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殺青(七)
轉眼間已經到了十一月,氣候也日漸寒冷了,幹冷的風呼呼地刮著直刮得臉像刀割似的疼。
抬頭望向天,最先映入眼底的卻是一個樹葉剛剛掉落完變得光禿禿的老樹,巨大的樹幹像一根擎天柱一樣直竄雲霄。
“來年的春天又會是嶄新一幕吧?”伸手撫向光禿禿的樹幹,低下頭唇角悄悄地上揚,眼裏含著冷冷地笑斜眼瞥向身後不遠處站著的身影。
“…不過,逝去的事物卻是不可能再複興的,如果硬要逆曆史的潮流而行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冷凝的目光停在男人雙肩上,兩個穿過琵琶骨的金屬圈顯得有些沉重,後麵來拖著一條長長的鐵鏈。
陰冷的天空下,男人陰沉的臉似乎與天空融為了一體,同樣的讓人感不到一絲的溫度,但是男人披散的長發下那張勾著冷笑的唇表明這是個活著的生物。
“你很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了,但是卻一直瞞著他,其實也不過是在利用他這個東魏孝靜帝子嗣的身份而已。”掩藏在散亂長發下的冷笑讓我有些不悅,冷冷地眯了眯墨綠的眼眸朝他瞅去。
刺骨的寒風趁著脖子轉動趁勢地鑽進了狐狸毛的圍脖裏,比雪還要白的毛北風吹得不停地騷動著下顎,癢癢地。
“嗬!”幽幽地冷笑像是在嘲弄這個世界道貌岸然的一切事物,低沉地回響在寒冷的天空下。
“應該是他本人最先知道吧?隻不過,是我最先察覺到你的身份而已。而他卻是在被監禁後才知道原來那個他相信的人竟然就是蘭陵王高長恭,也就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他的仇人的兒子!”
“哈!”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想笑,可是卻又覺得喉嚨被什麽堵住有些使不上力,最後笑出來的聲音竟然會如此的沉悶。
挑眉冷冷地側目斜射那個早已不修邊幅的男人,長發下的臉因為長期不見陽光早已變得慘白,原本健碩的體形也顯得清瘦了不少,單薄的衣袍在寒風下颯颯地擺動。
“白子禮,本王似乎還真是小瞧了你呢?看來單單一對琵琶勾並不能將你的意誌完全的消磨,你的野心就像是被埋藏在冰雪下的種子隻要雪一融化就會滋長發芽。”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轉過身體,沒有束起的長發也隨風飛起不安分地舞動著。
“不過,”邪魅地淺笑著直直地看向一時之間神情顯得有些恍惚的白子禮,緊緊地鎖住他那雙被長發差不多完全遮住的雙眼,就像是想要從他那雙與心靈最為接近的窗口搜尋到什麽似的。
“也許我們還真有相似的地方呢!”瞅見白子禮恍惚的神情愣了一下,轉而呆呆地望著我,忍不住嗤笑一聲,淡笑道:“但是啊…對於他的性情還真是讓人吃了一小驚,在這種環境中生存下來竟然還是這樣的性格,不得不說這是天生的純然還是根本就是遲鈍呢?”
頓了頓,視線從白子禮隱忍的臉上移開,有些心不在焉地望向灰蒙蒙的天際,繼續道:“或許…你,真的沒有退路了,但是不可能停止的又何止你?很多人都已經不能停下來了。而本王…嗬!更是不會允許任何阻礙擋在前麵!因為,本王絕對不可能繞道而行!”淩厲的視線射向白子禮,既是在對他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你……”白子禮仍舊一副像是隱忍著什麽的表情,緊咬牙齒的雙唇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寒冷的關係還是什麽別的。
“本王其實沒有施私刑的嗜好,但是如若不這樣的話…該出現的人就會磨磨唧唧地浪費時間,所以你就再忍耐一段時間吧!不會太久的,因為…嗬!”又是一陣莫名的嗤笑,莫名得連我自己都會為此感到驚訝。
“唔?”瞟見白子禮正一臉茫然地盯著我的臉,難道被他瞧見我臉上一時的驚訝之色了嗎?哎呀!還真是不小心呢!
“白虎!將他帶回去吧!”拂袖轉身,雙手插入毛絨絨地暖套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像是很怕冷似的。
“是!爺!”
隨著一聲俐落地應聲,身後響起了鐵鏈拖在地麵上發出的刺耳的摩擦聲,漸漸地越來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爺!”
鐵鏈摩擦聲消失後,接著是矯健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停在了身後。
“嗯?”即使不回頭去看,我也知道來人是玄武,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爺…她……”
“…何事?”玄武吞吞吐吐的語氣更是讓我有些在意,不好的預感同時也爬上心頭。
“她…今早寺裏的尼姑發現她死在了自己的庵房裏。”
“什麽!?”死了!?抬了抬頭,但是沒有回頭。
“是…的,屬下曾悄悄地潛入查看,應該是被殺害,死前曾被人用刑逼問過什麽,雖然現場經過很好的處理但是手腳的骨頭都被折斷。”
被…殺的嗎?
“爺……”
“你是說,今早寺裏的人發現後你才知道她死了?”聲音冷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我不知道此時瞥向玄武的眼神是否也如此的寒冷,但是我能明確的肯定此時非常的不悅,甚至可以說是憤怒。
“爺……”玄武臉色瞬即變得慘白,緊咬了咬顫抖的唇卻不敢低頭逃避我的視線。
“本王在問你話呢!”轉身直直地走向玄武,右手從暖套裏慢慢地拿出。
“因為、因為…屬下守在寺外……”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遵守禮儀之道男女有別嗎?所以就連凶手是誰都沒有看到一眼嗎?”一步步地緊逼讓玄武也忍不住呼吸變得不暢,雖然視線不曾移開。
“屬下……”玄武的眼神開始顯得慌亂起來,身體顫抖的晃蕩了一下,一隻腳不受控製地向後挪去。
“你不明白本王不想要她的命嗎?”右手牢牢地鉗住想要後退的下巴,將那張驚慌的臉拉近自己冷冷地盯著他那雙驚恐的雙眼。
“屬下該死!”
“該死嗎?”挑眉邪笑,鉗住下巴的手指更是用力的陷進了肉裏,一股微熱的液體從指甲流出沿著修長的手指滴在地上,馬上就匯成了一朵紅豔的奇葩。
甜美的香氣糾纏著寒風,眼裏好像突然隻能看見流淌在指尖的液體,紅得讓人暈眩,那甜甜的氣味更是讓人情不自禁。
當我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正微伸著舌頭舔舐鉗住玄武下顎的手指,雪白的狐狸毛上也沾上了腥紅的顏色。而身體僵硬的玄武正睜大著一雙驚愕的眼睛失神地盯著發生的這一切。
嗬!嫣然而笑,濕滑的舌頭輕輕地舔舐粘連的雙唇,也許在他的眼裏這樣的笑近乎詭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