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後悔了

  “我知道了。”洪九垂眸:“洛哥放心,魏家不會再像今天這麽猖狂了。”


  曲洛點了點頭,也不不多說什麽,踱步上了馬車,馬車的方向便是夜迭樓。


  大清早的樓裏也沒少什麽人,婢女是揉著一雙眼睛來看門的,見到曲洛之後,才精神了過來::“洛少。”


  “她呢?”曲洛隨手接下身上的裘毛披風,挺拔的身材一展無遺。


  婢女看的目不轉睛,卻也沒有忘記要回話:“嬤嬤昨兒個後半夜就出去了,還沒回來,估摸著一會兒才能見到這人。”


  “出去了?”曲洛走上樓的步子一頓,額頭上的一根筋忽然就毫無征兆的,尖銳的抽痛了一下,眼底升起的柔和也跟著淡了下來。


  婢女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嬤嬤總是睡的不安穩,出去走走也好,要不洛少先在嬤嬤的屋裏歇會兒?”


  曲洛嗯了一聲,推開門的時候是一室的冷清,他吩咐著跟過來的小廝多去弄幾個暖爐,又叫人熬了薑湯,就等著一會兒魔娘回來,抱著她喝。


  隻是桌子上的那張紙連動都沒有被動過,背麵寫著“我去替你出氣,以後不許再躲我”的字樣。


  曲洛坐在長椅上,那是之前魔娘很喜歡坐的位置,她似乎很喜歡坐在這裏喝上一杯暖身子的清酒,然後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


  他也坐了下來,就那麽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房間似乎安靜的過分了一些。


  那樣的安靜,難免會讓人覺得空蕩。


  他一直以為一個人坐在這裏會很舒服,所以她才喜歡就那麽靜靜的坐著。


  現在他多少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根本不是喜歡,而是沒有人可以和她說說心裏話。


  她隻能在這裏孤零零的坐著……


  曲洛忽的睜開了雙眸,像是被什麽驚醒了,再想睡也睡不著了。


  樓外,一千多米開外,魔家廢墟旁,站著一個披風獵獵的女子。


  她的雙眸裏倒映出了水光,卻又比其他人來的帥氣果決:“塗公公。”


  “老奴在。”塗公公今天倒是比任何時候都恭敬,倒不是因為眼前的女子,而是因為她身後的主子。


  那位主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小皇帝的親生爹爹,曾經說一不二的七殿下——北冥連城。


  他穿著一襲古時的黑色披風,袖口精致的往上別著,用銀色的線暗繡著一朵大大的薔薇,說不出的奢華,豎起的狐毛蓬蓬鬆鬆,映襯著那張冰雕般的臉,越發的清冷衿貴。


  塗公公看了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隻雙目直視著站在他對麵的小皇帝。


  南宮小喵乖乖巧巧的牽著自家娘親的手,看見他的貼身老奴朝著他這邊看了過來,便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小眼神。


  那意思無非是在說,放心吧,爹爹對你這種老太監不感興趣。


  塗公公:……


  他該說謝謝嗎!!!


  女子轉過身來,狹長的桃花眸,眸下點著一顆相思淚痣,略帶俊逸的小臉,不是南宮白夜還有誰,她看著塗公公,眸低微涼:“去把曲少爺和南宮少爺請來,我有話要說。”


  “是!”塗公公領了命趕緊去辦。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該來的人都來了,可笑的是曲初小也跟著南宮戎光過來湊熱鬧。


  真是哪哪都有她。


  南宮白夜看著眼前這兩個男人,從未有過的冷靜:“魔娘不在了,就像你們看到的,魔家被燒光了,她昨天晚上在這裏麵……”


  南宮戎光的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心髒不受控製的抽疼了一下:“你說什麽?”


  “魔娘死了。”南宮白夜眼眶通紅的冷笑了起來:“怎麽?不相信?要不要親自走進去看看?就算沒有這場大火,她也活不長久了,你以為四年的牢獄生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她本來就血寒,你還把她丟在地牢裏一丟就是四年,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陰冷潮濕的環境會讓一個女人損耗到什麽地步,她是魔家的大小姐,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家沒有落拓時,她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她的身體怎麽受的了地牢裏發臭的狗食!

  她被打斷了腿,還在強撐著要保住自己的清白,那大概是她最後的退路了,你卻根本就不在乎,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畢竟她是魔家大小姐嘛,有什麽事是她擺不平的?嗬不是覺得她爭強好勝,無堅不摧嗎?不是覺得曲初小少了你就會活不下去嗎?現在好了,你可以抱著你家曲初小過一輩子了!”


  南宮戎光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所有的聲音都被噎在喉嚨了,一陣一陣的生疼。


  南宮白夜向前走一步:“本來她連死了,我都不想讓你知道,可後來想想,為什麽不讓你知道。我就是讓你眼睜睜的看著這片廢墟,好好體會體會,曾經的她有多絕望!”


  南宮戎光一彎腰,曲著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一寸又一寸的攥緊:“不可能,這不可能!”


  南宮白夜早就知道他不會相信,伸手就把一疊的病例記錄甩在了他的臉上:“她消失了一個月,除了做生意之外就是在調理身體,你好好看看這些藥,哪一味不是無可奈何之下才會開出來的。她不是被火燒死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被你和你家曲初小逼死了!”


  南宮戎光眼神渙散的聽著,他根本不知道該去怎麽動作。


  那些記錄在白紙上的藥材,每一味都在提醒著他的罪行,字字灼心。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也倒下去的一天。


  他以為就算她不原諒他,他也可以和她耗一輩子。


  可現在,她死了……


  南宮戎光喉間一澀,吐出來的水都是鮮紅的。


  他並不覺得疼,像是所有的感覺都被磨光了。


  他到底是傷害她,傷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


  他怎麽就天真的以為,她無所謂,她應該寬宏大量,她應該堅韌如絲。


  他又想起了魔家落敗後,她暫住在南宮苑的場景,他跟著那一群人一起不相信她,甚至疲倦的時候,還會責問她:“你為什麽就不能對小小好一點……”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她黯下去的眸,像是火光燒到了最好一刻,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他知道自己做的過分,總想著下一次要好好和她道歉,讓她原諒自己。


  然而,最後到底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


  想要幫助魔家就必須要曲家的勢力,他也必須要對曲初小好,畢竟她臉上的傷是丫頭弄的,所以他就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曲初小身上……


  南宮戎光越想越難受,到了最後,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痛苦爬滿了他的雙眸。


  曲洛就站在他的一旁,整個人都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手指微僵。


  那一刻,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身體裏抽走了一般,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痛,猶如有人在他腦袋裏拿刀刺他,痛得他一時出不了聲音。


  他有些恍惚,昨夜還抱在手裏的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騙人的吧。


  一定是騙人的!

  曲洛偏過頭去,看著南宮白夜的眼:“你為什麽要說她死了?”


  如果不是他的手在微顫,南宮白夜幾乎以為他一點都不悲傷。


  實際上,那張向來俊美邪氣的臉已經連最後的血色都失去了,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


  對比之下,南宮白夜顯得清冷了許多:“曲洛,接受現實吧。”


  “你為什麽要說她死了!!”曲洛手指攥住了她的手臂,曲著的骨節處因為用力泛起了微微的蒼白,他似乎沒有了思緒,隻重複著這一句話,用發狠的眼光看著南宮白夜:“收回去,把它收回去!”


  南宮白夜不露痕跡的拂開他的手:“曲洛,你現在知道著急了?早些時候又去做什麽了,你們那個圈子有多混賬你比誰不清楚?她剛剛出獄的時候,你怎麽就不知道著急?皇上讓你照顧她,你卻不和大家明說,她處在那麽一個尷尬的位置上,被所有人都帶著鄙視的目光看著,時不時的又有人會捉弄她一下,就為了看她出糗。你確實也幫過她,可最後呢?你身後的那群少爺還是找人砸了她的畫攤!她的婢女為了你聯合一個外人把她背叛的徹徹底底,當然,這並不能怪你,誰讓你的魅力不可擋呢?你花了銀子,是想讓她的婢女照顧好她,隻是你用錯了方式,你在外人跟前寵了這個寵了那個,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總歸是身邊都會跟著個人,她呢?她被你的朋友看不起,被你的家人看不起,被整個京城的人看不起!那你有沒有告訴過你那些朋友啊家人啊,不是她追的你,是你對她念念不忘呢!”


  曲洛渾身一僵,疼痛劃破了他的神經。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胸膛裏在嘩啦啦的流血,所停之處,無一不是刺骨的冰涼。


  南宮白夜看著他,眼神平靜:“你逢場作戲慣了,人們根本不知道你真正放在心底裏的人是誰,不過你給我記住了,不是魔娘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魔娘!”


  給讀者的話:加更,兩更半,五千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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