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他忠誠的那個靈魂絕不是你。
南宮白夜站直了身子,將眸光放在那把斧子上,這是一件陰物,一件普通人類根本無法駕馭的陰物。
接著,她又把視線收回來,落在他腰間掛著的黑色記事薄上,眸光微閃:“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死神吧?”
她在現代的漫畫書裏,看到的死神一般都是這個打扮……
卡索朝著她眨了眨左眼,俊美的臉上帶著壞笑:“沒想到你還挺識貨。”
南宮白夜兩手環胸:“看在我這麽識貨的份上,你能告訴我你來人間的理由嗎?”
“這個……”卡索皺了下濃眉,略微苦惱的拖著腮:“原則上是不能說的,不過如果你回答對了我的問題,我就可以告訴你,包括你想知道一切。”
南宮白夜也不廢話:“什麽問題?”
“是我長的帥,還是和你立下契約的那個惡魔帥?”卡索雙眸一正,滿目的認真!
南宮白夜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就這個問題?!!
她輕輕的咳了一聲,故作淡定:“你帥。”
“回答正確!”卡索笑了起來:“我就說嘛,老子是天下第一帥!”
南宮白夜:……
難道當死神都這樣?
破滅了~
她心中高貴冷豔的死神形象徹底破滅了!!
“好了,言歸正傳。”卡索薄唇揚了一下,勾魂般的邪魅:“這雪下這麽大,你攘再多的糯米也沒有用……”
南宮白夜眉頭一皺,本來想等著聽他繼續說,可他說到這裏卻突然之間斷了,不由出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沒了。”卡索一手繞著自己的銀色長發,一手撐著黑色斧頭,慵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我已經把能告訴你的全部都告訴你了。”
“你隻不過說了一句雪下的這麽……雪?”南宮白夜猛地回眸,浮光淺淺,這場雪確實不同尋常,下的太大,而且也下的太久了……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雪女來了!
雪女。
以她為範本,流傳過很多故事。
她所到之處,必定大雪封山。
傳言,她長的很美很空靈,一點都不像是在這世界上遊蕩的妖怪,反而更像是一塵不染的仙子。
她喜歡穿白衣,坐在雪地裏,假意自己受了傷,迷了路,央求年輕力壯的男子送她回家。
有些男子見色起意,卻不知早在他沾上雪女裙擺的一刹那,他就踏入了鬼門關。
雪女會把這些男子吃掉,隻留下他們的頭骨,她就像是一個曾經被愛傷過的女子,抱著頭骨,輕輕吟唱,等著下一個獵物主動送上門。
南宮白夜眯了眯雙眸,雪女吸人陽氣時,總會找個僻靜的角落,從不會輕易讓人看到。
可按照證詞所說,當時確實有人看到一個身形如柳的女子,殺了人之後,跑到了拐角處。
而剛好,魔娘就在那站著等南宮戎光?
會不會太巧合了一點?
南宮白夜狠狠的皺了下柳眉,這樣的巧合太假,假的像是所有一切都安排好的。
也就是說。
有人在故意陷害魔娘,想讓她做替罪羔羊!
為什麽要選魔娘?
她仇家不少,她知道。
但是那些仇家都在塞外邊場,京城裏的人或許會看不起魔娘,可也不至於這麽處心積慮的陷害她……
魔娘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有什麽朋友,除了她之外,很少見她和誰接觸過……難道,對方從一開始瞄準的目標就是自己?
南宮白夜懂得先要對付人,必先折斷其羽翼的道理,那個人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她!
“該死!”不得不說,南宮白夜最討厭的莫過於這種手段,對方真的把她給惹惱了!
她攥緊了雙手,慢慢的平複著心中翻滾出來的怒意,京城中看不慣她的人很多,皇上,群臣,官家小姐們。
可最先讓她想到的就是南宮苑。
南宮苑的人顯然已經恨她入骨了。
南宮戎光就在不久前還警告過她,南宮涅的事不可能就這麽輕易算了。
難道,那封信其實是南宮戎光故意寫的?
畢竟能讓雪女配合自己的人,隻有陰陽大師才能做到。
即便是她,也未曾召喚出來過雪女。
南宮白夜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又覺得不對。
她相信魔娘的話,她說:南宮戎光這個人並不是不好,他正義勇敢,麵冷心熱,他是個大丈夫,心中裝著正義抱負。他沒有錯,隻不過他不愛她,所以不相信她。
按照魔娘的說法,南宮戎光應該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人才對。
而且在街道上,她也看出來了,他的心裏並非沒有魔娘,隻不過他身邊的人太多,顧忌也太多……
如果不是南宮戎光,那封信就來的太“是時候”了!
南宮白夜雙眸抬起來,臉上閃過一絲冰寒。
卡素在旁邊看的有趣,懶懶的掀著眼皮,雙眸落在她的手上,瞳孔猛地一緊,忽的又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契約,有點不倫不類的樣子。
南宮白夜雙眸微抬:“哪裏不倫不類?”
“人類與惡魔之間的契約,講究的是忠誠唯一。”卡索嘴角溢出笑來:“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和兩個靈魂了下契約的。但是,他唯一忠誠的那個靈魂絕會不是你。
南宮白夜手指頓了頓,薄唇微揚:“關於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死神大人。”
“喔?”卡索眸中的玩味越來越深:“你既然知道了,還自尋死路愛上他。你應該比誰都明白惡魔根本不懂愛,他們執著的隻有專屬於自己的靈魂。嗤嗤嗤,女人無論多聰明,在所謂的情愛麵前,都是這麽不堪一擊。”
南宮白夜淺淺一笑:“人生在世,也不過區區幾十年,總要有一個人值得你心甘情願的去輸一次才圓滿。他不懂愛,我就愛他多一點,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那個人雖然很狡猾,但是他從來都不屑背叛,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找借口,也沒有什麽其他人存在。他對我好的時候,會全心全意的對我好。不對我好了,或者轉頭就走看上其他靈魂,他也不會把錯推到我身上,我覺得這樣很好。比起那些把自己的女人放在一旁不管,明明有了外心卻裝出一副正君子模樣的人來,他基本上可以算得上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所以,我為什麽不去愛他?”
卡索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不過很快,那抹愕然就變成了一抹邪笑。
這個人類,確實有點意思……
啪嚓……
積雪融化,橫臥在梅花樹下的紅發男子,明明可以無聲無息的躲開,卻隻是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微微的皺了下濃眉,任由那冰冷的雪滴搭在了他俊美非凡的臉上。
愛?
究竟是什麽?
能讓一個區區的人類變得這麽耀眼?
生平第一次,男子狂傲不羈的俊顏露出了那麽一點點的迷茫。
他抬眸,將目光落在南宮白夜飛揚的嘴角上,隻覺得胸腔間突地嗡了一聲。
麻麻的有些發癢……
難道是最近沒人打架的原因?
紅發男子伸手,不解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決定不在研究這個人類了,他要做的是該找那個高級惡魔好好打一場……
黃昏,一向清閑的朝陽殿,來了一位拜訪者。
當時北冥洵正在下棋,白盤黑子,好看的眸子也是黑白分明,溫雅至極。
看到來人時,雙目中閃過一絲笑意:“真是稀客,聽說父皇把你趕出宮去了,你是怎麽進來的?”
“爬牆。”南宮白夜淺笑著給了他兩個字,也不客氣,隻在他對麵坐下:“我有一件事,想請三殿下幫忙。”
北冥洵笑了笑,取過下人遞過來的帕子,仔仔細細的將手指擦幹淨:“是魔娘的事?”
“真真是任何消息都逃不掉三殿下的法眼。”南宮白夜拿著他棋子左右看了看,又瞧了瞧那半盤上的布局,眸光頓頓,又笑了起來。
北冥洵勾了下薄唇,天生的優雅斯文,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家教良好的貴公子:“我掌管著吏部的大小事務,城中的案子自然是要過我的目,才能遞交給父皇。”
他說的坦蕩,一臉的風輕雲淡。
倒讓南宮白夜有些開始質疑之前的猜測。
本來皇上把她開了,她也沒有必要非得刨根問底。
可魔娘的案子一出,她不得不聯想到之前的那幾起案子。
同樣是能調譴鬼魂,同樣是精心布局。
她猜想會不會是凶手知道自己快查出他的身份了,所以才會對魔娘下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北冥洵是嫌疑人之一,他聰明機智,對京城的大大小小的案件了若指掌,想要知道誰是被冤枉的輕而易舉。
而且,他也是持有銀箱的人之一。
南宮白夜之所以沒有挑明,是因為她手頭並沒有十足的證據,她怕冤枉了他,也怕一時魯莽打草驚蛇。
畢竟,他的身份在那裏擺著,牽一發而動全身。
搞不好她就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嚴肅?”
修長的指尖像是落在了她的頭上,南宮白夜不著痕跡的避開。
北冥洵雙眸一暗,劇烈的咳了起來,他的身體像是一直都病著,此時的薄唇卻比以往要來的蒼白。
“魔娘的案子我會安排,不會為難她。”
南宮白夜一愣,抬起眸來,輕輕淺笑:“那我就先替魔娘謝謝三殿下了。”
北冥洵伸出手來,放在唇邊,重重的咳了一聲。
她與他一直都是這麽禮貌。
不像她在那個人麵前,來的隨意。
“不必謝,魔家當年功不可沒,我做這些理所當然。”北冥洵聲音低低,臉上的笑意似乎淡了許多:“案子我看過,凶手應該是另有其他。”
南宮白夜點頭,看著他的眸光裏充滿了深意:“確實是有另有其人。”
之前那個人很有原則,絕對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手,雖然他也一直都在利用他人,手段高超,但也不會去陷害誰。
或許,她的調查會讓那個人危機感,但是以那個人行事高傲的態度來看,他是不屑用這麽卑劣的手法來反擊她的。
那究竟是誰?
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南宮白夜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有符合要求的人。
畢竟會道術的人寥寥無幾。
能召喚出雪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讓她不安的是,她總覺得京城來了一股不知名的陰氣,這股陰氣說不出來的怪,
很容易就讓人心煩氣躁……
日頭漸漸落下去,隻在西邊的天空上留下了大朵大朵的火燒雲。
沉睡了一天的魔宮,隨著黑暗的降臨開始蘇醒。
空蕩蕩的大殿裏,一個身著青衣太監服的下人心驚膽戰的張了張嘴,見北冥連城高高在上的坐著,正低著眸子,眼角冰寒,也不敢出聲,就在一旁小心的站著。
他怕極了這個地方,也不明白七殿下怎麽會喜歡那些渾身烏黑的蝙蝠。
大概是魔宮常年不見光的原因,才會讓繁衍出這麽多蝙蝠出來吧。
“你剛剛說,她去了朝陽殿?”
冰冰冷冷的低沉,從上方響起。
太監將頭垂的更低了:“是,殿下。”
“本殿不記得曾吩咐過你,讓你注意南宮白夜的行蹤。”北冥連城半撐著下巴,明明是慵懶優雅極致的姿態,卻給人一種能撕碎所有的戾氣。
太監雙腿哆哆索索的軟了:“是皇上下的命令,讓,讓奴才跟著白夜小姐,殿下關心白夜小姐,皇上自然也就放在了心上。”
“嗬,我的女人需要他放在心上?”北冥連城冷冷的笑了一聲:“回去告訴父皇,如果他還想要我這個兒子,就別在這麽做了,我的耐心有限。”
太監連忙點頭應是,跌跌撞撞的逃出了魔宮。
北冥連城嘲諷的將眸光收回來,放在那些早已命人做好的桂花糕上,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剛毅的直線。
伺候在一旁的黑衣仆人,拿不準殿下是生氣了還是沒有生氣,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隻安靜的布置著杯中的鮮血。
過來一會兒,一個東西突然對著他的腦袋飛了過來,黑衣仆人接住,低頭一看,竟是一塊髒兮兮的帕子,上麵繡著一個夜字。
“拿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