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她傷害了他
「……因為失去心愛之人是一回事，而因為自己失誤或者自己的無能而失去又是另一回事，那樣折磨人的不只是思念，還有無盡的悔恨和終身走不出的愧疚，就算是愛都失去了，那種折磨也不會失去……」
炎瑾瑜深深地凝望著米小白，用手指滑過她臉頰的輪廓，聲音極度低沉和緩慢：「親愛的，不要同意這個計劃好嗎？無論童宇，還是你的朋友們，我都相信，但是如果你有任何意外，我所承受的痛苦是任何人無法分擔的，求你了。」
米小白望著這樣低聲下氣的炎瑾瑜，心口有些刺痛，但是她想起母親，想起變態的南宮楓，還是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瑾瑜，我知道你擔心我，但秦醫生也說過，你這種對我過度偏執的情況是精神刺激的後遺症，讓你有很嚴重的不安全感，而我正好是你那個卡扣，但這並不是一個人正常該有的情緒，相信我，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我愛你，我擔心你，為什麼是不正常的感情？」
「可是沒有一個正常的丈夫會堅決反對妻子出門，會要求妻子一直必須在他的掌控範圍內，不給妻子任何自由的空間，甚至他的妻子和哪個陌生人說了一兩句話，他也會將那人底細摸清楚，生怕妻子遭遇不測，不是嗎？就像被害妄想患者一樣，南宮楓雖然可怕，但他是個人，並不是擁有通天法力，無所不在的神祇，我們沒必要那麼怕他。」
「不是怕……」炎瑾瑜握著米小白的手，嘆了口氣，「親愛的，現在是特殊時期，你明白嗎？」
「如果南宮楓一年兩年內都不出現，會不會一直是特殊時期？你會不會一直用這種態度鎖著我，以安全為理由一直這樣約束我的自由？」
炎瑾瑜沉默了，他沒否認，因為他確實會。
米小白將手放在炎瑾瑜肩膀上：「瑾瑜，解開你的心結的方法，也是我找到母親的方法，就是把所有顧慮剷除，不是嗎？」
炎瑾瑜目光閃爍的看著米小白：「可是我不能讓你……」
米小白也垂頭望著他，然後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漆黑璀璨的眼睛，這雙眼睛，以前如此邪氣、戲謔而堅定，但是如今，只要有關於她的事，就會變得猶豫而閃爍，甚至是脆弱。
也只有這個時候，米小白才會想起，炎瑾瑜曾是個受過兩次嚴重精神刺激、並且服藥長達兩年之久的病人。
他不是精神病，但是在對待她的事情上，的確會變得神經兮兮，這讓她既覺得幸福，又覺得擔憂，幸福的是，她是他的唯一，擔憂的是，他會變得越來越鑽牛角尖，甚至她不敢確定，他將來會不會演變成將她囚禁。
而現在的問題是，她不出現，南宮楓不會上鉤，她出現，炎瑾瑜不同意。
彷彿陷入了一個死局。
「你不能也得能，你又不是小孩子，連小金和小魚對我都沒有像你這樣粘人。」米小白將手從炎瑾瑜的肩膀上拿下來，為了未來著想，她狠了狠心，聲音變得嚴肅果決一些，「我必須救我媽媽，如果你沒有更好的方法，就聽童宇的建議。」
「我不應該讓童宇過度參與我們的事情。」炎瑾瑜握著拳頭惡狠狠道，眼裡竟有殺意。
「炎瑾瑜！」米小白晃了晃炎瑾瑜，有些生氣，「你在說什麼？！他現在可是我弟弟！他幫了我們多少，他做的事都是為了我們著想，即使他的建議不正確你也不應該這樣，你這副殺人的模樣是想幹什麼？！」
炎瑾瑜閉了閉眼睛，目光里的狠辣瞬間消失，恢復清明，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垂著頭，緩了緩：「我沒想幹什麼，我只是覺得我給了他太大的權力，比如直接接觸你和你商討計劃。」
米小白皺了皺眉：「瑾瑜，難道你希望有一天，除了你，我不接觸任何人？難道我是你養在籠子里的鳥兒？」
炎瑾瑜立即意識到什麼，別過臉：「我不是限制你的自由，或者限制你接觸別人，我只是、只是……」
炎瑾瑜詞窮，竟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極端想法。
「炎瑾瑜，不要說了。」米小白果決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在你沒有更好的方法前，接受童宇的建議和計劃！」
米小白站起來，擦過炎瑾瑜的身子走向門口，表現的十分冷情：「我急於將這件事早些解決。」
炎瑾瑜一把拉住米小白的手腕。
米小白望著炎瑾瑜的側臉：「我已經決定了，瑾瑜，無論你怎麼勸我，我們總該做點事情，而不是在這裡坐以待斃。」
「不……我只是想向你道歉，別生氣，小白……」炎瑾瑜閉了閉眼睛，然後一直嚴肅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和爽朗的笑容，抱住米小白的腰，親昵道，「親愛的，我答應你，所以不要生氣，好嗎？不要不理我。」
「只要你能理解我，我當然不生氣啦。」米小白一看炎瑾瑜恢復正常，馬上高興地笑了笑，也抱住炎瑾瑜，「謝謝你能答應我，我愛你。」
炎瑾瑜笑了笑，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聲音低沉道：「傻姑娘。」
米小白記的那一瞬間，炎瑾瑜雖然是笑著，但是那笑容異常苦澀。
那樣傷感，那樣無奈、那樣無助而不知所措。
她傷害了他。
然後，因為一意孤行，不但沒有救出母親的命，反而將他的命也葬送了進去。
她忘了，他已經開始停葯，在努力恢復正常，她那樣說他限制自己，說他干涉自由，他內心會有多麼大的壓力。
他一定以為自己真的很偏激，很惹人討厭，很怕因此而讓喜歡的人嫌棄自己，拋棄自己，所以他才會那樣低三下四的哀求和道歉吧，他迷茫的不知道該放手還是該留住。
他是驕傲的王子，卻為了迎合她而違背了矜貴的天性。
因為太深愛，太怕跟別，所以他才會這樣，但這是不正常的炎瑾瑜，她卻忽視了。
或者說是故意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