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羊舌拓.續

  羊舌拓直到日夕之時才姍姍來遲，高頭汗血駿馬上羊舌拓左手握著韁繩握手把著漆金牛皮鞭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攜著伴兒而來，司墨染從窗口看下去時只覺腦門一熱特想揮劍打人，他本以為今晚可以跟羊舌拓單獨相處從而灌醉他拿到屍毒的線索，但橫空出現一個西域美人兒也就算了，他還可以使個計挪開她，可如果又多出下面兩個男的說，他很絕望，並且生了立刻離開這裡不再浪費時間的念頭。


  司墨染的念頭沒有機會實現，羊舌拓的眼神很敏銳，在他探出窗戶時就一眼發現了他腦袋，呵呵笑的揚手打招呼：「兄弟久等了，我們這就來。」


  司墨染伸手倒了三杯茶，發現五個人坐方桌不太合適，招了店小二換到圓桌上去，桌子剛換好，羊舌拓已領著兩個身份顯貴的人一路笑著過來，到圓桌邊坐著見到的做了介紹，司墨染才知道眼前這多出來的兩人一個是鹽商一個是工部的李大人。他一聽身份就知道羊舌拓打的算盤。


  原來這是一桌交情培養宴。


  交情宴上，推杯換盞，轉眼間不小的桌面上已凌亂的堆滿了酒杯子，眾人喝的兩眼發直，搖搖晃晃撞到了路過他們去後面桌子吃飯的人，一陣叮里當呤噹啷響，三把椅子倒在地上絆倒了過來上菜的店小二，一壺熱茶和兩盤熱菜直接滾在被撞到的客人身上，客人燙得在地上邊打滾邊尖叫，眾人酒醒了大半，對現狀有點發愣。


  掌柜的聽到樓上動亂，蹭蹭蹭奔上來，看到地下躺著的人，哀嚎著奔過去攙起他：「王大人，您沒事吧？小的這就給你喊大夫。」回頭吩咐尚呆愣的店小二去街頭找大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王大人給扶起來。


  司墨染聽到那生「王大人」時感覺很熟悉，羊舌拓的表情貌似對這大人也很熟悉，按著暈乎乎的腦門想了想，忽然一拍手：「啊，你是縣衙里的那位王大人。」


  司墨染經他一提醒恍然大悟，不著痕迹的把羊舌拓往回拉了拉，避免他被王大人逮進大牢去，他的屍毒還沒著落呢。


  羊舌拓卻大受感動，深覺這才見了兩次面的年輕商人很仗義，一時間義憤填膺，猛拍胸口喊：「怎麼了，還找事啊？明明是你們走路不看路瞎賺回來的，難不成還找我們麻煩！告訴你，我羊舌拓可不是好惹的，就算你是衙門老爺，也不能蠻不講理！」


  他說的正氣凌然不可侵犯，司墨染目瞪口呆，不能置信想象中尖嘴猴腮的邪門奸商竟然這麼正氣浩然，一時間不能接受的愣在當地。


  王大人就著掌柜的手站的穩當，姿態悠閑的理了理在地上蹭亂的衣衫和頭髮，很講究的又疊了疊袖口，最後才在寂寞的椅子上坐下，掃了羊舌拓一眼，提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入口，喒喒嚼兩口，涼涼道：「我在空道里好好的走著，突然撞過來的人是你們，還把開茶都潑在我身上。」他捲起袖子，露出燙得通紅的一截手臂，「看，你們把我堂堂一個縣衙老爺燙成這樣，我不歸罪你們就該感激涕零的，還反咬一口，也太沒道理了。」


  羊舌拓想想也是，一時詞窮，不該作何反應好，眼珠子往工部李大人和鹽商那瞅了瞅，二人面上雖然神色平靜，但嘴唇抿的很不平靜，羊舌拓了解了他們的意思，抬手一揮把桌上剛端上來還沒來得及吃的幾盤菜全掃地上摔著，王大人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目光釘在他沾了菜湯的手臂上：「你幹什麼呢？」語氣已是冷的不能再冷了。


  司墨染從他涼颼颼的語氣中聽到了訝異的憤怒，看好戲的盤手靠在牆壁上，無意識的撥弄著袖擺。


  工部李大人和鹽商都在場，羊舌拓大概想起不能這麼丟面子，無視他扎人的眼神，硬著頭皮喊：「這是我們的桌子，你想吃飯可以去別處，好端端的占著別人的地盤，王大人不嫌難為情嗎？」


  這句話比之前那句溫和很多，但由於它建立在第一局的基礎上，讓人更加惱火，司墨染看王大人那神情，琢磨著下一刻他就要拍桌而起動用武力了吧，可王大人不愧是官場里一路混到西京衙門的，神情幾經變幻硬是把那股怒氣壓在了心裡，他這麼收斂大概是猜出了鹽商和李大人的身份，但又不能明擺著看出來了，只好適當的擺出官老爺的架子。


  司墨染嘆了口氣：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