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黑泗,比誰藏的都深
像是意識到了有不知名的危險在靠近,那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飛蛾不安的在瓶子裏扭動著,拚了命的想要逃跑。
黑泗頓了步子,麵無表情的看著它,古井般深邃的墨眸散發出了淡淡的芒……
那飛蛾扭動的更厲害了,恨不得想在地上找個縫隙,立馬鑽進去!
它不會認錯的,這是,這是……
哐!
霧氣重重的古街上,打更的更夫將手上的木棍敲在銅鑼上,無精打采的喊了一句:“天幹地燥,小心火燭。”
話音剛落,就被迎麵而來的孕婦撞的差點打飯手上的大紅燈籠。
“看著點啊,怎麽走路呢!”更夫一開始的語氣很不好,等到看清楚撞他的人挺著大肚子,音調便降了下來:“大晚上的,還是慢慢走好。”
那孕婦看上去臉色十分的難看,她不斷的向後看著,像是在躲避什麽人的追趕,此時看到了更夫,手上的力氣重了一些:“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南宮苑怎麽走?”
“南宮苑?”更夫手指一指,笑道:“不遠了,就在那邊,再走幾百米就到了。”
本來他還想說送著孕婦過去,可那孕婦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將他一把推開,拚命的往前跑著,一邊跑嘴裏一邊嘀咕著:“來了,它們又來了!”
它們?
更夫皺著眉頭,拿起手中的燈籠,朝著身後照了照,什麽都沒有,不由的搖了搖頭,好笑道:“女人啊,有了身孕,就愛疑神……疑……”
更夫的鬼字還沒說出來,就徹底僵在了原地,他手上的燈籠還提著,保持著方才的姿勢,隻不過能明顯的看出來,他的手在發抖!
再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胸口已經被咬出了一個洞,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幹屍一副。
霧氣縈繞中,隻看到一大群的飛蛾,睜著綠幽幽的眼睛,飛過了長巷。
讓人不安的是,它們的個頭。
更夫之所以會驟然停止,就連死後都沒有收斂那一臉的驚慌,就是因為這些飛蛾都太大了!
大的叫人看了心裏發毛……
孕婦還在不停的跑著,當她聽到身後傳來的嗡聲後,拚了命的用手捶打著南宮苑的大門。
“救命!救救我!”
她喊的嗓子都啞了,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回過眸去,看著不遠處彌漫在空中的那一塊“灰”,身子緊緊的貼著大門,聲嘶低裏!
就在她以為要走投無路的時候,身後的大門咯吱一聲開了,露出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孕婦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側身擠了進去,然後啪的一下就門緊緊的合上,胸口因驚慌不斷的上下起伏著,連呼吸都沉的很。
“你是誰?”給她開門的人,是南宮苑裏的陰陽師,那張臉隱在夜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孕婦顫抖著雙肩,答非所問:“不,不要開門,外麵有,有鬼!”
“鬼?”陰陽師穿著聖袍,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濃的原因,孕婦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她點了點頭,手指攥著自己的衣角:“我想見南宮少爺!”
“你先不要急。”陰陽師的語氣很平,帶著她往前麵走著:“說一說你看到的鬼是什麽樣子的,我好向上麵稟告。”
孕婦垂眸,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驚嚇中安定下來,薄唇微顫:“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那些蛾子會吃人,走到哪裏跟到哪裏。”
陰陽師沒有再說話,隻提著燈籠往前走。
孕婦以為是自己表達的不正確,也沒有多想,隻盼望著能早日見到法力高強的南宮大少。
走了一段路,孕婦才發現有點不太對,為什麽她總感覺越走越偏了。
按照道理來說,像南宮少爺那樣衿貴的公子,不是應該住在燈火通明的大宅子裏嗎?
孕婦疑惑著,想要問問身側的陰陽師,便把頭偏了過去。
這不看還好。
一看差點把孕婦嚇的暈過去!
那陰陽師的頭上分明趴著一個大大的蛾子,那蛾子眼睛發綠的看著她,露出了陰森森的貪婪。
孕婦一下子就停下了腳步,聲音發顫:“你,你,你的頭上……”
“頭上?”陰陽師也跟著住了身子,看著她的臉,忽的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是說這個嗎?”
他的嗓音裏帶著重重的回音,說不出的詭異。
孕婦這才發現,他的眼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變了顏色,那綠幽幽的眸光和蛾子們如出一轍!
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是潮水一般席卷了她整個心髒,她想要逃跑,腳卻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麽都邁不開步子。
尤其是等她看到陰陽師身後騰起的一群密密麻麻的蛾子後,褐色的瞳孔來回搖曳著,倒影出濃濃的血色……
……
啪!
黑泗把手上拿著的玻璃瓶往木桌上一放,虎氣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的波瀾。
南宮白夜凝了下柳眉,等到看清楚那瓶子裏的東西之後,一向痞氣的笑臉凝了起來:“這麽大的蛾子?”
“嗯。”黑泗低頭,把西紅柿裝好,就要走。
南宮白夜眼睛眯了一下:“它的翅膀是怎麽斷的?”
黑泗抬起眸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南宮白夜笑了:“你把這蛾子給我是什麽意思?”
“沒。”黑泗頓了頓,又抓了幾顆西紅柿,孩子最近不吃飯,多吃點這個也行。
南宮白夜看著他那小爺們一樣的動作,挑了下好看的眉頭:“阿泗,這個蛾子是你抓起來的吧?”
黑泗不否認,不過也不承認,繼續埋頭裝著那些西紅柿。
南宮白夜生平第一次覺得和人聊天累。
誰和黑家少主聊天都會累!
屁大點的孩子,半天蹦不出一個字來!
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就是:“你們如果不服氣,就來決鬥!”
簡直就是除了爭強好鬥之外,沒別的嗜好!
南宮白夜扶額,透過手中的玻璃瓶,看著對麵已然開始展露出棱角的黑家少主,眸光湛湛。
“我走了,告辭。”黑泗東西裝滿了,二話不說就準備撤,軍營裏的作風,乍一眼看上去,就像個沒頭腦的武將。
但南宮白夜知道,小小年紀就能將這個黑家撐起來的人,不可能沒有頭腦。
他的心思直而透,寬而闊。
那些個算計,在他眼中說不定隻是些跳梁小醜。
這個孩子,藏的比誰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