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鈴鐺
“練九衢!”
金萱萱甫一踏出側殿的大門,迎麵而來的冰冷寒霜襲來,襲上了眉梢,旋即又急匆匆地退去。
一襲白衣的練九衢,神色漠然,就站在不遠處。
他望了眼天邊逃竄的身影,繼而收回了目光,看向朝他使勁跑來的金萱萱。
練九衢想了想,靈劍收鞘,用劍鞘底部抵住金萱萱的額頭,阻止了她的進一步靠近,因為他向來不習慣別人的靠近。
“練九衢,你總算來了!你是聽到我的鈴鐺聲找過來的嗎?”金萱萱雙眼發光地看向他。
當她察覺到練九衢過來的那一刻,金萱萱有一種自己變成了話本女主的錯覺,英勇無雙的帥氣男主突破重重障礙,終於找到了自己最在乎的女人,然後兩個人傾訴衷腸……
“不是,我在找這個遺跡。”練九衢如實說道,無情地打破了金萱萱的少女心。
金萱萱哦了一聲,態度瞬間冷卻下來。
她往後倒退幾步,警惕地盯著練九衢:“你也知道這個遺跡?專門衝著這個地方來的?”
練九衢察覺到她前後變化迅速的態度,略一思忖,從儲物袋中再次拿出了一串鈴鐺,遞給了金萱萱:“重新換上吧。”
金萱萱遲疑著接過這串鈴鐺,問道:“為什麽又給我一串鈴鐺?”
“之前你被抓走,我以為你死定了,原來配對的那串鈴鐺已然無用,被我丟了,這是另一串配對的鈴鐺。”
金萱萱:“……”你特麽才死定了!
你就不能搶救一下我啊?!
金萱萱深吸了口氣,到底還是將鈴鐺給抓在手裏。
在這個神秘莫測的地方,雖然練九衢的目的成謎,但也不會暗害於她,隻能暫時跟著他了。
練九衢見她接受自己的鈴鐺,這才繼續問道:“你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
金萱萱搖頭:“不知道。”
“那你可知這處遺跡的來曆與危險?”
“不知道。”
“那你可知還有多少人進入了此地?”
“不知道。”
練九衢被這理直氣壯的一問三不知給難倒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知道什麽?”
金萱萱雙手一攤,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我被羅刹廟的人抓走了,有一個長著銀色長發的男人說我是聖女,轉眼間就把我帶到了此地,但他把我認錯人了,結果導致寢殿裏的弱水泛濫,一下子就將這個地方恢複成嶄新的模樣,然後我就被扔在此地了。”
金萱萱簡短地說明了幾句自己的遭遇,然後略顯忐忑地看向練九衢:“你不會也把我丟下吧?”
練九衢沉默不語,似乎是在判斷著金萱萱的價值。
金萱萱頓時就急了,她說道:“別介啊,雖然我在遺跡裏沒什麽價值,但我好歹也是金家的大小姐,有的是資源和人脈,隻要你救了我,那我可以向天發誓,隻要不違反我的道德底線,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金萱萱深情款款地看向練九衢。
想起金家那滔天的財富,以及那深不可測的金家老祖,練九衢微不可查地歎氣,道:“跟我走。”
金萱萱立刻追了上去,試探著伸出一隻小小的手,拽住了練九衢的衣角。
走了幾步路之後,金萱萱仰起頭,奶聲奶氣地說道:“話說,我們這樣子看起來像不像是一對父女?我都有點想叫你一聲爹了。”
練九衢:“……”
“對了,你為什麽老是穿白衣服,而且還都是一個款式的?雖然你長得確實耐看,但你就不怕別人審美疲勞嗎?”
“……”
“說起來,你和顧姐姐都是修煉的天才,但你們好似不合,難道有什麽仇什麽怨……哎,你等等我啊,你別走這麽快啊!”
在幽靜的血湖宮四周,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
——
顧千雪禦劍飛行,用盡最大速度向前方逃離。
她的胸口和手臂上都是被劍氣形成的傷口,傷口處凝結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氣,讓她感到徹骨的寒冷,以至於體表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失策了,竟然在這裏撞見了練九衢,幸好他沒有想殺我。”顧千雪在心中暗罵一聲晦氣。
前世的時候,她就知道練九衢這人的天賦有多恐怖,幾乎是碾壓這一代的全部修士,更是近萬年裏唯一飛升成功的修士。
但凡是這樣的人物,皆是帶有大氣運,輕易不敢得罪的。
顧千雪回頭望了一眼,發現練九衢並沒有追上來的架勢,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記得自己在逃離的時候,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在喊練九衢的名字,而且這聲音較為稚嫩,就像是小孩子的聲音。
難道就是這第三人的呼喊,才讓練九衢沒有追上來逼問她?
那人對練九衢很重要?
顧千雪的腦子裏不免產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聯想。
據說,那些修真世家裏出來的年輕子弟,與凡俗界的公子哥沒什麽兩樣,除非是修煉的必要條件,否則年紀輕輕就會有侍妾教導那方麵的人事。
等這些公子哥兒們嚐遍美色之後,再學會抵抗美色,於是有一些人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會有孩子出生。
難道說……那是練九衢的孩子?
顧千雪倒吸一口氣,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本來隻是胡思亂想而已,但是她轉念又想,練九衢作為練家和九塵門最為重視的修士,肯定會著重教導他男女之事。
而且,無論是練家還是九塵門,都沒有保持童子身的硬性要求。
以練九衢的身世,容貌,資質等等諸如此類的條件,定然會有不少的女人……或者男人投懷送抱,萬一他以前的時候沒忍住呢?
顧千雪越想越有可能,甚至於,在腦海中都想出了一部狗血大劇。
直到一顆石子,咻的一下,朝著她直直飛來,這才打斷了她沉浸其中的思路。
顧千雪頓時停住,微微低頭,果然就看到了站在下麵的景沢。
她調轉方向,落在了景沢的麵前。
“你剛才在想什麽?如此入迷,差點都要飛過了。”景沢微微眯起雙眼,好奇地問道。
顧千雪略一沉吟,道:“我在想練九衢的孩子。”
“……啥?”
顧千雪認真地看向景沢,詢問道:“你和練九衢同為天宗首席弟子,應該比較熟悉,以你對練九衢的了解,他會不會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孩子?”
景沢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他嗤笑不已:“他一個元陽尚在的雛,有個屁的孩子!”
“你確定沒有?”顧千雪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景沢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無比篤定地說道:“練九衢這人,絕不可能沾染女色,簡直就像是個聖人。”
“以前我帶著他去溫柔鄉,想要揭穿他清高的假象,結果這小子竟然在一眾女色的包圍下,修煉他的九塵門卜卦之術,抓著旁邊女支女的手,看了一晚上的手相,愣是讓那些女支女對他感恩戴德,不僅不收錢,還非要倒貼錢!”
顧千雪:“額……”
“我見他對女色不感興趣,可能他比較樂意親近男人,於是我就換了個策略,帶他去那種小倌館,結果他又算了一晚上的卦,說中了那些小倌的悲慘遭遇,讓整個小倌館一晚上都沉浸在一片哭聲之中。”
顧千雪:“……厲害。”
“後來,我又想著法地試探著,看他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結果依然是他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我懷疑他壓根就不行,所以才會這麽拚命的修煉。”
顧千雪皺起眉頭,不理解道:“為何你非要執著於這種事情?”
景沢嘖嘖搖頭,道:“這就是你們女人不明白的事情了,對大多數的男人而言,錢,權,色,是他們最基本的欲,再修心的聖人,偶爾也會產生動搖,但是練九衢沒有,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太執著於欲求了?的確,大多數人的欲求都是相通的,但仍然有小部分的人欲求是各有不同的。”顧千雪不讚同景沢的話,反駁道。
她的五官柔弱,但是眉眼淡漠如一抹遠黛,帶著些微的冷。
“我曾經見過太多的欲求,尤其是魔修中人,他們的欲求各有不同,卻有著相同的執著。”
“那時候我不懂,現在我有些懂了。”
景沢似笑非笑地捉摸著她的話,開玩笑道:“你的意思是,你覺得自己更適合魔修嗎?”
顧千雪緩緩地搖了搖頭,選擇結束這個話題,轉而道:“閑聊結束,我先說說我的發現吧,我在另一處側殿裏發現了練九衢,還有另一個孩子的聲音,但我沒有看清第三人的長相。”
“此外,我懷疑這地方出了一些變化,我們要更加小心行事。”
景沢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笑道:“練九衢這家夥也來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練九衢這家夥一來,要麽是九塵門也知道這個地方,要麽就是其他的正派修士也陸陸續續抵達羅刹廟了,前者可以讓我們偷偷跟在練九衢的身後,但要是後者,估計場麵會很混亂,希望長生殿的那些廢物魔修,能盡可能地多守一段時間。”
顧千雪沒有說話,但對於後一種情況,也保持著警惕的態度。
景沢又道:“該輪到我來說說我的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