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計策
拓跋覺輕笑：“你怎麽對她這麽好奇？”
\t“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能讓我那生性風流的六表哥思念至此。”
\t“我並不知道那位公主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生得美不美。不，應該說除了西涼皇室之人外，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與樣貌。她從來都是薄紗覆麵，不以真麵目示人。但是我聽說她精通大漠各部語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
\t薑采萱無歎了口氣：“我六表哥在遇見她之前，身邊的女子換了一個又一個，整日沾花惹草。後來，就連盼著他開枝散葉的姑姑都勸他不要再這般風流了。可自從他遇見了明月公主以後，整個人都變了。不僅把身邊的侍妾都遣散了，就連他最愛去的醉仙居也不去了。整日抱著明月公主送他的那把刀，期待著國喪結束的日子。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他會和明月公主一生一世。”
\t“可後來……”
\t“後來二表哥突然發兵西涼，最諷刺的是，帶兵之人竟還是六表哥，兩個有情人硬生生地被逼成了仇人。西涼王族全部以身殉國後，六表哥就和二表哥撕破了臉，獨自搬去了十二州。至此以後，我再也沒見他笑過。”
\t拓跋覺突然想起國宴上齊王與薑采薇鬧出的一幕，總覺得關於明月公主一事有什麽蹊蹺，而且還又與欽國府脫不了幹係。
\t他拍拍薑采萱的肩膀：“他以後還會遇見一個更好的女子，皇上不是為他與你姐姐賜婚了嗎。”
\t薑采萱搖搖頭，“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有的人的愛是決絕的，一旦愛上就不再會放手。隻如飛蛾撲火，至死方休。”
\t“那你呢？”
\t“我？”薑采萱柔柔一笑，“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t拓跋覺低頭一笑，握著薑采萱的手更加用力。心中暗暗發誓，此生絕不會放開這雙手。
\t……
\t薑采薇抬手倒了兩杯茶：“出來吧。”
\t“姐姐，你怎麽知道我來了？！”元玉潔笑嘻嘻地從黑暗中走出。
\t“你刺傷了他，自然要來向我匯報了。”
\t“你不怪我？！”薑采薇如此淡然，倒是讓她略微吃驚。她還以為憑和蕭邇的那段往事，姐姐會怪自己傷了她呢。
\t“不會，西涼國破的那一刻，我與他便已經回不去了。現在對我來說，他是我的滅國仇人。”
\t“太好了，姐姐！我還以為你怪我傷了他呢。”
\t“我自然要怪你！此事你做得太過魯莽，若非齊王下令不讓追究。恐怕咱們所有人，連同薑氏現在早就身首異處了。當然，薑氏盛衰榮辱都與咱們無關。可如今咱們羽翼未豐，還需仰仗薑氏庇佑。往後再有什麽行動，定要事先與我商量，可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t元玉潔吐吐舌頭：“我知道了。”
\t薑采薇點點頭：“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要交給你去辦。”
\t“何事？！”
\t“二十多年前，你父親在南齊做質子時，曾在朝中安插了不少眼線，你將還能用的眼線重新整理一下。做完這些事後，即刻動身去雲南。”
\t“雲南？！去那兒做什麽？”
\t“混進靖王府，接近休寧郡主——謝雲岫。”
\t“接近她做什麽？！ 薑采薇嘴角含笑：“了解她所有的秘密與習慣，記住，是所有的。不管是興趣喜好，還是行為怪癖了解得一清二楚。”
\t元玉潔一頭霧水：“打聽這些事做什麽？”
\t薑采薇滿含深意地笑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你跟我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t……
\t薑采薇輕輕地叩了叩門。
\t“來了，來了！客人請稍等。”說著，聲音的主人便拉開了門。
\t薑采薇衝那人嫣然一笑：“你叫什麽名兒？”
\t“奴婢翠錦。”
\t“露花飛飛風草草，翠錦斑斕滿層道。真是個不錯的名子。”薑采薇點點頭，帶著元玉潔向院內走去，“你家姑娘在嗎，我找她有事商量。”
\t翠錦一愣，她家姑娘自從搬進這玉竹園後，鮮少有客拜訪。向來神秘的大小姐怎麽會來找自家姑娘？隻怕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t翠錦引著薑采薇和元玉潔向主屋走去：“請隨奴婢這邊來。”
\t薑采薇站在門前衝翠錦莞爾一笑：“我與你家姑娘有要事商量，你就先不要進去了。”
\t翠錦剛想反駁，可望著薑采薇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心中生出一種沒來由的恐懼。她暗暗打了個哆嗦，低眉順眼地退下了。
\t薑采薇推開房門，衝正坐在軟榻上繡花的女子微微一笑：“元舒姐姐，別來無恙。”
\t聽到薑采薇的話後，正繡花的元舒手指一抖，繡花針順勢便紮進了她嫩蔥般的手指。元舒疼得暗吸一口冷氣，將手指塞進嘴裏。
\t“元舒姐姐？！你還活著！”不等薑采薇開口，元玉潔便激動地跑到元舒身邊，尖叫起來。
\t“玉潔？！你……”元舒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的元玉潔，“你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t薑采薇關上屋門：“好了，近日來此是要說正事的，往後還有的是機會讓你們敘舊情。”
\t元舒仔仔細細地端詳薑采薇一番，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是……明月？”
\t薑采薇笑著點點頭：“元舒姐姐，別來無恙。”
\t元舒歎了口氣：“沒想到你竟然是薑家大小姐，怪不得你在南齊使者麵前從來都是薄紗覆麵。我還真是笨，竟然今日才看出來。當初見到二小姐時，就早該想到你與薑氏的關係了。”
\t“二小姐？！”薑采薇微微一笑，“誰說你當時見到的是二小姐了？”
\t“怎、怎麽……”元舒麵色一驚“莫、莫非……當時……我見到的人是、是、是……”
\t“當時采萱正陪著薑太後在承天寺中祈福，你見到的人是我。”
\t元舒低頭一笑：“我早該想到的，齊王害你國破家亡，若是不去複仇就死了，你又怎會甘心？”
\t薑采薇慘笑一聲：“我西涼國數萬子民被無辜屠戮，父王與粟赫叔叔戰死沙場，阿娘舉身跳入火海，你母親芷夫人自刎而死……這血海深仇，我怎能不報？！”
\t聽到薑采薇提到自己的母親，元舒哽咽著說：“咱們三個，數你主意最多。你今日既然來尋我，定是想出了複仇的計策。說吧，你想讓我怎麽做？！”
\t雖說元舒是西涼王庶出的女兒，生母芷夫人當年是趁著西涼王醉酒才獲寵於他，最後還害得閼氏小產，也因此連累得女兒也不受寵愛。
\t元舒雖是西涼王唯一的親生骨肉，可他對她的寵愛，連對薑采薇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她們母女在王城中是連個下人都不如。若沒有薑采薇與玉潔時常關照，她恐怕都活不到現在。
\t可不管怎樣，她都是西涼人，身為一國公主，自然要為那些無辜慘死的族人複仇！
\t薑采薇狡黠一笑：“入宮為後。”
\t“什麽？！”元舒與元玉潔皆吃了一驚。
\t誰人不知，曆代皇後都出自薑氏一族。就算薑氏一個女兒都沒有，可京中這麽多大族，輪到誰也輪不上她元舒一個王國孤女做皇後啊。
\t薑采薇嫣然一笑：“所以，這就要看玉潔的了。”
\t“我？”元玉潔一頭霧水地指著自己，不明白薑采薇的用意。
\t“謝雲岫生母是薑太後親妹，她身上有著一半薑氏血統。若薑氏女兒不能做皇後，整個南齊最有可能登上後位的人便是她。朝廷下令選妃，算日子謝雲岫快出發了吧。”
\t“我明白了！”元玉潔恍然大悟，“姐姐是要李代桃僵，讓元舒姐姐代替謝雲岫入宮！”
\t“沒錯。”薑采薇點頭，“所以就算是為了元舒姐姐，你也要仔細觀察謝雲岫的一言一行。觀察的越仔細，咱們裝得也就越像。”
\t“那我這段時間該做什麽？！”元舒忍不住發問。
\t“你自然是要學習南齊的規矩禮儀，苦練才藝，為入宮做準備了。”薑采薇淺笑，“齊帝害咱們國破家亡，骨肉離散，我也一定要讓他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t“你放心，我定會好好準備！”元舒一臉堅定地點頭。
\t……
\t薑采薇站在燭火之中，目送著元玉潔離開。夾著些許涼意的晚風將她垂在身側的廣袖不斷地吹起又拂落，晚風順著廣袖寬大的縫隙鑽進她的衣衫之中，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t薑采薇閉上眼睛，兩行晶瑩的清淚順著臉頰流進口中。她伸手撫去臉上的淚痕。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背叛我，傷害我的人，都付出比我慘痛百倍千倍的代價！
\t“小姐，你原來在這兒啊！”黃鳶急匆匆地跑到她身邊，“奴婢找了你好久。”
\t“找我何事？！”
\t“方才宮裏來人了，說是太後娘娘懿旨，讓你去宮裏侍疾。”
\t“侍疾？！”薑采薇皺眉，“為何不叫采萱去？！她才是南齊未來的皇後啊！”
\t“不是太後娘娘病了，是齊王殿下。”
\t薑采薇點點頭：“我知道了，咱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