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恨之深愛之切
原本被授予個人一等功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可嚴旭堯現在卻高興不起來了,他懷著忐忑、矛盾、沉重的複雜心情回到了林業局,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含卉了。
嚴旭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以他對蘇含卉的了解,她不是那種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女人,但申平飛也不會無緣無故調查她,這裡面似乎有隱情。
嚴旭堯現在很害怕見到蘇含卉,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他剛進了自己辦公室還沒坐下,蘇含卉就跟進來了,她把房門關閉了,面帶寒霜沉聲問道:「好呀,嚴旭堯,你可真沒有人性,你知道你被紀委的人帶走後我有多擔心你嗎?而你呢,悄悄回來了也不先跟我說下是怎麼回事,在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領導是吧?!」
「哎呦……領導,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太冤啊……其實我早就想跟你彙報是怎麼回事了!」嚴旭堯努力擠出了笑臉,趕緊請她坐到了沙發上,「我這不是剛回來嘛,我尋思著把東西放下,就去你那邊,正好你就過來了……」
蘇含卉冷笑著說道:「你要是想跟我說,在路上就應該打電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我找你呢……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嘿嘿……我確實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嘿嘿,你說那次我誤進女衛生間算不算呢?」嚴旭堯盯著蘇含卉精緻的面龐,聯想起了最初與她相識的時光,臉上不禁露出了猥瑣的表情。
蘇含卉的表情更加冷了,她的目光從嚴旭堯身上轉移到了泡在水瓶里的觀賞竹,嚴旭堯知道這女人要發飆拿東西砸他,於是趕緊跑過去把那個水瓶護住了,說道:「領導,我錯了,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這樣動手動腳行不……」
蘇含卉沉著臉走到嚴旭堯身旁,她沒有搶奪他手中的水瓶,而是從水瓶中拽出一根竹子,像鞭子一樣在空中揮舞幾下,說道:「你要再敢提當初那件事,信不信我抽死你!」
蘇含卉手中的竹子沒有打到他,但是卻甩了他一臉水,因為水瓶里的水有個把月沒換過了都臭了,而且竹子的根也爛了,嚴旭堯抹了把臉上的水,手掌都變成了墨綠色,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頓時被噁心到了,捂著鼻子作勢欲嘔。
「領導,你先把東西放下,這玩意兒你不嫌味啊,你在家裡是不是經常拿鞭子……你怎麼好這口啊?!」
「嚴旭堯,你給我滾一邊去!快說,你為什麼被市紀委帶走了?」蘇含卉一手插腰,一手揮動著竹子,生氣地質問道,那樣子甭提多有有女王范兒了。
嚴旭堯解釋道:「沒什麼,那天夜裡在坡峰嶺的發生的事情,我想劉莎應該跟你說了吧,因為這件事我被市組織部表彰了……嗯,我獲得了個人一等功……」
「什麼,一等功?!」蘇含卉頓時就震驚了,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盯著嚴旭堯就像盯著一個怪物,「你這段時間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紀委的人為什麼找你?!」
「哦,是這樣的,省裡面由紀委牽頭成立了調查文物流失案的專案組,我這次被叫去實際上有兩個原因,一是做筆錄配合他們調查坡峰嶺事件過程,而是由他們向專案組提供我見義勇為的材料,當然需要我本人簽字確認。」嚴旭堯突然覺得說謊好難,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好牽強,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只好就瞎編了,希望不會被她挑出破綻來。
嚴旭堯冷眼旁觀,蘇含卉有些緊張,就連說話時身子也有些顫抖,不知道是情緒激動的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她看起來似乎被他還在意那些事情,難道她真的被牽扯進了527專案,而且有什麼把柄被申平飛抓到了嗎?!
「難道就這些了嗎,他們還有沒有跟你提過別的事情?」蘇含卉盯著嚴旭堯的眼睛問道。
嚴旭堯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這事情我怎麼可能有半點隱瞞呢,我當時路上也非常忐忑,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他們太坑人了,也不說怎麼回事就派兩個人把我帶走了,我當時還以為犯了什麼錯誤呢!」
「不止是你以為,現在單位里的所有人都在傳你被紀委抓了,就這半天你的名聲就臭了,就像這瓶子的爛竹子!」蘇含卉的語氣逐漸緩和了下來,把那根竹子撇到了地上,扯過一條毛巾擦起手來。
「別,求求你……我那是擦臉的……」
蘇含卉白了他一眼,說道:「按理說,這授予榮譽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兒,可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很不合邏輯常理,似乎一點也不顧及對你造成的影響……這不是他們做事的一貫風格。所以,我在想如果對方不是和你有仇,就是表演給什麼人看的。」
「領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旭堯問道,他不禁佩服起了這女人的洞察力。
「哦,沒什麼,現在的局勢很混亂,各種勢力都在暗中角力,所以,你最好不要牽扯進他們調查的事情里去,免得被別人當槍使,最後傷人傷己。」蘇含卉警告道。
嚴旭堯現在夾在申平飛和蘇含卉之間,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誰對誰錯,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他正想再跟蘇含卉聊幾句時,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看,竟然是河西區醫院打來的,呼吸不禁為之一窒,趕緊接通了電話。
「嚴先生,我這裡是河西區醫院,現在沈筠女士已經轉到了市人民醫院,通知你前往人民醫院為她辦理轉院手續,另外你也可以探視病人了。」
「為什麼要轉院,難道病人的情況惡化了?」嚴旭堯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握著手機的手也有些顫抖,第一反應就是沈筠的病情惡化超出了河西區醫院的診治能力,這才進行轉院治療。
「嚴先生,你不要著急,現在沈筠女士的病情已經穩定了,脫離了生命危險,我們這邊之所以讓她轉院,是專家綜合會診評估后的結果,主要是考慮到病情的恢復。」電話那頭的女工作人員解釋說道。
「抱歉,領導,我這邊有點急事,可能要先走了。」嚴旭堯掛了電話,朝蘇含卉笑了笑說道,他的笑容完全是強擠出來的,看上去十分的僵硬。
「我都聽到了,你趕緊去吧,別讓你前妻等急了!」蘇含卉面無表情的說道,她刻意強調了前妻這兩個字,空氣中有股酸酸的味道。
嚴旭堯沒有功夫琢磨女上司話里的深意了,提著包就坐電梯下了地庫,開著車衝上了城市主幹道。現在離下班還有段時間,所以路上不是特別擁堵,他一腳油門就干到了人民醫院,一看錶才用了十幾分鐘時間。
嚴旭堯在大廳里辦理了轉院手續后,跟著護士來到了病房,推開門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筠。沈筠平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彷彿是睡著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已經消瘦得不成樣子,身上連著許多儀器,旁邊還掛著一個吊瓶正在輸液。
「老婆!」嚴旭堯習慣性地喊了沈筠一聲,他望見昔日里美麗動人的妻子成了這個樣子,不由悲從中來,撲到了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沈筠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還在沉睡著,房間里非常的安靜,只有儀器發出的滴滴聲,提示著病人的血壓和心率情況。
「先生,你不要激動,現在患者需要一個安靜的氛圍。」那個帶他進來的護士趕忙輕聲勸道。
嚴旭堯雖然恨沈筠,但這恨是由愛演變過來的,愛之愈深恨之愈深,這話倒過來說也沒有錯,他擦了擦眼淚,問道:「請問,她一直這樣昏迷著嗎,中途醒過來沒有?」
「我們看過了患者在河西區醫院的病案材料,她一直沒有蘇醒過來,所以那邊建議轉院了,目前她的生病體征平穩,我們的醫生說,會繼續觀察病人一段時間,再研究下一步治療方案。」護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