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山澗小雨
秋無痕嚇了一跳,看樣子她又不像故意說反話,更是奇怪。不過秋無痕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把握,不知道這字寫的如何?
所以剛才只是胡亂讚美了一下,沒想到在唐嫣的眼中,這幾個字根本沒有入她的法眼,說的一文不值。秋無痕有些不好意思,看來後面得小心謹慎,不能亂評價,容易開黃腔。
說著話,朱琦他們已經終於氣喘吁吁到了山崗,再也走不動。一屁股在路邊的木頭搭的凳子上,使勁的扇風。
朱琦上了山崗,也是擦了一把汗,翠柳趕緊過來給他扇風。
朱琦一邊擦汗,一邊扇風說道:「痛快,我好久沒爬山了,這爬山呀,剛開始苦,跑到後面累,但是爬到山頂,那種心情愉悅爽快,卻是平地永遠感受不到的,這是一種苦盡甘來的快樂,也只有爬山的人才能感悟。對了,杜甫不是說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嗎?那就是寫的這種心情,現在諸位有這種心情嗎?」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在那喘著氣,哪裡還談得上什麼心情?只有秋無痕說道:「是,這種感覺挺爽的。」
唐嫣卻搖頭:「你在撒謊,你根本就沒有這種爽的感覺。剛才上來之後若無其事,還評價這字寫得好,你完全是漫不經心,渾然不在意,否則怎麼會覺得這幅字寫的好呢?」
眾人這才把目光望向了那石碑上刻著的三個大字,果然一瞧之下,幾個人都一起搖頭。
朱琦說道:「這三個字,寫字的人估計剛練文碑不久,這字寫出來沒勁。尤其是那一豎看著還歪了,這字立不起來啊!另外刻工也不好,有的地方筆的粗細就不勻稱,我也不知道是該罵刻碑的人還是寫字的人,反正隨便找個秀才,估計都比這字寫的好。」
眾人又都笑了。倪輝說道:「也許是哪個有錢人實在閑極無聊,生個兒子又沒出息,想讓兒子有點名,便花錢請人把兒子的字刻在了這上面。對他來說倒是宣揚了兒子的字,一心成名了,對於路過此地的天下人來說,那太噁心了,若是三國之中飛天都是這水平,那我們今天可就冤枉跑這一趟了。」
毛榮根說道:「我來過,不過那是好些年前了,我那時倒覺得這上面的字還是有一些文採的。當然我個人欣賞能力有限,興許我喜歡的未必大家也喜歡,但是至少我覺得還是可以的。」
朱琦馬上點頭說道:「如果你覺得裡面的碑文還可以的話,那就行。相信你的眼光,能夠不讓大家掃興,咱們繼續吧。」
他說到這,惘然忽然抬手指向天邊說道:「二爺,那邊有烏雲正朝這邊過來了,可能下午就要下雨了。」
「下雨怎麼了?下雨難道這山間就要關閉,不讓人看了嗎?」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怕把二爺和大爺給淋著了。」
「我們不是帶了雨傘了嗎?帳篷也帶了。」
「都在他們幾個身上背著呢。」
「那就行了,繼續往前吧,」
倪輝也手搭涼棚朝遠處望去,說道:「天邊的確有一排黑線,好像是黑雲,但是不是朝這邊過來,看不太清楚。」
惘然說道:「老爺,就是朝這邊過來的。不過從現在雲彩流動的速度來看,估計至少要一個時辰,可能咱們在一個時辰之內得儘快找到避雨的地方,這樣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秋無痕讚歎說道:「可以啊,你居然還懂天文,能判斷雲過來的時間。」
「畢竟一把年紀了,聽得多見得多,知道一點。不過老奴這本事算不得什麼,不比二爺,那才是真本事。」
朱琦對其他幾個人說道:「咱們得趕緊進峽谷,如果暴雨來了,咱們到峽谷裡頭至少能躲雨。」
眾人於是便加快了步伐,果然那條黑線就是烏雲,漸漸的朝他們頭頂瀰漫了過來。
他們進入峽谷的時候,大雨終於嘩嘩的下了下來,幸虧他們帶的有雨傘,每人撐了一把。惘然提出是否搭建帳篷,朱琦望向了倪輝,他是這裡領頭。倪輝瞧了瞧,伸手接了些雨水,雨並不大,便說道:「咱們還是趁著雨游山澗吧,也許別有一番滋味。」
反正現在是夏天,這雨下下來反倒覺得清爽。唐嫣自然高興,從小關在家裡,這一次終於可以出門拜師學藝,最主要是可以跟著師父一起遊歷山川美景,更是歡喜,思及此,高興說道:「太好了,我就是這個主意呢。走走,不是說這峽谷裡頭有好多塊字碑嗎?」
毛龍根說道:「往裡走大概一兩里路就開始有了,大概十里路都是,大大小小的。」
他們沿著山澗往裡走,山澗裡頭倒也有一條羊腸小路,顯然是看碑和刻碑的人留下的。不過唯一來過這兒的毛龍根說道:「這條路可以通往另外一個集鎮,是一條超近路的小路,只不過要爬這個大山,比不得下面的另外一條官道,雖然繞遠,但不用爬山。但是為了抄近路的旅客有時會走這條路,所以時不時會有人經過,不用擔心。」
話雖這麼說,沿著小路往前他們卻基本上卻沒遇到一個人,而地上的小路也是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有人走過了。山澗里到處都是石頭,雜草無處可擋。
一條小溪時斷時續的出現在山澗里,有時隱藏在了石頭下面,有時蜿蜒在石間。溪水清澈明亮,卻一條小魚都看不到,也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躲到石頭下面去了。
又往前走了一二里路,終於唐嫣尖叫了起來:「快看,那邊刻字在山崖上。」
果然山澗蜿蜒曲折,他們正對面的一塊高達數丈的岩壁之上刻著通幽兩個字。這兩個字寫得極其古樸,甚至於可以說怪誕,要仔細辨別才能認得出來。若不是旁邊的幾個人念出來,秋無痕是認不出來的,寫的太怪了。待他們都念出這兩個字之後,秋無痕這才依稀辨認,的確就是這兩個字,幹嘛寫的這麼怪,甚至於有些讓人心頭惴惴不安。
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那朝哪代刻的,既沒有落款也沒有提名,更沒有印章,就那麼很突兀的兩個字擺在那兒。而且顏色早就已經脫落,雕刻的紋路也斑駁脫落不少,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使這字變得難以辨認吧。
沿著山澗繼續往前,忽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幾個人都站住了,面面相覷。惘然卻對朱琦說道:「二爺不用擔心,這應該是風吹進山谷的聲音,老奴聽到他們刮過樹梢帶來的響動。」
毛龍根說道哈哈大笑,說道:「你耳朵挺靈的嘛,這裡的確有風刮進山澗留下來的怪聲,所以這一處山崖當地人叫做龍吟谷,虎嘯龍吟一般的地方。因為風刮進山谷形成了一種奇特的迴響,沒有什麼其他的。剛來這的人會被這種奇怪的聲音給嚇著,其實只不過是風刮出來的聲音罷了。」
眾人便都笑了,倪輝說道:「聽這聲音,難不成便是空穴來風的出處嗎?」
眾人都笑了,他們走到那通幽二字之下駐足觀看,雖然下著雨,但雨不大,也不影響觀摩這兩個字。只是眾人看了都搖頭,高陽說道:「這兩個字這筆法也稀鬆平常,並不覺得如何蒼勁有力。難不成是因為斑駁之後字跡已經損毀,看不真切的緣故嗎?」
茅傑搖頭說道:「縱然是字跡斑駁,這書法蘊含的深厚功力依舊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倪輝說道:「還是你看得清楚,我也覺得。」
茅傑趕緊拱手說道:「多謝大人繆贊。」
他要抱拳拱手,只能將傘放在肩上用手壓著。可恰好這時,一陣風吹了過來,將他的傘吹得往後飛去。他啊的叫了一聲,轉頭要去追,幸虧後面一個背著大包的隨從縱身而起凌空將傘抓住,穩穩地落在地上,然後將傘收了,送過去遞給了他。
秋無痕看的咦了一聲,說道:「這位兄弟好身手,背這麼一大包東西還能跳得這麼高,抓得這麼准。」
朱琦笑了笑說道:「莊家把事而已,有把子力氣罷了。」
那僕從抱拳拱手,對秋無痕說道:「多謝大爺誇讚。」
一路往前,從這通幽開始就有石刻越來越多了,不過好多的石刻都已經斑駁脫落。忽然倪輝指著一幅字叫道:「大家快看,那幅字上面好像被人用斧子之類的給破壞了。」
眾人望去,果然那幅寫的是一首詩。只是大半的內容都已經被人砸掉了,而且是用刀子斧子之類的砍的划的,痕迹很明顯。
倪輝扭頭對毛龍根說的:「毛大人,你可是提刑官,你來看看這一處痕迹咋回事啊?難不成在這兒曾經有什麼詭異的案件發生?」
他的話明顯帶著調侃的味道,毛龍根也笑了笑,拱手道:「大人說笑了,卑職雖然是提刑司的,可是只不過是搞文案的。不過在卑職看來,這或許是一幅失敗了的作品,實際上原本想把它鑿掉重新刻,又或者刻這幅字的主人在字刻好之後覺得不滿意便讓他們重新給刻。於是便想將原來的鑿掉重新雕刻,這才留下了這斑駁的痕迹,並不是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