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輕生鬧劇
季曉雨怔忪片刻,無力反駁,又沒有勇氣真的跳下去,隻能像個樣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宮清城這才趁勢衝過來,一把將她抱了下來。而季曉雨呢,則不肯放手的抱著他,大聲的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宮遙看到這一幕,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暗暗的將藏在毛毯下的手機拔了出去。
宮清城把季曉雨抱回了家,放她在房間的床上躺著,一場有驚無險的鬧劇之後,宮清城明顯的感覺到疲累,季曉雨卻握著他的手,不肯放他走,紅著眼睛望著他,“清城,不要走好不好?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宮清城鬆開她的手,還未說話,手機便響了。
他接通了電話,沒有開口,隻是聽對方匯報完,他輕應一聲便掛了電話。
再看向季曉雨的時候,臉上是無定堅定的神色,“曉雨,你不能再這麽執迷不悟了,我不愛你了,你明白嗎?我對你隻是妹妹一樣的感情,不,在知道你和二叔對我和夏末做的事情之後,我恐怕連妹妹的疼愛都不能給你了。”
季曉雨驚恐地坐起來,“清城,你,你說什麽?”
她很是心虛,心虛得都不敢正眼看他一眼。
“曉雨,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吳老三已經被逮捕歸案了,他為了自保把什麽都交待了,夏末失蹤的事情,是二叔與他聯手做的,而你,早在回江城之前就已經恢複記憶恢複從前了,這麽久以來,你一直在欺騙我,而我呢,卻還念著你和二叔是我的親人,一直在給你們機會。可是你們呢?你們今天晚上演這場鬧劇,無非是要轉移的注意力,好讓二叔成功收購公司,但是二叔失敗了,康美公司,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你……你說什麽康美公司……”
當季曉雨聽到宮清城說他什麽都知道的時候,她都傻眼了,可是他後麵的話她卻越來越聽不懂了。什麽收購公司,什麽康美公司,他到底在說什麽?季曉雨的房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的,宮遙的輪椅停留在門口,剛才宮清城的一番話,他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而宮清城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看時,宮遙的臉色灰白,如墜地獄。
季曉雨以陌生而無助的眼神望向宮遙,宮遙同樣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宮清城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二叔,剛才的話你已經聽到,我也就不重複了,我知道你心裏對我爸深懷恨意,你以為當年的車禍是我爸一手策劃的,但是你錯了,車禍是範典自作主張造成的,你聽了這個就會明白的。”
宮清城拿出來的是錄音,範典親口說的話。
也不管宮遙願不願意,宮清城就打開了錄音放給他聽,然後,宮遙便和夏末一樣知道了所有真相,同樣的,宮遙並不相信。
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彌天大謊一樣,他仰天長笑幾聲,臉上帶著一股淒然,“你用這麽個東西就想來騙我?清城,你以為二叔被困在家裏幾年就喪失判斷能力了嗎?如果不是大哥授權,範典怎麽可能會有膽子做這種事?現在你把罪名都推在他身上,你讓我怎麽相信,怎麽相信!”
“二叔,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所有事情的確是範典自作主張做出來的,我知道你派莊世強去見夏末了,我帶夏末去見了範典,範典把一切都告訴她了。二叔,這些都是真的。您和我爸從小一起長大,那麽多年的兄弟情誼,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爸的為人嗎?他就算再狠心讓您離開公司離開宮家,卻不曾想過要害你的性命,要讓您家破人亡啊!”
“這些年來,我對您怎麽樣您也知道,我是真心把您當成親人一樣看待,可您卻一直在暗中做些對公司不利的事情,這些我不計較,您以為車禍的事情是我爸安排的,你恨我們,我能理解。隻是,我是不會給您機會收購公司的,公司是我爸的心血,同時也是我的心血,就在剛才我救曉雨的時候,我們已經完成了收購計劃,康美公司已經歸宮氏所有了,但是我會付給你高於康美公司三倍的市價折現給你,我還為你和曉雨在新加坡安排了房子,那裏環境好,適合你養身體,機票已經訂好了,明天晚上八點的飛機。”
宮清城把一切都安排得滴水不漏,在準備反收購康美公司的同時,也為宮遙和季曉雨安排好了退路。縱使知道宮遙暗中與他爭鋒相對,可他還是不能丟下他們不管,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宮遙聽完他的話,卻冷冷笑了兩聲,“清城,原來你一早就知道了我計劃的所有事?”
“是,我知道了,而且及時阻止了您收購公司的股票,二叔,您該釋懷了。如果您不接受我的安排,那麽,您將一無所有,您願意和曉雨重回一貧如洗的生活嗎?我不願意看到那一幕,我希望看到的是您和曉雨在新加坡安穩度日。”
聽到這裏,季曉雨才徹底明白了,原來爸爸在幫她挽回宮清城的同時,也在打公司的主意,公司可是清城的心血啊,爸爸這樣做豈不是傷了清城的心?
季曉雨看著暗自壓抑憤怒的宮清城,解釋說:“清城,爸爸對公司做的事情我並不知道。”
“這些都不重要了,曉雨,二叔,這些事情我可以都不再計較,哪怕是您和吳老三聯手綁走夏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再追究。我隻希望你們能徹底放下這些恩恩怨怨,人生短短數十年,我們一家人為什麽要因為不存在的仇恨而自相殘殺呢?二叔,您和曉雨還有一天的時間考慮,我先走了。”
宮清城起身就往外走,十分決絕。
季曉雨在身後不舍的喚他,“清城,你聽我解釋……”
宮清城沒有回頭,帶著幾分絕情。
宮遙閉上眼,雙手緊攥著,直待宮清城離開之後,他才重重的歎息一聲。
就在宮清城在房間的時候,他已經收到了莊世強的信息,康美公司被宮氏反收購成功,他們籌謀了許久的事情,一瞬間就瓦解崩塌,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就像宮清城所言,如果他不接受他的安排,他就此隻能和曉雨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
季曉雨哭著跪在他麵前,“爸,怎麽會這樣呢?你不是隻幫我挽回清城的心嗎?你為什麽要打公司的主意?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清城!難道你真的相信是大伯讓我們家破人亡的嗎?爸,大伯是不會這麽做的,他不會的!”
縱使是季曉雨,也不相信宮銳會派人刻意安排那場車禍,可宮遙卻執著了這麽多年。
究竟是為什麽,宮遙也無法解釋清楚,或許,是因為記恨他當年不念舊情的將他逐出公司逐出宮家,又或者,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他始終有一份隔閡,無法將自己當成是宮家真正的一份子。
無論是什麽原因都好,他失敗了,已經一敗塗地了。
宮遙沒有再說話,他回到自己房間,把自己關在裏麵一言不發,就那麽從白天坐到黑夜。
這一夜對他來說是漫長的,他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黑幕似的天空,目光深邃而悠遠,從黑夜到天明,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心裏,卻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
天光大亮之後,阿姨過來敲響了他的房門,說了聲:“先生,有位宮先生來看您。”
宮遙已經麻木的手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將輪椅滑動轉過來,房間門就開了,宮銳推門進來,看到窗前的背影時,突然心頭一顫,這蒼涼的淒楚感,讓他這幾年來的怨氣隨之煙消雲散。宮遙雖沒有回頭,可大抵也猜到是哪位宮先生來了,房間裏傳出他暗啞的聲音,“你來看我的笑話?恭喜你,讓你如願了,我這輩子,被你狠狠羞辱了一次,現在又被你兒子打敗了一次,看來,我注定是給宮家帶來恥辱的人。”
“阿遙,你誤會了。”這是幾年來,宮銳和宮遙說的第一句話。
昨天晚上,宮清城已經將他和宮遙之間的暗鬥之事全都告訴了父母,同時也將宮遙視宮銳為仇人的事和盤托出,就連宮銳自己也不知道,原來當年的車禍還有那麽多的隱情,而身為罪魁禍首的範典已於昨天離開人世,他就算要追究,也已經無從追究起了。宮銳隻是覺得,這些年來宮遙該受的苦也都受了,現在,也是時候來看看他了。
宮銳走到他身後,說:“昨天清城告訴我,當年的車禍是範典所為,我才知道這一切,清城說你一直以為我是幕後策劃的人,所以記恨我到現在。可是阿遙,我們是在一個家裏長大的,縱使我當初那麽狠心讓你離開公司,卻不會趕盡殺絕要置你們於死地!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不擇手段的人嗎?阿遙,我承認,當初將你趕出家門的確是我做得太過份,是我沒有念及兄弟情誼,你如果因此而怪我,我沒有怨言,現在,我隻希望你和曉雨能過一些平淡安穩的日子,我們之間,別再鬥下去了,我們是一家人,何必鬥得兩敗俱傷?”
這是宮銳發自肺腑的話,但宮遙並沒有給予回應,而是略有些艱難的將輪椅轉過來,仰頭,臉上盡是滄桑哀歎之意。
良久,二人都隻是默然對視,誰也沒有再說話。
宮銳不知道宮遙在想些什麽,他們兄弟之間,早就沒有從前的親昵與無話不談,如今宮銳欲和他冰釋前嫌,卻發現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談起。
最後,還是宮遙先開了口,“你不必再說了,回去告訴清城,說我接受他的安排,我和曉雨今天晚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