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殺青(五十三)
深夜裏的岱廟靜得有些異常,就像一座荒涼的孤墳,陰冷的晚風帶著濕漉漉的濕氣,像是從古老的墳穴裏浸出的陰風。
白色的窗紙外倒映的樹枝到處亂晃,突然一條拉長的人影從窗下晃過,吱嘎的一聲,緊掩的門開了。
一陣風從外麵吹了進來,刮得蠟燭奄奄一息。昏暗中,一人影黑壓壓地壓了過來。
“爺!屬下回來了!”
“問到什麽了嗎?”皺了皺眉,有些埋怨玄武進來時把風帶了進來,險些把蠟燭吹熄。
“啊…回爺,這裏的道士幾乎口都很緊,不過也有貪財之人!”玄武說著,一邊撥了撥燈芯,屋裏馬上亮了起來,接著說道:“這裏對外稱天師仙逝後,就立即委任了新的方丈。不過奇怪的是,方丈就職第二天就閉關,從就任方丈後就未曾與外人接觸。而且,岱廟的道士除了少數照顧天師起居生活的能進入中院,其他的都認為天師早已仙逝,更是未曾見過現任方丈。”
“那…岱廟又是誰在主事?”想了想,問道。
“是監院!”
“這就奇了!一邊對外謊稱仙逝,一邊又委任了一個形同虛無、不主事的方丈。而且偏偏又是在那個時候……”偏偏是在高洋駕崩後的不到幾日,難道僅僅隻是湊巧選在那個時候嗎?到底這個岱廟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爺!還有一件事!”
“唔?”心不在焉地應了應,心思卻還在思索另一件事。
“聽說,方丈並未是從岱廟道士中委任的,就任方丈的儀式和入教儀式同時舉行的!”
“什麽!?”驚訝之極,目光鎖向玄武。
“方丈就任前隻是一個信封道教的俗家信徒!”
“竟是如此!?哈!”事情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爺?”
“玄武,或許我們應該見一見這位方丈!”放下手裏的書箋,後倒靠向椅背,盯著黑黑的屋頂,喃喃輕語。
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安和焦躁,為什麽呢?是因為這個神秘的方丈嗎?而且,那個老道像是一直在顧忌著什麽,同時又像是在掩護所顧忌的某個事物。是方丈嗎?但是…按理來說,作為這裏的最高領導者是沒有必要忌諱一個後繼者的啊?
“閉關的密室真會有閉關之人嗎?”持續幾年都生活在密室裏,該需要多大的耐力啊!
“爺……”
“唔?”
“那個……”
“嗯?還有什麽嗎?”盯著支支吾吾的玄武,他一副欲說又止的樣子,甚是猶豫。
“爺…可能是屬下看錯了!對,是屬下認錯人了!”玄武甩了甩頭,堅定地說道。
半眯著雙眸盯了玄武一會兒,雖然不知道他認錯了誰,不過看樣子是和此時無關的,既是如此,我也不想多問。
“玄武,子夜前找出方丈閉關之處!”冷淩目光,向玄武命令道。
“是!爺!”
玄武應答,轉身即出了屋,房門開關之間,燭光又在不安的四處扯拉,啪嚓一聲,閃出燭花,屋裏比剛才還要亮了些兒。
“大夫大夫喲,聽我說喲,天不可上啊,上有黑雲萬裏;地不可下啊,下有九關八極;燕不可往啊,東有旋流無底;南不可去啊,南有豺狼狐狸;西不可向啊,西有流沙千裏;北不可遊啊,北有冰雪蓋地。惟願我大夫,快快回故裏,衣食勿須問,楚國好天地……”
乍聽之下,像女人細細的哭聲,仔細聽來,是女人帶著哭腔的歌頌聲。
深深子夜,淒楚的哭唱,讓夜更加籠罩了一層陰森的氣氛。
“怎會有女人的哭聲?”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眼睛四處搜尋哭聲傳來的方向。也許因為太遠了,聲音顯得有些飄渺,根本不能確定從何處傳來。
“可能是附近住戶吧?”
“這歌詞唱得有些奇怪,既不像詩也不是詞,倒像是哭喪。”壓低聲調,突然感到背脊發涼。
“爺,這是招魂曲,民間相信人要是客死他鄉,魂魄會找不到歸路,停留在異鄉受盡無窮無盡的淒苦,也不能享受香煙的奉祀、食物的供養和經文的超度。這個孤魂就會成為一個最悲慘的餓鬼,永遠輪回於異地,長久地漂泊,沒有投胎轉生的希望。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聽到那企望著他的聲音,他才能夠循著聲音歸來。”
“這些不都應該是道士做的嗎?可這明明就是女人的聲音,而且還哭得如此的淒楚,倒像是死者的親人。”沒想到玄武還清楚這些!
“想必這家清貧,無錢請道士作法替親人招魂,這才自己頌唱招魂曲,希望死去的親人能聽到家人的聲音,在呼喚的牽引下魂魄回到故裏。”
“看來這道士也是買賣的行業嘛,定是工價要得太高,人家才會付不起錢!”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嗬嗬!爺說得極是呢!而且操這一行業的,大多數是江湖騙術,騙取死人錢而已。隻是在於孰的騙術高深,亦真亦假罷了。”
玄武嗤笑著說著,他的這番話倒是讓我對他有些吃驚,原來真的能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發現許多不一樣的東西呢!
“呀!爺,屬下隻顧著自說自話了……”玄武發現了我盯著他看,一下子慌張起來,趕緊收劍了起來,卻不由得稍微有些驚叫。
“噓!”湊近驚慌的玄武,食指壓住他的唇,表示出對他的大驚小怪的舉動有些生氣,禁止他繼續嚷嚷。
“你再嚷嚷,恐怕連周圍的孤魂野鬼都招了過來!”佯怒地瞪了瞪玄武,壓低嗓音說著,同時機警地看了看周圍,見未有任何動靜後才安心下來,將壓在玄武嘴上的手拿了下來。
“爺……”
“所以本王才會不喜歡這些道士、和尚之類的,更不喜歡這種到處都是陰陽怪氣氣息的地方。”皺起雙眉,嘖嘖地咒罵道。
“爺,還是屬下獨自去……”
“你真認為你能不造成動靜地就把方丈押到本王麵前嗎?”半眯起眼眸,有些不爽地瞅著玄武。
“這……”玄武咬了咬唇,說不出什麽來,他自己也沒有那個自信吧?
“能讓那隻老鼠如此忌諱之人,也是個黃鼠狼級之上的吧?”思索著,低聲道。
“隻是此去,安危未知,屬下擔心……”
“玄武!你的擔心也未免過於奢侈了吧!如果到現在,你還連這點信心都沒有,那本王留你等在身邊何用?”
“這……”
“請爺息怒!”
“哼!走吧!不要耽誤了事兒!”冷冽地看了玄武一眼,隨即轉身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