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挑拔離間
“我早已經說過,自從車禍之後,範典就離開了,當然是做了虧心事畏罪潛逃了,因為當事人都已經過世了,沒有人出來指正他,所以他才能逍遙了這麽多年。夏小姐,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站出來為你父母報仇,隻有把真正的凶手緝拿歸案,才能讓你的父母含笑九泉。”莊世強還在挑拔離間讓夏末仇視宮家之人。
可是夏末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喉嚨像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難受得緊。
此時此刻,夏末的心很亂,雜亂無章,已經完全理不清頭緒。
如果莊世強所說的全是事實,那麽,她是和害死自己父母凶手的兒子結婚了嗎?那個已經接受她對她親切和善的公公,就是害死她父母的大仇人嗎?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莊世強一臉悲痛,作出一副痛惜狀,“夏小姐,雖然我剛回國,可也知道了一些消息,我知道你和宮老先生的兒子結了婚,現在你聽到這些,心裏肯定不好受,但作為你父親生前的朋友,我有權力讓你知道這些真相。而且,我也會繼續去查範典的下落,隻要找到他,就能證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孩子,你要堅強一點,你父母雖然在另一個世界,但他們也希望你能堅強的麵對一切。”他看起來真的像一個十足為夏末擔心的長輩,夏末卻全然不知他的真正意圖。
一旁的溫涼知道這個莊世強的話讓夏末的心亂了,這些無憑無據的話誰都可以隨意捏造,而莊世強明知道夏末和宮清城結了婚,現在又來告訴她原來宮老先生才是害死是她父母的原凶,莊世強將這麽殘忍的事實告訴夏末究竟是想幹什麽?
溫涼不由得心生懊惱,夏末沉默之際,他說:“莊先生,在沒有證據證明你所說的話都是事實之前,我們是不會相信的,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我們先走了。”
他起身就將夏末扶起,夏末的腳步踉蹌,溫涼扶著她走出去,沒有再回頭看莊世強一眼。
可莊世強早就洞悉一切,他知道他的話對夏末起了作用。
待二人離開,他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宮先生,是我,我已經和夏末見過麵了,是,她相信了,相信宮家很快就會亂套,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莊世強臉上倏忽閃過冷冽的笑意。
溫涼開車帶夏末離開,坐進車裏的夏末早就已經淚流滿麵,雖然莊世強隻是空口無憑什麽證據都沒有拿出來,但還是讓她的心裏難受得緊,讓她無法呼吸,讓她痛不欲生。
車子穿行在人流如織的街頭,溫涼擔心的看著她,說:“夏末,這件事情有很多疑點,莊世強的話,你不能全信。你想想,為什麽當初他不告訴你真相,非要到今天才來找你呢?而且當初他讓你去沐劍晨那裏拿那些隱私視頻就很可疑,我看事情沒這麽簡單,還是等一切都調查清楚再說好嗎,別難過,我相信這件事不一定和宮老先生有關係。”
雖然溫涼對宮家的人沒有好感,可是為了讓夏末好受一些,他必須這樣說。
夏末拭去眼淚,臉上露出堅定之色,“在前麵路口停車。”
溫涼一驚,“你要幹什麽?”
夏末看向他,神情堅韌,“我不會有事的,隻是有些事情,我需要親自去確認一下。”
“你……”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你忘了嗎,我可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她故作輕鬆,可是眼圈仍是紅紅的,這模樣實在是惹人憐愛。
溫涼知道她是堅韌的女人,她的人生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可是上天偏偏要折磨她這般善良的女人,這些沒完沒了的紅塵俗事時不時的就給她重重的一擊,有時候溫涼也懷疑,人生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他知道她決定下來的事情是沒辦法改變的,隻得在前方路口停了車,但在她下車之際,他囑咐說:“辦完了事情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夏末輕輕點頭,“好。”
她下了車,溫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終究是把車子開走了,緩緩向前行駛時,透過後視鏡,他看到夏末上了一輛出租車,當出租車快速從他車旁駛離時,他踩了油門,遠遠的跟了上去,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夏末。
宮氏集團大樓,依然是疊翠流金般巍峨佇立。
夏末從下車走進大樓那一刻起便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是的,宮氏集團幾乎所有員工都知道她是總裁夫人,每個人看到她都是畢恭畢敬的行禮,打招呼,夏末沒有心情與人周旋,徑直進電梯到達宮清城所在的辦公室樓層。
宮清城的秘書一看是夏末,連忙上前來,“宮太太,宮先生在辦公室……”
秘書的話還沒有說完,夏末就推門而入,辦公室裏,手握電話的宮清城與她四目相對,秘書見狀連忙識趣的退出去,而宮清城則掛斷了老張打來的電話,老張已經在電話裏告訴宮清城,夏末與莊世強見了麵,而且直接朝宮氏集團而來,其實,宮清城已經猜到夏末的來意了。
起身迎向她,他的臉上是隻有麵對她時才有的柔和神情,“想喝點什麽,我讓人送進來。”他看得出來,在來的路上她哭過了,他的心很疼,伸手,就撫上她白皙的臉。
夏末卻下意識的轉頭,聲音帶著些許清冷,“我有事情要問你。”
“在你問我問題之前,我想先讓你聽一點東西。”宮清城說著,便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巧的錄音器,走到她身邊,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他繼續說:“聽了這裏麵的內容,到時候你有什麽疑問都可以問我。我知道你很感性,也很善良,但我不希望別人的話蒙蔽你的雙眼,也不希望別人利用你的善良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這對我們不公平,所以,請你先聽完這個。”
夏末不明所以,但在問清楚車禍真相之前,她還是決定先聽一聽宮清城讓她聽的東西。
錄音器打開,沙沙的聲音響了許久,才由嗆咳的聲音開始,轉而便是一個蒼老老人斷斷續續的敘述聲……
接下來的時間,夏末隻覺得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切的一切,原來如此。
可是,當眼淚落下來的那一刻,夏末看向宮清城,神情木然:“你為什麽會錄下他的話?範典他在哪兒?”
“在你被吳老三帶走的時候,我恰好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關於二叔的事。今天和你見麵的莊世強,是二叔派過去的人,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麽,但我能猜測到他一定會拿當年的車禍挑起事端。而當初你被吳老三帶走,很有可能也和二叔有關。這些年來,二叔一直恨宮家,恨父親和我,他一直在籌謀著要將宮氏拿回來,要把所有的恨報複在我們身上,當時沒有你的消息,而我也明白二叔一定是想趁我離開江城去尋找你之際惡意收購公司,所以我隻能權衡之後讓老張去找你,我則留在了公司,溫涼怪我,是對的,這件事情,的確是我沒有顧全到你。”
宮清城原本是想等解決了康美公司以及二叔的事情後再向夏末坦白一切,但現在二叔既然已經先下手,那他隻能告訴夏末一切,以免他們之間引起不可解和的矛盾,那就非他的本意所在了。
他的一番話,已讓夏末驚愕不已,“你說什麽?你說莊世強是你二叔派來的人?”
“是,從幾年前最開始他接近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當初因為沐劍晨對你有意,他們便想著能從你這裏得到他們想要的,但是陰差陽錯的,我在那時候也去找你,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他們所不能控製的,直到後來你離開江城又回來,他們一直都按兵不動。現在,二叔讓莊世強出麵來找你,不管他說了什麽,我想,他們是想讓我們鬧得不可開交,而他們則坐收漁翁之利。”
夏末淚眼朦朧,覺得這一切的轉變簡直是讓人無法接受,“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一切的?”
宮清城頓了頓,心疼地去握她的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關於你父母車禍的事情,也是最近才查出來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說的,不相信你聽到的錄音,我可以帶你去見範典,他病得很重,時日不多了。”
“好,我要去見他。”夏末堅定地說。
是的,既然現在一切都指向範典,那麽,隻有和範典麵對麵的對質,她才能確定她父母那場車禍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她並非不相信宮清城,隻是,她需要一個明明白白的真相。
宮清城讓秘書取消了接下來的行程,與夏末相攜而行離開公司。
他們離開的時候,宮清城始終是手扶夏末瘦削的肩,在旁人眼裏,這一對壁人根本就不像外麵傳聞所言正在分居鬧離婚,從宮清城的表情上,仍然可以看出他對夏末情深意重,他們擁有這樣的感情,怎麽可能分開呢?
夏末是在江城一間規模不算太大的醫院見到範典的,此時的範典已經需要借助機器來呼吸了,整個人看上去骨瘦如柴。
當夏末出現在病房時,剛蘇醒的範典明顯的激動了一下,雖然激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伸出不太能自動活動的手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當然,範典是看到過夏末的照片的,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夏朗傑的女兒,當初夏朗傑將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辦公桌上,逢人便引以為傲的說他的女兒如何懂事乖巧,心生愧疚多年的範典,是怎麽都不會忘記夏末那張曾經笑顏如花的臉。
夏末見到範典,情緒並沒有過於激動。
相反的,一路的忐忑不安好像都消失了,看著眼前已經瀕臨死亡的範典,她的憤怒她的忿恨好像都幻化成了一種複雜的情緒,那是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感覺。
宮清城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始終陪在她身邊。
夏末平靜地看著範典,範典說話已經十分困難,但他還是拚命渾身力氣和夏末開始了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