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彩虹
“可是——要怎麽重新回到懲教中心裏？”方幫著洛娜攙起安吉拉，“難道你們想當著教官和警察們的麵，強行突破嗎？”
“但埃弗哈特現在可能有危險，我們必須去救她！”安吉拉直視方翠綠色的雙眼，希望她可以在同伴有難的情況下使出自己真正的能力。
“冷靜點，女士們！我有個好主意。”普羅德司達看到安吉拉和洛娜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趕忙插話，“看到那邊那些從男性監區裏出來的人了嗎？很多都是斯托克斯敵對幫派的。他們和我有不少過節。讓我過去挑釁他們幾下，相信很快就會造成一場不小的混亂。”
“很多？”方抓住了普羅德司達話語中的關鍵詞匯，“那三個小男孩怎麽跟我說，斯托克斯先生很少和其他幫派起衝突？”
“我們總不能把成年人世界裏的黑暗和肮髒都盡數告訴他們吧？”普羅德司達聳了下肩，表示自己很無辜。“方，你也要跟她們一起回去嗎？”
“我——我不知道……”
“什麽？”洛娜望向方的眼神滿是驚訝，“克拉麗絲，你說什麽？你要對埃弗哈特置之不理？這不是你呀！”
“洛娜，安吉拉，請相信我！”方遲疑了一下，看向四周，然後壓低了聲音，“你們知道我的能力是和空間有關的。相信我，我在裏麵、在外麵都一樣。你們摧毀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信號屏蔽裝置後，就直接用心靈感應聯係上我。我會看情況對你們進行支援。”
“好吧，多給我們一些驚喜，克拉麗絲！”安吉拉見方終於要使出她的真本事，即刻同意了這個計劃。
“我馬上回來！”普羅德司達向三位同胞點頭示意，“克拉麗絲，到時候你要做什麽，我都陪著你。”說完，也不等方的回應，普羅德司達就轉身繞向男性囚犯的那側。
“你遇到了一個非常靠譜的騎士呦！”洛娜在方的耳邊低語，惹得小姑娘掩麵跑開，躲到一旁。
這位印第安人的效率果然很靠譜。不出兩分鍾，另一邊喧嘩的人群就開始互相推搡、撕扯，逐漸吸引了所有警力。
“在警察開槍示威前，我們趁現在趕緊行動吧！”洛娜執起安吉拉的手，帶著她悄悄咪咪地潛入了拘留所。
但剛一進門，兩人就聽到從樓梯方向傳來的劈裏啪啦的腳步聲。她們隻好藏到暗處，等待女囚們衝出大樓。
“你覺得這場事故是神盾局策劃的嗎？”安吉拉將手遞向洛娜，“也就是——你向他們索要的‘契機’？”
“我不知道……”洛娜皺著眉頭，解開兩人的手銬。“那個信號屏蔽器，明顯是針對你的。這絕對不是一場意外。可是希爾他們並不知道你會心靈感應啊！”
“或許就算弗瑞不說，特工們看到我有一隻那麽乖的鴿子，也能多少猜出一二。”
“唉，我還是感覺哪裏不對勁。”
“先不管了，當務之急是找到埃弗哈特和那該死的信號屏蔽器！”安吉拉見最後一個囚犯跑到室外，便抱緊了洛娜，帶著她一起逆著樓梯向上飛去。
“哇啊——”洛娜第一次被安吉拉這樣抱著急速飛翔，一種奇怪的甜蜜感在她心底漾開。她感覺此刻自己不再是洛娜·丹恩，而是露易絲·萊恩。
但洛娜的浪漫幻想還沒開始抽芽，便被眼前駭人的場景連根拔起——就在爆炸聲響起時埃弗哈特所在的樓梯口，幾分鍾前還在大樓外的方，竟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跪坐在一旁的席林正抱著方的身體，失聲痛哭。
“克拉麗絲！”
“齊格勒？丹恩？”席林聽到兩人的叫聲，抬起頭呆呆地看向她們。
“安吉拉，快救救她！”洛娜跑近，發現方已經失去了意識，奄奄一息。
安吉拉不顧地上的血灘，跪在席林的另一側。她將雙手覆到方的肚子上，刹那間，數道以紅色為主的多彩光流從她的身軀裏噴薄而出，順著雙臂湧進方的體內。“該死，心跳、呼吸都停止了，她至少流了全身一半的血。席林，她這個樣子多久了？”
“兩、兩三分鍾吧！”席林磕磕巴巴地回答，顯然被安吉拉身上的光芒嚇得不輕。
“還未發生腦損傷，希望還有的救……”安吉拉做了個深呼吸，身上的光芒更強烈了。
席林感到懷裏的方有所異動，低下頭，驚喜地發現她的胸口又開始重新起伏。“上帝啊！這……齊格勒，你、你也是變種人？”
“快把克拉麗絲放平，這個姿勢下她的氣道不通暢的！”
“席林，讓安吉拉專心處理吧。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洛娜接過方的身子，讓她平躺到地上。然後用力攙起四肢僵硬的女獄警，檢查她的身上是否也有傷口。
“謝謝，我沒事的……”席林靠在牆上，幾個戰栗的呼吸後，終於將氣喘勻。“我本來想回牢區找普萊潘，卻在門口發現她和埃弗哈特正和岡頓打在一起，地上還躺著其他人。”
洛娜向周圍望去，這才發現不遠處也有幾個獄警倒在那裏。不過看上去都隻是暈厥。
“普萊潘最先看到了我，叫我趕快離開。”席林擦幹了眼淚，接著說道，“岡頓卻轉頭向我跑來，說她們突然發動了襲擊，要我過來幫他。可惡，當我看到他不同以往的奔跑速度時，就已經想到他在撒謊了。但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一下子就將我牢牢製住，然後掏出了一把奇怪的手槍，對準了我的腦袋。
“普萊潘和埃弗哈特見我成為了人質，就立刻止住了腳步。岡頓也將我鬆開，要我待在原地不要動。我知道，雖然他在我背後正一步步退去，但槍口依然在指著我。就這樣過了幾秒，我忽然感覺眼角閃過一道紫色的光，與此同時還有幾聲槍響。等我回過頭，就，”席林忽然停頓了一下，按著胸口用力吸了一口氣，“就隻看到克拉麗絲在我身前倒下，岡頓則朝著辦公區的方向跑去。”
“她為你擋住了子彈……”洛娜關切地拍著席林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是的……普萊潘跑過來跟我解釋說，克拉麗絲是擁有空間移動能力的變種人。她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我們根本按壓不住。我拿出手機想要呼救，卻怎麽也打不通，無線電也不行。普萊潘說，可能是岡頓屏蔽了信號。埃弗哈特雖然一言不發，但我看得出來，她已經出離憤怒了。我從來也想象不到，長相那麽甜美的人，竟然可以做出那樣可怕的表情。隨後，埃弗哈特站了起來，沿著岡頓逃跑的路線追了過去。普萊潘叫我放下克拉麗絲，趕快離開大樓，然後跟上了埃弗哈特。她們當時可能都覺得，克拉麗絲已經沒救了吧……”
“別擔心，安吉拉在這裏，克拉麗絲不會有事的。”洛娜雖然嘴上這麽說，但看到連全身血管都在發光的安吉拉，她也知道這位在她眼中一向無所不能的天使，當下也十分吃力。她望向辦公區，發現那些雜亂無章的無線電波的源頭，似乎也在那裏。
“安吉拉，這裏交給你行嗎？我覺得普萊潘和埃弗哈特需要我的幫助。而且信號屏蔽器也在那邊。”
“等一下！”安吉拉騰出一隻手，指揮數顆細小的碎塊飛向洛娜。“這些是克拉麗絲身體裏的彈頭，發現什麽了嗎？”
“陶瓷子彈！”洛娜驚聲叫了出來，“岡頓連我也算計到了！可惡，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多加小心，洛娜！”
“放心，別忘了，我現在身體裏灌滿了你的能量！”洛娜對著安吉拉拍了拍胸脯，在席林詫異的眼神中飛奔而去。
“原來丹恩也是變種人……”席林搖搖頭，不再多想。但她卻發現安吉拉身上的光芒正變得越來越暗淡。
“克拉麗絲，快醒醒！”安吉拉低聲念叨著。恢複他人的生命力一直是對鳳凰之力消耗最大的能力，她感覺自己幾乎已經將全部的力量轉移到了方的身上，而方卻遲遲沒有蘇醒。
安吉拉能感受到，這次救助和治療伊卡洛斯那次有很大的不同。那時的伊卡洛斯，從靈魂到軀體無一不在散發著對生的渴望。鳳凰之力進入他的軀體後，自然而然地化為了旺盛的生命力。但這一次，方肉體上的衰竭雖然已被暫時扭轉，但那種對生存的意誌，仍然未被點燃。
“原來即使是鳳凰之力，也不能隨意地操控生命啊……”安吉拉心想，“治療的效果還取決於，對方願不願意再次擁抱生命……”安吉拉身上的光芒已完全消逝，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剛想要席林幫她找一個有陽光的地方，卻意外地聽到了席林的叫聲。
“齊格勒，當心！”
安吉拉被席林飛撲到了地上。隨即，她聽到一聲槍響，和子彈撞擊牆麵的聲音。
安吉拉努力抬起頭，模糊地看到一個穿著獄警製服的人，正拿槍指著她倆。以往的她會對此毫不在意，但此刻她卻連舉起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快躲到我身下，子彈傷不到我……”
這一次，席林沒有猶豫。她即刻翻過身子，用安吉拉的身體蓋住了自己。
安吉拉看到席林望向她的眼睛裏又泛起了淚光，欣慰地笑了一聲。此刻，她感到意識已遊離得像是入夢前的狀態，連砰砰作響的槍聲也吵不到她。子彈不斷打到她的後背，又被附在其上的保護層反彈，但她的神經卻連處理那些痛覺信息的力氣也沒有了。
就這樣又撐了幾秒，安吉拉聽到槍聲停了。席林像掀被子一樣的，輕輕掀開了她的身體。重新仰麵朝上的安吉拉，看到了那名獄警緩慢倒下的身影，和身影後麵的普羅德司達。
安吉拉再也無法控製住她的眼輪匝肌，沉入到了意識深處。此時，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句奇怪的話。人在入夢時，總會想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不是嗎？
“雷鳥羽翼下的黑色閃電，是燕子高傲地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