地瞪著斜毓。
斜毓看清楚了這個謝家弟子的臉,登時雙眼鼓起,嚇得癱軟在地。
那謝家弟子拱手道:“在下謝硯,是謝家在南域的支脈偏房,同樣是從極樂宮逃脫出來,雖然不清楚聖體的身份,但我唯一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渣!”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嘩然。
難道他們所有人都將聖體認錯了?!
李長老握劍的手幾乎顫抖:“你說得是真的?確定不是他?”
謝硯十分堅定地說道:“自然,與我一同逃脫出來的還有幾人,我們都可以作證,聖體是一名女子,而不是這個奸人。”
李長老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揚起一巴掌就將斜毓打個半殘,鮮血從七竅湧出,不得不跌跪在謝憐花的屍首麵前,他如釋重負地說道:“此人交由你們謝家處置,與我們玄天宗毫無幹係。”
斜毓驚恐地看向宋元,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求救:“宋師兄,你救救我,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沒有想要害死她!”
宋元麵露惋惜地搖了搖頭,微微低首,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我早就想你死了。”
斜毓如遭雷劈般的愣在原地,這才反應過來,宋元看似一直在為他說好話,但其實在一步步地把他推入有罪的深淵。
宋元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身輕鬆地轉身離開,身後傳來斜毓的慘叫聲,他臉上的笑容愈發愉悅。
“一切都結束了?”顧千雪見到宋元麵帶笑意的回來,方才將高懸的心放下。
宋元關上房門,道:“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完成。”
“其實之前我曾經懷疑過,她的根基俱毀是你造成的,不過我現在不會懷疑了,因為如果你真的和她有深仇,下場隻會比謝憐花和斜毓更慘。”
其實在宋元的認知裏,顧薇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修,資質不算太過出眾,行事不懂變通,耳根子又軟,除了一張臉再無其他長處。
直到昨晚,她敲開了他的房門,在蒼白的月光之下,仿佛專門蠱惑人心的媚妖:“你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瘋狗麽?”
鬼使神差般的,他答應了,在顧薇的要求之下,親手將斜毓搬到了謝憐花的床上,同樣,他按照計劃,掐著時間,以最引人注目的方式闖入謝憐花的房間。
僅僅是這兩件花不了多少力氣的小事,卻是最為關鍵的。
顧千雪的臉上浮現起嘲諷的笑意:“你知道在我告訴謝憐花你做過的事情之後,她那副崩潰的表情嗎?就連我割破她的喉嚨都毫不反抗,對了,還要多謝你模仿她筆跡寫的遺書,真是惟妙惟肖。”
“她說得真對,你就是個渣男。”
宋元聳了聳肩,懶得解釋他對謝憐花的恨意。
解決了謝憐花這個大敵,顧千雪的心裏卻沒有太多的興奮,反倒是遍體生寒。
她是重生之人,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最恐怖的敵人,不是有多高的實力,或者多深的城府,而是誅心。
恰如被最愛之人毀掉清白的謝憐花,恰如被人拽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斜毓。
與此同時,被兩人忌憚的顧雲影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啥?我還要去參加入宗試煉!?”
沈一皮和青宇真人齊齊點頭。
“不是說好了讓我走後門嗎?”顧雲影毫不掩飾地問道,對有些為難的沈一皮說道,“如果我沒通過入宗試煉,咱倆是不是就要解除師徒關係了?”
她又看向青宇真人:“你們太上宗還缺人嗎?”
青宇真人想也不想地回答:“缺啊!”
沈一皮不樂意地踹了他一腳:“你缺什麽缺,你太上宗裏麵全都是男人,跟和尚廟似的,能是我徒弟這麽大個黃花閨女去的地方嗎?”
“乖徒弟,你別生氣啊,按道理來說,像我這樣的九峰首座,隻要是親自帶回來的徒弟,隻需要登記在冊就夠了,但是今年比較特殊,也不知道那些家族門派有什麽毛病,非要在這次入宗試煉摻和進來,揚言說我們劍宗在七大天宗墊底了這麽多年,實力定然不如從前,想要趁著這次入宗試煉挑戰我們的天宗位置。”
“所以掌門師侄就生氣了,他聽說我帶了你這麽個好苗子回來,就想讓你隱瞞身份去參加入宗試煉,然後把那些前來搗亂的世家門派的新秀都碾壓下去,如果你能辦到的話,他就把你二師兄放出來,並且允許你提前進入劍塚。”
顧雲影聽到了最關鍵的一個地方:“劍宗一直是七大天宗裏墊底的?”
沈一皮眨了眨無辜的眼神:“對啊,我們劍宗在天宗裏排名第七,太上宗排名第六,誰讓我們都是劍修門派呢。”
青宇真人翻了個白眼,但是沒有任何反駁。
顧雲影現在無比後悔,她咋就為了一時的利弊而選擇了劍修呢!
“師父啊,我也很想為你分憂,但是有件事需要告訴你。”顧雲影舉起自己纖細的手腕,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是青紫交錯的血管,“我之前是真的根基俱毀,這幾天才恢複過來,能夠重新修煉,我現在才煉氣期五階。”
顧雲影伸出五根手指:“換言之,我隻是個戰五渣。”
沈一皮卻是渾不在意地擺手:“沒關係,我已經和掌門師侄溝通好了,這次不同往日,我們準備暗箱操作,竭盡全力地給你放水。”
顧雲影深吸一口氣:“我有點開始興奮了。”
“沒錯,我先給你透露一下今年入宗試煉的內容,等我們抵達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開始的時候。”
沈一皮先伸出一根食指:“第一輪試煉是測試根骨與道心,屆時,你會和其他人一同被帶到宗門的煉心幻境……”
青宇真人看著這對商量怎麽作弊的師徒,默然不語。
劍宗內部。
“師兄,這是你今年第三十五次被掌門關進地牢裏了。”江秋白站在牢房外麵,拿著一個小本本在上麵勾畫了一個完整的正字。
溫東廷盤膝坐地,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江秋白合上了本子,問道:“二師兄你到底為何如此執著進入地牢?”
溫東廷沉吟了兩秒:“因為我覺得這牢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呲——”
燙紅的烙鐵落在隔壁牢房的修士身上,頓時充斥著淒厲而富有節奏的慘叫聲,溫東廷享受般的閉上了雙眼:“你看,好聽吧?”
江秋白拿筆的手微微顫抖,在小本子上寫下“變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