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侄女

  “埃裏克·蘭謝爾”話音剛落，安吉拉趕忙將一隻手搭在洛娜的腰上，送出一股暖流，生怕她因承受不住這份刺激的消息而驚喜或驚嚇地暈過去。


  洛娜的身子確實在那麽一瞬間搖晃了一下。她呆呆地盯著第一次活生生出現在她麵前的“父親”，嘴裏反反複複地念叨著這兩個詞：


  “哥哥……姐姐……”


  化作萬磁王身形的達克霍姆看著洛娜顫巍巍的雙唇，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


  “洛娜，你……”達克霍姆露出自己原本的嗓音，猶豫地說道，“你的反應好奇怪……我還以為你會高興地蹦起來……”


  “你夠啦！”安吉拉聽到眼前的帥氣美男竟發出低回輕柔的女聲，不禁打了個寒顫，“你可不知道洛娜都以前受過什麽樣的苦！你這樣太唐突了！快點變回去！”


  達克霍姆立刻變回原樣，此刻，電梯也恰好“叮”的一聲到達一樓。


  “唉……”安吉拉看到洛娜望向達克霍姆的眼神裏盡是急切之情，不由得歎了口氣。她知道，達克霍姆到禮品店裏長住的請求她是推脫不掉了，隻能期望這位魔形女以後不要用自己的異能過分地捉弄她和洛娜。


  “我們回家再說吧！”安吉拉將另外二人推出電梯，“洛娜，你也先在路上冷靜冷靜……”


  路上，出租車司機師傅過於謹慎的駕駛態度，以及紐約一貫擁擠的交通，最終還是逼得洛娜按捺住了激動而忐忑的心情。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瞎扯閑聊中，洛娜逐漸想透——自己以後隻會越來越幸福，不必急於窺探未來的幸福是什麽模樣。


  而達克霍姆也恢複了往日的“老大姐”模樣。這不，她剛下出租車，就在極光禮品店門前伸了個懶腰，大聲抱怨道：


  “哎呀，屁股都快坐麻了！你們兩個真有意思，搭夥過日子，竟然不買輛車！害得我還要忍受出租車裏的煙味……”


  “切！裝什麽長輩……”安吉拉跟在達克霍姆身後暗自嘀咕。然後，她趁其不備，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拍了下達克霍姆的屁股，一臉壞笑地說：“怎麽樣？現在有感覺了嗎？還麻不麻？”


  達克霍姆捂著後麵，緊皺眉頭，回過身狠狠地看著安吉拉。但她眼中的怒意轉瞬即逝，嘴角也隨之向上揚起，露出的笑容遠比安吉拉還要邪魅：


  “哎呀呀！齊格勒醫生真是妙手回春呢！我感覺好多了！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感覺有點不舒服，可能是你的力度不夠哦！可以再用力一些嗎？我很喜——”


  “啊啊啊！”安吉拉抱著腦袋跑向禮品店，也不管會不會被別人看到，直接一揮手將店門打開衝了進去。她預料到達克霍姆可能會有些沒有節操，但沒想到竟然這麽沒有下限。


  “哈哈！”洛娜大笑著摟住達克霍姆的肩，帶她走進店裏，“瑞雯姑姑，你真棒！有你住在這裏，我以後再也不怕安吉拉啦！我以後要多多向你學習！”


  “嘿嘿，謝謝，我最愛的小公主！我保證以後會傾囊相授！”


  她們兩個走上樓梯後，發現安吉拉正抱著大大的抱枕，噤若寒蟬地瑟縮在沙發的一角，謹慎而戒備地望著她們。


  若是平常的洛娜，肯定會趁機多看兩眼安吉拉潔白而光滑的雙足。但此刻正狐假虎威的她，心裏滿是“小人得誌”的快意。她沒有理會這棟屋子的女主人，直接拉著達克霍姆坐到沙發上，大方地說道：


  “瑞雯，歡迎來到我們家！然後——請原諒我的冒昧，但我真的好想親眼看一看你的真實樣貌……”


  “好的！”達克霍姆爽快地答應。隨後，她的身體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從上到下泛起一股奇怪的波浪。這一次，波浪滾得很慢，像是要給洛娜和安吉拉以適應的時間。


  終於，最後一道“浪花”消失時，從一個個傳奇故事中走出來的魔形女，赫然出現在她們眼前：赤紅的短發，金色的鞏膜，全身靛藍，額頭、四肢和部分軀幹還有黑色的“鱗甲”覆蓋。


  不過，洛娜還是發現了別樣的地方：眾多影像資料以及神盾局秘密文件裏的魔形女，幾乎都是戰鬥中的樣子——意氣風發，英姿颯爽——再加上那的怪異容貌，總會讓人心中生成一絲敬畏之感；但眼前的達克霍姆，坐姿慵懶，神態和藹，渾身上下幽深的藍色，也顯得不那麽猙獰，反而在總體上給人一種親近之感。


  “哇——”洛娜張嘴長歎，“瑞雯，你真是——完美絕倫！”


  “嘶——”達克霍姆聽到這話後卻倒吸一口涼氣，“洛娜，你——你這用詞，還有說話的語氣……怎麽和你父親當年在床上說的一模一樣？難道你遺傳了他的花花腸子……”


  “別、別再說了！”洛娜趕忙伸手捂住達克霍姆的嘴，“我說了我不想聽你們的……細節！還有——咦？”洛娜止住話頭，輕輕地捏了捏達克霍姆的麵龐。那種觸感，確實是皮膚，但又好像比皮膚結實很多。


  “瑞雯，”洛娜又好奇地戳了戳達克霍姆身上的其他地方，“這是你的皮膚，還是衣服？”


  “嘻嘻，”達克霍姆莞爾一笑，“這既是我的皮膚，也是我的衣服。它們真的很神奇，可以把身上的衣服分解掉，也可以變化成任何顏色和材質的服裝。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沒搞懂它們工作的原理。你的手真舒服，洛娜，再摸摸看！”


  洛娜急忙把手收回，視線也不好意思地向下移動。


  “咦？既然又是皮膚又是衣服，可那裏……你是怎麽……哦，不、不、不！”洛娜緊閉雙眼，撥浪鼓似的一頓搖頭，“忽略我的話。我隻是隨便瞎想，不是真的好奇……”


  “哈哈！”達克霍姆笑得花枝爛顫，“你真是太可愛了！小洛娜，你這麽年輕，這麽拘謹幹嘛？姐姐跟你說哦，做人不能太克製……”


  “你住口！”安吉拉躲在抱枕後麵，指著達克霍姆喊道，“別教壞我的北極星！”


  “切沒勁！”達克霍姆將頭甩向別處，身體也變成了普通人形態時的金發女郎相貌。


  “瑞雯姑姑，你別誤會安吉拉。”洛娜笑著拉起達克霍姆的雙手，“她這是故作矜持，等以後你們熟悉了她就放得開了。你也沒必要總是用這副身軀麵對我們，在這裏展現你最真實的樣子就好。”


  “哎呀，放心，我沒生氣。”達克霍姆喜愛地捏著洛娜骨感有力的手掌，笑著說道，“安吉拉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們這是鬧著玩呢，她也很歡迎我住在這兒。至於我的這副模樣，怎麽說呢？其實我不是刻意迎合你們，我也很喜歡我普通人形態的樣子。”


  “咦？”洛娜眨了眨眼睛，“神盾局的資料裏說，你總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變異且驕傲’……”


  “別再提那句話了！”達克霍姆忽然鬆手，捂住自己的臉，“天啊！我當時真是太年輕了！竟然將那種矯情的話說出口，而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


  “誒誒？”洛娜的眼睛眨得更頻繁了。


  “嘿嘿，”安吉拉在一旁給洛娜解說，“北極星，你還太小了，還不理解這種感覺——那些我們在年少無知時，寫下的自以為充滿文藝感的文字，等鉛華隨著時光洗盡後再去回顧，會覺得它們是那樣的幼稚與單純。但，卻也是那麽純真而美好，再也回不去。”


  “……”達克霍姆打開指縫，長長地看了安吉拉一眼。隨後，她起身把安吉拉拽到自己身邊，雙臂一張，把兩個姑娘一起摟到了懷裏。


  “小安吉拉，”達克霍姆淡然笑著，“話說得挺漂亮嘛！今天我就不欺負你啦！”


  “一天也足夠了。謝謝你，瑞雯！”安吉拉安然躺在達克霍姆的胸膛上，“你終於有了個長輩的樣子。可以為我們分享一下你這些年的心路曆程嗎？”


  “這有什麽可說的？”達克霍姆笑了笑，“我身體衰老得比平常人慢，心智成熟得似乎也比平常人慢。你們可能早就明白的道理，我卻花了好多年才明白。”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達克霍姆依然打開了話匣子，像是沉悶多年後終於找了傾訴對象：

  “以前，我執拗地認為，必須要用真實的樣子活給別人看。因為我覺得將真實的自我展示給外界，是在表達一種善意。但‘退休’後這些悠閑的日子裏，我將無數時光用在參與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逐漸明白：將自己打扮成其他人喜歡的樣子，也是對他人的一種善意。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很難拿捏保持自我與改變自我之間的平衡。但我卻可以隨意做到。我覺得，利用百變的容貌交到更多的朋友，讓更多的人體會到變種人的善意，或許才是我的天賦的真正用途。”


  達克霍姆衷情訴畢，客廳裏一片安寧。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地響，桌上的伊卡洛斯咕咕、咕咕地叫。陽光灑在如親人般相擁的三人身上，安吉拉望向達克霍姆的目光再也沒有畏懼或是厭嫌，而是充滿憧憬與敬仰：

  “瑞雯，智慧如你，心胸寬廣如你，別說一聲姑姑了，讓我叫你媽媽都可以！讓洛娜叫你姥姥都可以！”


  “滾開！”洛娜伸手將安吉拉推到，“不知好歹的天使呦，我現在警告你，以後少占我便宜！否則，日後你將麵對的是我哥哥和我姐姐的加倍奉還！”


  “你顯擺什麽？”安吉拉不甘示弱地撲回去，“你年少健忘嗎？瑞雯都說了，他們現在可是遠在太平洋的彼岸！”


  “你才是阿爾茨海默！”洛娜迎麵還擊，兩人就那樣跨著達克霍姆的雙腿掐起架來，“她說了，我的哥哥是一名極速者！極速者你懂不懂！閃電俠啊！可以在眨眼之間就跑到這裏！對不對，瑞雯姑姑？”


  達克霍姆笑意盈盈地看著嬉鬧的兩個姑娘，一抹不同於平常的笑容浮上她的麵龐。笑容裏，幸福昂揚：

  “哈哈，沒錯。彼得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巴裏·艾倫’——偶爾不著調，但是無比善良，還非常喜歡孩子。他也一直是X學院裏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當然，他妹妹旺達偶爾回來授課的那些日子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