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求
譚將全名譚沉珉，今年四十八歲，十歲那一年一場大火父母葬身火海，而他則是爺爺捨命救出，爺爺後背有一道面積很大的火燒疤痕，就是當年為救譚沉珉而留下。
十七歲譚沉琚受爺爺棄文從戎，十八歲進入獬豸暗部，那一年也是爺爺離開即將離開獬豸。
眨眼三十年過去，當年跟在爺爺身邊的小小士兵通過努力已成將領，而爺爺已經老去，昔日挺直的背脊彎曲如一棵再也承不住風雪的老竹。
在譚沉珉的記憶里，爺爺的後背剛硬如青松，立於風雪百折不斷，時隔三十年再次相見，記憶里的背景不再挺直，彎曲著，步履蹣跚朝電梯走去。
身後跟著的小兵見此，準備快一步過來攙扶爺爺下樓，卻被譚沉珉悄然阻止，他的老班長，那麼要強的一個人，肯定不希望自己如此對待。
爺爺確實不需要，有時候容意想攙扶，爺爺都會笑道：「我只是走得慢一點，又不是雙腿殘廢，哪裡需要扶呢。」
進了電梯里，爺爺才笑道：「讓你們見笑了，一直以為老伴兒都以為我在外面是干苦力活，你們突然造訪，我怕嚇到她。」
既然選擇隱瞞，爺爺打算隱瞞一輩子。
「為什麼要隱瞞？」譚沉珉低低的問，在隊里充滿威嚴的聲音此時此刻就像一個剛剛從戎不久的新兵，領導面前不敢高聲語。
爺爺想了想，笑道：「以前沒有告訴她，這會兒都過了幾十年更沒有必要知道了。」
為什麼以前沒有告訴奶奶呢？
有些事不方便說，習慣隱瞞，也就慢慢習慣一切都隱瞞了，以免奶奶一個人在家擔心受怕。
譚沉珉沉默許久，輕微閉了閉眼睛后，滿臉酸澀道：「您本不應該如此，您那時候……」
「小譚啊，你這銜頭也不小了，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本不應該如此，而是，當真就應該如此。」電梯剛好抵達一樓，爺爺邊出電梯邊笑道：「當時就是當時，沒有後事一說。我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委屈，如今日子好過，我心滿意足。」
「以前那些事，不提也罷，你啊別給我再翻舊帳。」
過去的事爺爺不想說也不太想回憶，人得要向前看，過去的就是過去了，酸甜苦辣唯有自己才知道。
譚沉珉一聲嘆息，「好，我不提了，您一直以來都如此，三十年不曾見您，您的脾氣還是沒有多少改變。」
「哈哈哈，改了，改了，改了許多嘍。」爺爺可不覺自己的脾氣沒有什麼變化，變太多了，以前剛回來不懂變通，什麼事就得講一個理，講一個實實在在，太犟，工作是越搞越差，身體呢，也越來越不好，最後苦了他的孫女意意。
「您也就是改了一點點，就是改了這一點點才想到聯繫我們。」譚沉珉心裡頭有許多的問題想問，更有許多的話想問，可見到爺爺並不想提以前的事，再多的話他也只能暫且咽回肚子里。
「您說您想送自個孫女進獬豸，隊里高度重視，我正好又三十年沒有見您，乾脆自己過來跑一趟。原本想給您一個驚喜，不曾想成了驚嚇。」
爺爺朗朗而笑，「哈哈哈，哈哈哈，沒有驚嚇，我那是驚喜過頭，差點沒有認出你。」
聲音里，依稀可見爺爺當年在獬豸時候的意氣風發。
「您是一直有想法，還是最近才有？獬豸暗部女生極其難合格，您應該提前有準備吧。」
「還真沒有，不瞞你說，讓她進獬豸是家裡發生了一點事，我呢擔心她，乾脆送她到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了。」
這些事爺爺想隱瞞也不能隱瞞下去，過審的時候稍稍一查便能查了來，直接坦白反而更好。
聽到譚沉珉眉頭緊煞，「什麼麻煩？」
「不算什麼大麻煩，我是未雨綢繆，正好她那身體素質還不錯，乾脆送她過來鍛煉鍛煉。能進最好，不能進去我帶她一年兩年再送她報名。」
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那基本無望了。
譚沉珉卻不認為是個小麻煩，真要是個小麻煩，以他對老班長的了解，不可能特意聯繫隊里。
一定是老班長沒有辦法解決的麻煩。
離開之前他得好好查清楚才成。
「您有會事情可以隨時告訴我，您看我現在的銜頭也還成，多多少少認識一些人，您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好，真有那麼一天我再告訴你。」爺爺嘴裡沒有拒絕，心裡則打定注意不會告訴譚沉珉，人在高位同樣有許多身不由已，權力越大，越需要自身好好約束，稍有過界必會玩火自焚。
嘴裡沒有拒絕，不過是想讓譚沉珉心裡安心一點。
說完，爺爺又再次把話題轉到容意身上，「她現在所讀的學校還不錯，又報考了一校區，本來我打算讓她早早過來報名，她這邊告訴我沒有辦法取消一校區的報名，考上后她再聽我安排，這孩子……」
提到容意，爺爺眼裡有很深的笑意，「人很聰明，學習能力強，骨子裡有股不服輸的勁兒，真要去了獬豸，我想她不會讓你失望。」
「看您這是隔代親，以前您提到您的兒子，臉上可沒有多少笑。」
「容意比她大伯，她爸強太多了，他們兩兄弟……如今這樣也成，至少日子能過，不會犯法。」
容余居、容余修兩兄弟譚沉珉知道，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現在怎麼樣他便不太清楚了。主要是，他不知道兩兄弟的真實姓名，若是知道早就找到三十年不見的老班長。
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小兵突然插了一句話，「老班長，您說的一校區是不是那個帝國貴族學校的一校區？」
「對，就這個一校區，她現在是在二校區。」
小兵馬上一臉佩服，「老班長，您孫女真厲害，二校區難進，一校區更難進。能進一校區的學生，全是帝國最聰明的學生。」
譚沉珉不太了解這些，問，「這麼厲害？豈不是像大學里的頂級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