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危機重重第608章 竣工,輜重官如此嬌氣
趕了一天路,其實鳳無憂多少有些累,回去睡覺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她還是沒有這麽做。
今夜這場歡迎是為了迎接她的,許多百姓都想要和她說話,哪怕隻是簡單地叫一句皇後娘娘。
麵對著他們的發自內心的擁戴,鳳無憂不可能隨意離開。
她和蕭驚瀾在城中四處轉著,每一個節目都去看了看,有時候,還一起參與進去玩。
月上中天的時候,鳳無憂和蕭驚瀾一起上了城牆。
他們鬧中取靜,尋了一處最高的地方,並肩坐著,看下麵的百姓歡叫笑鬧。
海清河宴,天下太平。
歡歌樂舞,永享安寧。
也許,這就是他們所希望的景象。
慕容毅快馬加鞭,跑了整整半夜,將一匹日行千裏夜行八百的寶馬跑得口吐白沫,終於到了梧州城外。
他並沒有靠得太近,梧州城是蕭驚瀾皇宮所在,周圍的防守嚴密,他若是靠得太近,一定會被發現。
他離得遠遠的,馳上一座小山頭。
從這裏,可以將整個梧州一覽無餘。
城中很熱鬧,即使離得這麽遠,他也能聽到裏麵傳來隱隱約約的歡笑聲。
鳳無憂在那裏。
他明知道,可是他卻沒有資格去。
蕭驚瀾現在一定和鳳無憂在一起。
明明,當初是他先遇到鳳無憂的,如是在城門前,他對鳳無憂不是那種態度,而是能溫軟一些,能站在她的角度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一些,那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他不知道
而過去的事情,永遠也不會重來。
“皇上”長孫雲尉氣喘籲籲地追上來。
他的馬遠不如慕容毅的馬,落後了一大截,如果不是早就猜出慕容毅會去哪裏,他早就被甩開了。
保守估計,他至少落後了慕容毅半個時辰。
他叫了幾聲,慕容毅都沒有反應。
離得近了,才看到慕容毅像是雕像一樣站在山頂,目光一直盯著遠處的梧州城。
心頭頓時一陣酸楚。
慕容毅對鳳無憂的心思,他早就看出來了。
可是,真的天意弄人。
鳳無憂也是,眼瞎了嗎皇上哪裏比不上蕭驚瀾她偏偏就放著這麽好的人不要,去選那麽一個叛國謀逆的亂臣賊子。
長孫雲尉一直跟著慕容毅,對西秦的認同很深。
他最看不上蕭驚瀾的,就是他叛出西秦這件事情。
同樣,他對鳳無憂最不能釋懷的,也是這件事情。
明明在義陽的時候他們還是戰友,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仇敵
夜露深重,長孫雲尉看到慕容毅的衣服都有些濕了。
他抿了抿唇,走上前兩步,想再一次開口勸說慕容毅。
這裏可是燕雲腹地,他孤身到這裏來,太危險了。
身為一國之君,這絕不是他該做的事情。
可,正要開口,忽然看到
遠遠的城牆之上,走上兩個紅影。
一瞬間,他的呼吸也滯住了。
這個時間,穿一身大紅,還能走上城牆這種高度戒備的地方的人,除了那兩人,再不做他想。
長孫雲尉以為,他已經忘記了。
從義陽城外,鳳無憂不肯和他回去的時候,他就再也不會在心裏為那個女人留一點位置。
可遠遠看到她,哪怕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他心頭還是重重地疼了一下。
他撫了撫胸口,有些不明白。
好好的,疼什麽
可,那裏殘存的感覺告訴他,他真的疼了。
此時,慕容毅也是長腿一邁,大大跨前一步。
仿佛,想隻這麽一步,就走到那個人影跟前似的。
長孫雲尉嚇了一跳。
慕容毅站的地方可是山頂,他這麽往前,非掉下去不可。
好在,慕容毅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對危險也有本能的規避,那一步,正好立在斷崖之前。
離邊緣,不過半個手掌的位置。
他的目光死死地看著遠處的那兩個紅色的身影。
隻見,他們先並肩在城牆上走了一段,然後,到了最高的那個城垛的位置,就一起坐下,一同看向城裏麵。
又過了片刻,嬌小一些的那個身影,極自然地一歪頭,枕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動作中透出的親昵,就算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感覺得出來。
“皇上”長孫雲尉忍不住了,又叫了一聲。
別再看了。
那個女人已經選擇了別人。
她的性子,又倔又硬,是絕不會回頭的。
現在在這裏看著,隻是給自己徒增傷心罷了。
“皇上,此地危險,您不宜孤身在此,我們還是回去吧。”
長孫雲尉單膝跪在一側,勸著慕容毅。
這個動作,也讓他不用再去看城牆上的那兩個身影。
慕容毅沒說話,仍是站著。
他的目光裏情緒複雜,像是黑夜的大海一樣不斷地翻湧著,後來,又一點一點,歸於平靜。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他記憶中也有如今夜一般清朗的夜,那時他們一身狼狽,還有傷在身,可是卻吃著野味,喝著他有生以來喝過最好喝的果茶,聽鳳無憂放肆縱歌。
我從崖邊跌落,落入星空遼闊,銀河不清不濁,不知何以解脫
慕容毅笑了一笑,忽然轉身
長孫雲尉沒反應過來,吃驚道:“皇上,你去哪裏”
可千萬別說要去梧州啊
他們現在是敵對狀態,他要是這麽入了梧州,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是他有十條命,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回光複。”慕容毅終於說出他來這裏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長孫雲尉足足愣了秒才反應過來,立刻從地上一彈而起。
太好了。
皇上還沒喪事理智。
隻要他肯回去,他就謝天謝地。
又是半夜奔波,慕容毅回去的速度比來的時候稍微慢了一些,是在照顧著長孫雲尉的馬。
可是這麽長的路程,他一個字都不曾說。
整個旅途,壓抑的長孫雲尉幾次都懷疑,和他一起走著的,到底還是不是個活人。
從光複城奔到梧州,用了大半夜。
從梧州回到光複城,則用了一倍半左右的時間。
到達光複的時候,已經是正午。
“皇上”城中守將一見慕容毅,立刻遠遠地迎了上去。
離著慕容毅還有好遠便單膝下跪,興奮說道:“皇上,光複城牆竣工”
慕容毅一怔,抬頭望向眼前的大城。
城牆高聳,厚重結實。
這樣的城比起義陽這樣的百年老城來說,還太年輕,缺少了一絲戰火洗禮才能帶來的氣質。
可是,卻實實在在已經是一座堅城。
從他到這裏,開始督建這座城開始,已經有三個多月的時間。
光複人口不多,物資也不豐富,他要建城的時候,許多人都說,這城根本建不起來。
又或者,就算建起來,至少得是三年兩載的事情。
可結果呢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他不是建起來了嗎
守將之所以興奮,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崇拜地看著慕容毅。
隻憑這座光複城,慕容毅就已經足以在史書上留名。
“皇上”長孫雲尉小聲提醒道:“鄧將軍還跪著呢。”
守將鄧通是來報喜的,讓他一直這麽跪著,不合情理。
慕容毅目光從城牆緩緩收回,落在鄧通身上,沉聲道:“吩咐下去,今夜擺宴,慶祝城牆落成。”
“是”鄧通應了一聲,歡喜地下去。
他絲毫也未察覺慕容毅情緒不佳,反正,在他們麵前,慕容毅永遠都是一副淡然表情。
他們也都習慣了,慕容毅這種淡然,沉穩的風格。
在他們看來,這才是真正的主君之風。
慕容毅再一次把目光看向城牆,心裏卻忽然一陣刺痛。
這城牆,比梧州的也不差。
可是這個城牆壁頂上沒有風無憂。
不著痕跡地深吸氣,才把胸口的疼痛緩解過去。
他露出一貫的威嚴神色,催動馬匹向城門行去。
光複落成是大事,進了城,他還要打起精神,應對官員們的祝賀。
行了沒有幾步,眼角餘光忽然撇見,遠處的田野上,出現一大隊人馬。
“這是”慕容毅皺了皺眉,看向長孫雲尉。
長孫雲尉看似大大咧咧,但在這些細務上其實十分上心。
尤其,現在隻有他跟在慕容毅身邊,這些事情,他自然更要了如指掌。
隻略一想,他就明白了,上前稟報道“皇上,這應該是京中運送補給的人來了。”
光複城中修築城牆,軍服磨損很厲害,他前些日子讓人去京中要衣服,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到了。
“唔”慕容毅應了一聲,可卻不再打馬前行。
既然已經到了,那就索性在這裏等等他們。
看看這批軍服質量如何,順便,再問問京中的情形。
那隊人馬因為有輜重,所以走得並不快。
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才終於到了跟前。
前麵的人見到慕容毅,嚇得立刻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跪地請安。
慕容毅沒有理會他,隻是目光如鷹,緊緊盯著車隊中的一輛馬車。
運送輜重的隊伍中,竟然會出現馬車。
什麽時候,輜重官都如此嬌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