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本體（4K）
經過對照，眾人的任務目標一致，這一結果令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剛才的系統提示音說，【此次任務中，友軍傷害屏蔽將暫時關閉】，但又沒有在任務類型里，標註是團隊合作模式。」
大衛皺眉道：「難道系統是故意拖慢了提示音出現的時間，想讓我們在這段時間裡，因為不清楚狀況，而自相殘殺？」
「不太可能。」
霍恩海姆搖頭道：「玩家又不是傻子，在不清楚是敵是友、沒有關鍵利益衝突的情況下，肯定都會優先觀望，看看能不能和平相處。
如果系統真想讓玩家自相殘殺，那麼也應該挑選那些在現實世界認識，並且有著深仇大恨的人。」
「會不會，系統提示當中的「友軍」，也包括了其他類型的存在？」
丁真嗣想了想，按下操控面板上的揚聲器按鈕，猶豫說道：「比如任務世界的土著，或者是來自星門世界的其他玩家.……」
霍恩海姆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新版本下，同一個劇本任務里有兩撥不同世界的玩家存在。
雙方利益、立場、任務目標也許不同，但可以選擇敵對或者合作.……
唔，我記得，你是特事局的吧？
你們那邊有相關的資料證實這一點么？」
丁真嗣心底一驚，沉聲道：「這個么，抱歉，我不清楚。」
「好吧。」
霍恩海姆點了點頭，沒有再逼問是丁真嗣不想說還是他不知道——這位來自鐘樓的法師兼大學教授，性格上其實還是不錯的。
「我們現在面臨著低遊離能量區域，與異世界玩家的雙重威脅，」
霍恩海姆想了想，說道：「系統把我們投放在一起，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我個人建議，既然大家目標一致，不妨先一起行動，直到抵達任務目標中所說的聖山再做打算，怎麼樣？」
「我同意。」
大衛率先說道，看了眼其他人，笑道：「低遊離能量的環境下，靈力恢復速度會被壓制在一個非常低的範圍，應付起高強度、長時間的戰鬥可能會有困難。
我的力量體系，相對而言還算能撐住。
雖然大家都有上次門扉爭奪戰獎勵的一次性脫離券，能夠直接逃脫? 但能不浪費最好。」
「我沒意見。」
李昂拍了拍藤製躺椅的扶手，收回了朝地下鑽探的沼澤神力，態度隨意。
他與蟲巢的連接已經斷絕? 神力用一點少一點? 只有採取自己信仰自己的方式? 才能恢復微不足道的一丁點。
神力要省著用，他目前的精力，主要放在調整心靈狀態? 鞏固靈能方面。
此次任務中? 丁真嗣與安博里不好說，柳無怠、大衛、霍恩海姆應該算是足智多謀，計劃周全的?
一同行動的話? 還能省點指揮上面的麻煩? 方便他划水。
「一樣。」
見李昂同意? 戴著半邊骷髏面具的柳無怠輕輕地點了點頭?
旁邊的丁真嗣也操控夔牛機甲? 點頭同意。
眾人目光轉向了安博里，
紅髮女海盜大大咧咧地說道：「羊群成群結隊，而猛獸總是獨行。
所以我選擇……一起行動。」
她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手搭在彎刀刀柄上，「別的我不太擅長? 砍人這方面我還是有點心得的。」
在場所有人都已同意? 那麼接下來? 就是探索了。
經過短暫實驗? 眾人得出了幾條規律——
在這片區域使用召喚物（包括且不限於動物、植物、機械傀儡、使魔、召喚惡魔等），均會遭到雷擊；
嘗試飛行，或者距離地面超過三十米時? 會遭受雷擊；
任何試圖穿過那些石碑的物體，也會引來雷霆打擊；
每次雷電打擊的威力並不相同，一直違反規則將會持續遭受越來越猛烈的雷擊，
綜合來看，所有雷霆的初始威力數值也足以破開在場玩家的防禦，造成傷害，因此要盡量避免違規。
————
「失敗沒有懲罰，意味著沒有抵達本身就是一種懲罰。
不能使用無人機、載具、馬匹，不能低空飛行……」
大衛皺著眉頭看了眼那些遭受安博里用力劈砍卻依舊完 好如初的石碑，轉頭看向其他人，「考慮到系統讓我們在五小時之內抵達所謂的『蒼白聖山』的山腳，
花費在趕路上的時間，應該還算充裕——難點應該在怎麼找到蒼白聖山，以及解決前進道路山的困難。
就系統的習慣和我們隊伍的組成來看，大家應該沒有那種可以直接偵查方圓幾公里乃至幾十公里的技能吧？」
「沒有。」
安博里搖頭道；「如果在海面上，我的偵查範圍倒是能大很多。
不過現在這情況，不管是普羅米修斯的偵察無人機，還是千喉之獸購買的生物兵器，一拿出來就會被雷劈，
飛到距離地面三十米也會挨雷劈——站在地上用捆綁著相機的支撐桿也不行。」
「肯定是能找到線索的。」
霍恩海姆說道：「剛才我測量掃描了一下那些石碑，
它們的材質為普通石料，作為基座的生物雕像中，並沒有蘊含骨骼肌肉——也就是說，不是用活體生物製成。
並且所有石碑，看似連城一條直線，將森林分隔，
但如果仔細測量，就能發現這些石碑之間有著微小到難以察覺的弧度。」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石碑前方，伸出食指輕輕在石碑上彈了彈。
沿著石碑表面，製造出一道道長方形扁平光幕，用來向其他人顯示，所有石碑真的像是一個巨大的圓邊緣的虛線。
「帶入圓圈弧度與直徑公式的話，
指向的圓心，應該在我們的十一點方向。」
霍恩海姆收起虛影，抬起手臂，指向了森林深處，「那片區域是一座山坡，翻過去之後，也許就能看見聖山的痕迹。
再不濟也能攀高一些，望得更遠。
我們先走吧。」
有個目標總比沒有好，其他人沒有意見，一同向前方走去。
森林深邃茂密，地勢複雜，到處都是藤蔓枯枝，無法使用中大型載具，而靈氣匱乏的外部條件，也使得玩家不能隨意使用裝備道具，只能徒步行走——
經過測試，一整管靈力值的自然恢復時間，從半小時變成了五個小時，並且飲用魔葯獲得靈力的效率也大幅度降低。
畢竟許多魔葯的原理，也是基於提升身軀吸收外界遊離能量的效率，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好在，丁真嗣的機甲倒是可以作為開路的工程機械。
三米余高的夔牛機甲走在前方，僅僅只是斜舉起高周波切割刀，不開啟高周波功能，兩條機械臂進入自動鎖死模式，都能削掉前方所有擋路的藤蔓樹木，
而那些潛藏在樹木當中的毒蛇蟲豸，一旦出現，就會被大衛和安博里這兩位近戰專精系玩家，輕鬆解決——他們相對而言沒那麼依賴靈力值，光靠平砍就能濺射死一大片的凡俗生命。
嗯，和高玩組隊，有丶爽。
李昂默默點了點頭，每走出一段距離，就伸手在樹榦上輕輕拍了一下，將微量的沼澤神力滲透進樹榦當中，查探樹木年輪，順便留下印記，以防止出現鬼打牆的情況。
柳無怠看了他一眼，沒有提出疑問，李日升無論干出什麼操作都不意外，
就算他現在從兜里掏出一台空氣凈化器，聲稱啟用該機器后可以凈化空氣，緩解周遭靈氣匱乏局面，鼓勵所有人一起飛到空中效仿本傑明·富蘭克林，引來雷電為空氣凈化器提供電源，
她也不會特別驚愕，甚至還能想象到那副畫面。
「有看到什麼嗎？」
沐浴在夔牛機甲陰影中的霍恩海姆抬頭問道，「人造建築、炊煙、遠處被驚起的飛鳥、高山、熱感應陰影之類。」
「沒有。」
丁真嗣仔細觀察了一下各項感測器傳回的數據，通過廣播回答道：「前方一切正常。」
靈氣匱乏的環境其實也對夔牛機甲造成了一定影響，機靈變得懶洋洋的，許久呼喚也不出現，一些基於機靈的功能無法使用，能耗相對於正常情況下，略微增加了一些。
「對了，」
丁真嗣想到了什麼，說道：「根據剛才的測試，無人機、智能機械這些設備，均會被視為是召喚物，而引來雷擊，
為什麼我的機甲沒遭受攻擊？
是因為我帶著機甲傳送進來的？」
「有這個可能。」
霍恩海姆說道：「不過也可能是你的機甲佔據比重更大一些。
鐘樓的記錄里出現過這種情況，
一部分來自殺場遊戲的，在神秘學上能夠直接對他人發動超遠程攻擊的詛咒，
在某種情況下，不會對人生效，
反而會破壞他最珍視的、隨身攜帶的物品。
比如眼鏡、假髮之類。
我們認為，可能是這些東西佔據了這個人生命中太大的份額，導致在神秘學領域的比重，比人本身還高。
也就是俗稱的：眼鏡才是本體。
你可能就是這個情況——這片區域沒把你當人看，而把你所駕駛的機甲，當成了超凡生命的主體，你只是個放在駕駛艙里的肉質裝飾品。」
「啊這.……」
丁真嗣苦笑道：「雖然可能幸運地逃過了判定，但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蛋疼呢.……」
「有什麼不好的，你是沒見過我們鐘樓的其他人。」
霍恩海姆見怪不怪道：「為了進行神秘學上的實驗，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為了孵化蛇怪，整天抱著公雞上下班的；
為了優化【閑者驅散】法術，每天蹲在景區廁所門口，觀察效果的；
為了培育詛咒法術基底，以身犯險在紅燈區感染菜花病毒，讓自己情緒崩潰增強詛咒威力的；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能像你這樣成為神秘學領域特殊案例，他們高興還來不及。」
丁真嗣張了張嘴巴，尷尬笑道：「.……那還真是，豐富多彩哈。」
「已經比以前收斂很多了，畢竟現在人人都有手機，巫師干出太過出格的事情，是會連同個人照片一起見報的。」
霍恩海姆淡定道：「很多《太陽報》這樣的無良小報，為了銷量都不怕被打擊報復，
他們最喜歡扒那些與殺場遊戲玩家有關的奇葩離譜新聞——特別是和平時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鐘樓有關的新聞。
比如兩名法師學徒酒後相互施法，以測試法術屏障效果，結果雙方一齊變成了發情家貓；
鐘樓的醫務處，誤將野生老鼠當做練習變形術失敗的學生，對它打了三天內時間的吊針，老鼠慘死時還悲痛地向學生父母發去悲報——最後證實那名失蹤學生其實是和學校里的一隻變形怪私奔到了羅馬尼亞，連孩子都有了；」
霍恩海姆頓了一下，補充道：「本來那隻變形怪是要按照鐘樓規定，進行收容的，
不過那隻變形怪的一個月大的孩子，莫名其妙被殺場遊戲下發了玩家資格，成了較為珍貴的異類玩家，
所以母憑子貴，變形怪和ta的孩子都成了學院的珍貴財產，沒再執行收容措施，
學院反而給他們一家三口單獨蓋了座帶游泳池的小別墅，每天好吃好喝照顧著，讓學院里那些還在為學分、論文、延畢而掙扎的其他同學格外羨慕——
為了防止他們做出出格舉動，學校只好加強了對所有神奇生物，特別是那些長得好看的神奇生物的保護。」
霍恩海姆淡定講述著鐘樓發生的奇葩事情，
其實鐘樓目前的發展程度相當不錯，從遠古資料典籍中挖掘出得知識，正在迅速轉化成生產力，
鐘樓的附屬學院也紛紛開辦起來——他們的教學部門人員，每個季度都會走訪大不列顛各地區，
尋找那些有著古老巫師家族血脈、散落在民間的孩童，以及那些有著法術天賦的平民孩子，邀請他們進入學院學習。
聽說再過兩三個月，還會使用新的、效率更高的水晶球，可以用來鑒別法術天賦。
大不列顛範圍內所有適齡兒童，都能在學院招生部門人員監護下，排隊觸摸水晶球，以檢測資質。
也許會出現「法術天賦，三段！」的橋段也說不定……
正當眾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時候，站在最前方開路的丁真嗣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夔牛機甲猛地停下腳步，高周波切割刀「嗡」的一聲啟動，驟然朝前方某處劈砍而去。