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致命烈焰(十五)
“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嫁到周國!”
‘哢嚓’一聲,緊跟著一聲怒吼一個陶瓷花瓶扔出屋外,正好碎在剛剛走到門口的我的腳邊。
嘖!還好是空的,不然不就濕了我腳上的靴子嗎?盯著碎了一地的陶瓷片挑了挑眉,還真敢!?竟然正好砸在我的腳下。唇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抬頭向屋裏看去。
“父汗!你也太專製啦!”
專製!?嗬,他要不專製就不是可汗了!瞄了一眼身穿紅衣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抬腳越過碎片朝裏麵走去。
“你來啦!”站在靈獸椅前的木杆看見我,緩了緩口氣,轉身走向靈獸椅坐下。
“咦?”紅衣少女驚訝地回頭朝身後看,眼睛停在我臉上眨了眨,驚呼一聲,“是你!”
朝紅衣少女微微點了點頭,食指輕放唇上,示意她什麽都別說。
“……”少女驚了驚,會心一笑,立刻閉上了紅唇。
“怎麽?你們認識?”木杆有些納悶地看了看突然情緒大變的少女,又看了看我。
我笑而不語,徑直走到矮桌旁,在軟墊上坐下。
“哼!我才不要告訴父汗!”少女氣氣地道,小嘴一撇,還真的不再理會木杆。
“咦?你……”木杆頓時氣結,像是啞巴吃了黃蓮般,“婀娜,這是你對父親該有的態度嗎?”
“父親?虎毒還不食子呢!父汗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用要賣掉自己的女兒,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親?”阿史那婀娜小聲嘀咕,委屈的小臉差不多要哭出來。
“我是送你去當皇後,一國之母,怎麽經你說出來就成了送你去死了?”木杆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
“人家、人家才不要,大邏便哥哥說那小子是個懦夫,婀娜才不要嫁給懦夫!嗚……”不知道是因為木杆的怒吼,還是因為本來的傷感,阿史那婀娜說完就哭了起來。
“你!唉!大邏便說什麽你都信,我的話你怎麽不信!管他小子是懦夫還是鳥人,他是周國的皇帝,這才是最重要的!”木杆太陽穴的青筋被氣得凸起,從靈獸椅上跳起來回度步。
“反正婀娜不要!”阿史那婀娜連哭帶喊的嚷起來,就沒差坐在地上耍賴了。
“你、你、你……”木杆臉色發青的指著使性子的女兒,看得出他還是很疼這個女兒的,不然也不會無奈到這個樣子。
‘撲哧!’忍不住噴笑出來!
“唉?”
“呃!?”
阿史那婀娜止住了哭聲,抽咽著看向我,木杆也鐵青著一張臉驚訝的看著我。
“啊…不好意思!實在是忍不住,你們繼續!”揮了揮手,雙臂支在矮桌上,托著下巴無邪地望著他們。
這一說,好像產生了什麽化學效應,不停抽咽的阿史那婀娜竟然吸了吸氣不再抽咽,反而小臉泛紅地低下頭,偷偷地瞄向我。
而木杆也像是泄了氣似的,聳起的肩膀塌了下來,轉身又坐在了靈獸椅上。
嗯?怎麽停下啦?我可沒想要造成這樣的劇情了啊!
“昨晚去哪裏了?聽衛兵說你很晚才回房!”木杆看向我,臉色不太好。
瞄了眼站在一旁的阿史那婀娜,見她正一臉驚愕地看著我,我想她是在好奇我究竟是什麽人吧?
“你真把我當人質了啊?我又不會跑了,你看得那麽緊幹嘛?”無聊地拿起桌上的杯子,一看原來還是銀質的。昨夜和宇文邕分別後,我知道他目送我進城後並未跟著進牙帳。雖然他與迎親衛隊一同到了都斤山卻是隱藏了行蹤。
“人還沒換過來,自然是小心為好!再說,你身體不是還沒痊愈嗎?”
“咦?怎麽?怕我突然死了,你的交易做不成了嗎?”訕訕地笑道,卻瞥見阿史那婀娜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更加的驚訝了。
“嘖!明明是好心卻被你說成這樣!”木杆皺了皺眉,明顯的不悅。
“好心!?嗬!木杆,你要如此好心怎麽如此對自己的女兒?”邪邪地笑了笑!
“唔?”木杆緊緊地盯著我看,眯起的眼眸似乎在審視般的打量著我。
除了木杆,我感覺到還有一個人也在用一雙驚愕的眼睛頂著我,那就是阿史那婀娜。她的眼睛太過去單純,不用看就知道在表明什麽,她是在驚訝我會直呼突厥可汗的名諱。
“還沒人敢當麵直呼我的名字的!”木杆沉聲道。
“是嗎?我不是叫了嗎?”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直直地盯著木杆,好像是在說‘有什麽不對嗎?’。
“哈哈……”木杆突然大笑,“有意思!你是個奇怪的人!中原人沒幾個像你這樣吧?”
“呿!要有幾個,我還是我嗎?你木杆全天下也隻有一人吧?”不屑地朝木杆白了一眼,有些受不了他似的撇開臉不再看他。
“嗬嗬!那倒是!”
“唔……”斜眼看了眼木杆,見他一副‘也是’的樣子,心想其實他也是一個幹脆灑脫之人,也並不是讓人很討厭,隻是我們的立場不同,所以……
“剛才聽你話的意思,好像對我把女兒嫁到周國有什麽意見!”
“嗯?”扭過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臉委屈的阿史那婀娜正求救般的眼巴巴地望著我。
挑了挑眉,目光從阿史那婀娜的臉上移開,看向木杆,一臉費解地說道:“這是你們突厥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
耳邊傳來輕微的抽氣聲,我知道這是阿史那挪失落的聲音。
“不過,我倒想聽聽外人是怎麽說的!”木杆微微笑了笑,饒有興致地盯著我。其實我覺得他並不適合這樣的笑,放聲大笑更適合他!
很是無聊地瞥了木杆一眼,淡淡地開口丟出一句,“有必要嗎?”
“啊!?”木杆驚詫得圓睜著杏大的琉璃色眼眸,錚錚地望著我。
“即使說了,什麽都不會改變,又何必浪費口舌呢?”一副‘難道不是嗎?’的樣子望著愣愣的木杆。
“你這人!都說了讓你說!人家要說會被我拉出去砍了,讓你說還得求你,你卻不肯說!嘖!這種性格到底是怎樣的父母生養出來的啊?”木杆喳喳地說道。
父母嗎?嗬!指的是哪一邊的呢?那一邊的雖聲了我卻根本就顧不上我;這一邊的,根本就不知道這副身體的生母是個怎樣的人。而父親…雖然是個對我來說有意義的爹爹,但是已經死了這麽多年,而且還是被自己的同胞兄弟殺死的。哈!到底這樣的性格是怎樣造就的呢?誰知道呢!
“很早就沒有父母了!”挑眼望向木杆,嫣然一笑。
“呃!”木杆好像是吃了一驚,不知道是因為聽說我沒有父母而吃驚,還是因為我說這句話時露出的笑而感到驚訝。
“所以,”輕啟雙唇,唇角的笑變得有些冷冷的。
“嗯?”木杆又是一聲驚訝!
看了一眼怔怔地木杆,目光移向一旁的阿史那婀娜,當她發現我看向她時,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的樣子。
“所以啊,你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見阿史那婀娜更是困惑的臉,淡淡地笑了笑,又繼續道:“你生在這個家裏,就注定了不能逃避。沒有選擇,沒有退路,一切都隻能在這個家族命運的漩渦裏掙紮。即使再多的無奈,也隻能融入這個家族的血液中,因為你已經不再是你,是的隻是這個家族的身份而已!”幽幽地看著仍是一臉困惑卻忍不住雙肩顫抖阿史那婀娜,雙眼移向門外,看向遙遠的天空,“你可以掙紮,也可以反抗,甚至可以不顧一切地將這些枷鎖都打碎,但是你做得到嗎?如果做不到就忍耐吧!起碼可以抓住你能抓住的,做你能做到的!”轉臉看向愕然的阿史那婀娜,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更不知道到底是在以什麽目的來對她說這些。突然耳邊響起高洋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話,身為高家的人,永遠都不要想逃離這個充滿了汙垢、詛咒的血液。那麽我曾經逃離出過嗎?
“你、你是說…讓我……”阿史那婀娜咬了咬嘴唇,茫然地望著我,想說什麽但是又沒有說下去。
“你似乎什麽都沒有說!”木杆靜靜地注視著我,琉璃色的雙眸透出讓人難以琢磨的光亮。
“因為說了不是你想聽的話嗎?”好笑地瞅向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木杆。
“哼!”木杆輕哼了哼,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寓意不明的態度也許真的讓人難以決定下一步做什麽吧?
“其實你自己都拿不定主要不是嗎?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做,卻讓別人說,是不是太任性了些兒?”直直地迎上木杆變得銳利的眼神,淡淡地說道。
“嗯!?”木杆雙手撐在靈獸椅的扶手上,身體前傾睜大了眼睛盯著我。
“咦!?”一旁的阿史那婀娜也禁不住發出驚訝之聲。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因為這句話,我可以立刻殺了你!”木杆惡狠狠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冷聲道。
“父汗!”阿史那婀娜驚呼,上前一步想說什麽,卻被木杆嚴厲地目光製止。
“是嗎?那就殺了吧!隻要你做得到!”一陣柔和的風吹了進來,拂動了屋裏掛著的各種顏色的圖騰錦旗,逆著風向外麵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今日的天氣是如此的好啊!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春天的風真的讓人感覺很暖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